洛玉瑯抿嘴輕笑,眼光不離十四娘,剛才那一瞬,她眉眼中第一次顯露出的嬌媚令他愰神。
最后倒是老實(shí)地坐回去了,依舊摸著她的手,“連手上的繭都跟我一模一樣。我是因?yàn)榫殑Γ闶且驗(yàn)榇汤C。這還不是緣份嗎?”
穆十四娘利落地潑了他一盆冷水,“我是為謀生,你是為消遣,能一樣嗎?”
洛玉瑯搖頭,輕扯了她一把,“不能這樣說,你想想,當(dāng)初在紅崖山,如果我只有消遣的劍術(shù),如何能死里逃生再遇上你呢?”
“總之不一樣?!蹦率哪锝桀}發(fā)揮著自己心中的不滿,掃向洛玉瑯的眼眸帶著毫不掩飾的埋怨。
這樣的眼神在洛玉瑯看來,猶如令人沉醉的佳釀,“蠻不講理?!甭逵瘳樰p聲回了句,今日不過是促成了她與十五郎的相見,就得了這么多的驚喜,真是劃算。
現(xiàn)在的穆十四娘活靈生動,個性也鮮明起來,不但開始對著他撒嬌,還接受了自己與她的親近。
想著自己送的華服穆十四娘從不曾穿過,好奇地問她,“我送你的衣衫為何不穿?”
穆十四娘回道:“我身上的衣衫不就是你送的嗎?”
洛玉瑯看著她一身跑堂的打扮,接著問道:“我是說前次送你的衣衫為何不穿?是不喜歡嗎?”
穆十四娘搖頭,“我只想穿木花坊規(guī)制的衣衫,這其中的緣故,說了你也不懂?!?p> “那你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就懂了呢?”洛玉瑯想拉住她另一只手,卻被穆十四娘利落地避開了。
沒達(dá)成目的,洛玉瑯并不失望,倒是被穆十四娘凌厲的眼神給逗笑了。
“我千辛萬苦逃出穆府,又得以在木花坊容身,可不是為了讓人輕薄輕看的?!币娐逵瘳樋偸遣豢戏攀郑陀弥讣缀莺萜松先?。
洛玉瑯微微皺了下眉頭,反而加重了相握的力道,“有我在,無人敢輕薄輕看于你。”看向她的眼神篤定而誠懇。
“你不就是嗎?”可惜穆十四娘并不領(lǐng)情,反而睜大眼睛,怒目而視。
“你總是避著我,我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甭逵瘳樑e起兩人交握的雙手給穆十四娘看。
穆十四娘看到自己的指甲幾乎已經(jīng)掐入了他的肉里,可他卻依舊不輕不重地握著,任由她發(fā)泄著。
松了指甲之后,看到那幾處深紅色的指甲印,穆十四娘回扯了一下,“快松開?!?p> “在你以為自己還能另嫁他人,無視我倆的親近之前,我不會松手的?!笔哪锎_實(shí)用了狠勁,被她掐疼的地方麻辣火燒,洛玉瑯干脆將她柔軟的手當(dāng)成靈藥,替自己輕撫著受痛的地方。
“你是篤定了我好欺負(fù),任你欺凌嗎?”穆十四娘一臉屈辱地看著他。
洛玉瑯微微搖頭,“不會,我舍不得?!?p> “你以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是挺好,干嘛要變成潑皮無賴?”洛玉瑯現(xiàn)在的作派真的讓她看不下去。
“我倒覺得我倆現(xiàn)在挺好,你變好了,我也變好了。”以前的穆十四娘雖然讓他心動,可他還是最喜歡現(xiàn)在的穆十四娘。
“接下來,你還打算怎樣?繼續(xù)得寸進(jìn)尺嗎?”穆十四娘還是想探知他的底線。
洛玉瑯搖頭,“在我們?nèi)ヌK城之前,這樣就好。其他的,日后有得是機(jī)會。”
“說到底,你還是輕看于我?!蹦率哪镅凵駴]落,急于改頭換面重新生活的她,穆府這兩個字加諸于身上的魔咒就好像強(qiáng)大的禁錮,任何蛛絲馬跡都能讓她聯(lián)想到此。
就像現(xiàn)在,如果不是因?yàn)樗某錾?,洛玉瑯有再大的膽子,恐怕都不敢如此放肆?p> 洛玉瑯察覺到她神態(tài)的變化,雖然還是不舍得松手,語氣卻緊張了起來,“我輕看任何人,都不會輕看你。倒是你,一直視我如無物,我就不相信你看不明白我對你的心?!?p> “我并不癡傻,你之所以強(qiáng)行將我扣在宅院里,不就是知道你我根本不可能大白于天下?!蹦率哪镉X得沒必要遮遮掩掩,有些話宜早不宜遲。
“我是怕你離我而去,之后再也找不到你?!甭逵瘳樢舱f出了自己的心聲。
“自小娘親就與我說,凡事皆要順其自然,不去強(qiáng)求,就不會有怨念,沒有怨念,日子就容易多了。你找不到我,不正好說明我倆根本就不般配,所以才會失之交臂?!蹦率哪锱Φ卣f服著他。
“自小我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你說的那些,不過是多些波折罷了。你只管安心跟著我,所有的波折由我來處理?!甭逵瘳樣X得只要自己意志堅(jiān)定,這世上之事還沒有他辦不成的。
“我尚未及笄,你說什么都有些早了吧?”穆十四娘見此路不通,只得轉(zhuǎn)換話題。
洛玉瑯?biāo)菩Ψ切?,饒有興味地望著她,“人小鬼大,你還懂得什么?”
穆十四娘尷尬地轉(zhuǎn)開臉,但臉上的紅云還是出賣了她。洛玉瑯開懷不已,看來她也并非一點(diǎn)都未開竅。
意識到穆十四娘對自己的出身和過往十分介懷,洛玉瑯并不打算讓她誤會自己坦蕩的心意。
他想親近于她不假,但凡事皆有法度,越是心愛,越不能輕易褻瀆。
穆十四娘對他來說,是要相伴終身的人,他更期待有朝一日掀開她紅蓋頭的那一刻。
“其實(shí),我也不是不能放你回木花坊,只是你我馬上就要離京去蘇城,這樣反而顯得多余?!甭逵瘳槢Q定事先告知她,免得她措手不及。
穆十四娘果然詫異,“為何要離京?”
“你忘了,我也是有官身的人了,父親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許我前去蘇城為官,你我正好一同前往?!痹谀抢锍捎H,光明正大地娶你,之后生兒育女,共渡余生。
洛玉瑯灼灼的眼神讓穆十四娘心頭莫名一顫,‘一同前往’四個字后面蘊(yùn)藏著什么,她已猜到幾分?!澳阆肱c我私奔?”
洛玉瑯失笑不已,“我千方百計想要明媒正娶,而你則滿腦子都是不堪和凄涼?!睙o奈地?fù)u頭之后,“到了蘇城,你只管等著我請官媒上門求親?!?p> 見穆十四娘依舊不肯相信,提醒她,“你忘了,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另有戶牒了?!?p> 穆十四娘回過神來,卻有些納悶,“我也姓洛,同族之人,能成親嗎?”
洛玉瑯自然不會點(diǎn)破,幫她新做的戶牒‘洛府施氏’就表示,她的戶牒早已記在他的名下,自己當(dāng)初為了這事,可是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