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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若生

只此若生

叉又又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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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5-12上架
  • 22513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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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

只此若生 叉又又 9478 2021-05-11 16:41:41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拉我一把就好……

  周身仿佛無數(shù)只手在撕扯著她的血肉,好痛,觸及心底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刺激著她神經(jīng),讓她生不如死的徘徊在清醒和昏厥之間。他們將她扔了下來,扔進了這滿是妖魔魔障的深淵。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得知她非同常人的體質(zhì),他們選擇了拋棄她,他們真的不要她了,就因為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老頭說她,”此女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將來不知禍福蒼生。“就因為這一句話,她便要呆在這恐怖的地方永生不得離去。

  她的手一直向上伸著不肯放下來,她在等人救她,只要稍稍拉她一把就好,她不甘心就這樣不生不死,她好累,身上的傷口不斷的出現(xiàn)不斷的愈合,她死不了,她異于常人的恢復能力讓她沒辦法死去。

  “我的孩子啊?!币魂嚺L包裹住她的身體,”你的到來本該是硝煙里遍生的鮮花,怎奈世人愚鈍,不知你為何而來?;貋戆珊⒆樱铱蓱z的孩子?!?p>  這溫暖的聲音一字一句的縈繞在她的腦海,是在呼喚她么,這是誰的聲音,如此讓人忍不住流淚,原來還有人記得她,還有人在等待她的歸去。

  她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那么緊緊地攥在手心里。“別怕,我?guī)汶x開這兒?!边@句話很清楚的在她耳畔響起,一雙仿若世間最有力的臂彎將她的身子輕輕抱住了,忽然四周的魔障不再朝她襲來,她不再痛了,她那么努力的想睜開眼看看,可是這樣的舒適感讓她困乏不已的身子終是選擇該休息了。

  “爺爺,小池不該擅作主張去救人,但是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孫兒不能見死不救?!?p>  “唉……爺爺不是不讓你救,而是那魔淵不知兇險幾何,你太魯莽了?!?p>  “是,孫兒也是借著爺爺?shù)姆▽毑鸥胰绱耍瑢O兒知錯了,孫兒愿意領罰。”

  “咳咳……”床榻上的大約十一二歲的少女悠悠的醒來,嗓子難受的讓她忍不住咳出了聲。她艱難的睜開眼,入目的是古樸肅穆的房間,沒有任何的修飾,只是簡單的桌椅櫥柜。

  “你醒了?!眲倓偰窃捳Z里自稱小池的少年高興地朝她走過來?!吧砩线€疼么?”

  少女坐起身往床的拐角縮了縮,似乎有所防備,睜著黑亮的大眼睛不停來回打量著房間里的兩個一老一少。

  “哦~小姑娘別怕,是我這孫兒小池救了你。這是我們住的地方,已經(jīng)沒事了。”老人家慈眉善目的微笑著,試圖想安撫一下這受了驚的小兔子。

  “小……池……”少女抬起頭,露出了一張干凈秀麗的小臉,說不上多美看起來卻是很舒服。她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少年俊俏的臉,那眼里仿若在熠熠生輝,“小池?!?p>  “嗯……呵呵,你叫什么?”那少年紅著臉撓了撓頭,眼睛有些慌張不知道該往哪里放。

  “我叫,若生?!?p>  春去冬來,時間一晃過了五年。五年的時光讓少年變得更加成熟穩(wěn)重,五年的時光讓少女也變得更加亭亭玉立。

  “若生,小池這是要去親戚家?guī)兹?,不方便帶著你,你就跟爺爺留在這小竹林。過幾日,等小池回來了,給你帶好吃的行不行?”慕老有些無奈的看著若生緊攥著孫兒慕池的衣角。這孩子,當初不知怎么會在那魔淵里,問也問不出原因,大約是嚇壞了,如今卻是離不開小池。從醒來的那天開始,眼睛里就只有小池一個人,離不開他,就連夜里睡覺都要睡在小池房中的木榻上,一開始他們還想辦法讓她一個人在房中睡,可是第二天,她總是會在小池的房間,木塌搬走,她壓根就睡在地上。最后沒辦法,給小池房間另一邊也放了張床。

  “不,小池?!比羯炖镙p輕吐出這三個字,眼睛堅定的緊盯著慕池。

  “爺爺,你就讓我把若生帶上吧,反正那里我也不喜歡,有若生在,還能有人陪著我。”慕池拉起若生的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撥開手指,因為攥的太緊,白嫩的手心都被指甲戳紅了。

  “在這小竹林,爺爺明白人,可是出了門,你們孤男寡女,難免遭人非議,對若生的閨譽不好?!蹦嚼习櫫税櫭迹羯羰羌藿o小池也是他歡喜的,可是這親都沒成傳出什么,總歸是對不起人家女娃的。

  “我不在乎。小池去哪我就去哪?!比羯话盐兆∧匠氐氖?,眼圈有點發(fā)紅,“小池,你會帶我一起么。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p>  “爺爺,若生離不開我,我得帶她一起,這次回來,您做個主,我和若生……回來就成親?!蹦匠赜檬置嗣人粋€頭的若生的發(fā)絲,烏黑烏黑的,就像絲綢一樣,他鼓起了勇氣,終于把深埋在自己心里的話說了出來。若生離不開他,他覺得他也離不開若生了?!比羯?,你……愿意么?”

  “愿意。”若生感受著頭頂小池手掌的溫度,暖暖的,一如當初。

  “唉……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干涉你們小輩的感情,去吧去吧。路上照顧好若生?!蹦嚼衔⑿Φ霓哿宿酆殻瑩u了搖頭,沒再規(guī)勸,囑咐一聲便往回走去。

  “小少爺回來了!小少爺回來了!”慕池拉著若生下了馬車,剛踏進許府的大門,就有小廝高興地沖里面大叫起來。

  沒一會,小廝便將他們領進了早已站了不少人的大廳。

  “我的信兒,在外面受苦了,來來來,快讓奶奶看看?!币粋€坐在高堂上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一臉歡喜的向慕池招了招手。

  “慕池給奶奶請安?!蹦匠夭]有向那位老奶奶走過去,而是禮貌的朝她彎腰拜了拜。

  “放肆!誰允許你叫慕池的,你是我許家的兒郎,你叫許信!”一個中年男子啪的一聲拍桌而起,怒聲斥責道。

  “哎呀~四弟別動氣,這信兒才回來,你當著母親的面發(fā)火,不是讓母親難過么?”這時那老奶奶身邊一打扮貴氣的婦人出聲道,”我倒是好奇,這信兒帶回來的小姑娘,這雖然面遮白紗,瞧著這眉眼,倒是俊俏的緊啊。信兒,這是……?”

  “二姑姑,這是我未過門的妻子。這次回來便順道帶回來見見,有些怕生,但請各位長輩見諒?!蹦匠赝羯懊嬉徽荆瑩踝×舜髲d里所有人投過來打量的目光。

  “若生,見過各位長輩?!比羯谀匠氐纳砗笪⑽⑶飞?,朝著廳中的人行了一禮。慕池有些詫異若生的反應,沒想到若生會顧及他而朝這些長輩行禮。

  “哈哈~姑娘有禮了。不知姑娘是哪家女兒?家中是做什么的?”那位二姑姑看了看堂上老奶奶的臉色,一臉笑意的問道。

  “若生家中已無父母兄妹,只是獨身一人?!比羯Я艘Т?,小聲地回道。

  “這……”

  “來人啦,給小少爺和這位若生姑娘安排好住處,長途跋涉怕是累著了?!疤蒙系睦夏棠探K于發(fā)話了,語氣里夾帶著一絲不滿。

  待下人招呼著慕池和若生離去,大廳內(nèi)眾人吩咐開始議論起來。

  “別怕,有我在。”慕池輕輕地握住了若生的小手,冰涼涼的,大概是這個小人兒不喜見到這么多生人。

  在許府的幾日過的倒是安穩(wěn),每日慕池和若生都呆在一起,哪都沒去,只是一人看書,一人舞劍,沒有旁人的打擾倒也是自在。

  “若生,明日待奶奶的八十大壽一過,我們就去集市上采辦些成親用的東西,然后就回去成親?!蹦匠貙Ψ旁谝贿?,若生放下手中的書,遞過來一方錦帕讓他擦擦汗,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好?!比羯鄣诐M是幸福,唯君一生足矣。

  老奶奶八十大壽這天許府里,許家的丫鬟奴仆已經(jīng)開始小跑著迎接著賓客,主人在大廳里陪同著那些達官貴人。

  “小少爺,四爺讓您到前廳去幫忙招呼客人。”一個老婦人看著別院里很是悠閑的兩人喘著粗氣道。

  “叫我去?那些人我都不認識,他讓我去招待誰?”慕池沒有把目光看向來人,而是聚精會神的看著桌前的小人兒一筆一劃的描繪著院中的幾棵竹?!叭羯乙遣皇峭阋黄痖L大,我都不信你沒有拜過師父?!?p>  “小池,我身無長物,只能如此盡心了。但愿那位奶奶不嫌棄才好?!比羯淖旖鞘庨_了一抹微笑,淡淡的。

  “小少爺,您這不去奴婢不好交差啊?!笨粗鴥扇送耆珱]有再理睬她的意思,老婦人雙膝一彎朝著慕池跪了下去。

  “好了,我也畫好了,小池,我們?nèi)グ?。”若生將畫輕手輕腳的收起,轉(zhuǎn)身跟著慕池去了前院。

  前院人太多,而慕池一直小心翼翼的將若生護在身后,生怕她會因為陌生人太多而心生害怕。

  “許信哥哥?!眲偺と氪髲d,一個與若生年紀相仿的粉衣少女朝著慕池奔了過來,一把拉住慕池的手就不肯放了?!霸S信哥哥,你怎么才回來?走了這么多年,一點也不想小依么?”

  若生眉頭輕蹙,走上前拉住了慕池的手。慕池被突然跑過來的少女嚇得一愣,若生的舉動讓他一下子甩開了粉衣少女的手,”你是……江依?”“放肆,信兒,這是江依郡主!”四爺許易慍怒的看了看若生,又轉(zhuǎn)眼對上了慕池的眼睛,”信兒,郡主幼時曾在我們府里住過一段時間,你與她也算得青梅竹馬。”

  “哦,江依郡主,失禮了!”慕池將若生拉到身后,朝著粉衣郡主施了一禮。

  ”許信哥哥,她是誰???小依不喜歡她!”江依急速的走到慕池身邊,十分不悅的看著若生,”即刻馬上,讓她離開這里!”

  慕池先前還算平和的臉瞬間變得嚴肅起來,“郡主若是不歡迎我和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們隨時可以離開?!闭f完慕池牽起若生的手便準備離開。

  “站?。∥摇覜]那個意思。你們留下便是,對了,小悅,我今日忘記帶一樣東西了,我們回府取來。”江依抿了抿唇,一轉(zhuǎn)先前的態(tài)度,扯開嘴角笑了起來,叫上自己的丫鬟就離開了。

  “沒事了,別怕?!蹦匠氐皖^伸手摸了摸若生的腦袋,見她低著頭也不說話,低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我的若生娘子?!?p>  若生猛地抬起頭,睜大著眼盯著眼前紅著臉卻笑得開心的慕池,瞬間整張臉紅的跟蘋果似的。又見周圍都是人,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扯起了自己的衣角。

  許府老奶奶八十大壽過的隆重,又因慕池的父親許易是當朝將軍,這自然來的多是達官顯貴。慕池帶著若生有些不適應這些官場里人們的阿諛奉承,一整場應付下來,有種吃不消的感覺。

  “圣旨到!隆恩浩蕩,今許家老夫人八十大壽,感念天恩,有孝子許易為國有功,故封許老夫人許旋氏為一品夫人,賜黃金萬兩,絲綢緞布五十匹,金釵首飾十套。欽此。許旋氏接旨。”

  “謝主隆恩!”許家老奶奶上前接旨,滿庭院的人正準備站起身,那位前來宣旨的公公,又從身后的人手里拿來一道圣旨,展開來,”隆恩浩蕩,今我朝邊境西北地區(qū)附近民眾暴亂,特封許易為虎嘯大將軍,其子許信為副將,統(tǒng)領三萬大軍,前往支援鎮(zhèn)壓,三日后啟程。欽此。”

  “臣許易接旨。謝主隆恩?!痹S易上前接過圣旨。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慕池,鎮(zhèn)壓暴民而已,皇上怎么會想到讓許信一起去。

  這么一天許府的人即是喜悅又是擔憂,這老夫人的大壽才過,許家四爺就要帶著兒子去鎮(zhèn)壓暴民。這邊的慕池卻是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依然是小心翼翼的護住那個他心上的小人兒。

  然而,在他們不知道的某個角落里,一個扶著墻的老者,雙手顫抖著朝著慕池的方向不停的念叨著:“沒死,居然沒死,怎么會沒死?!?p>  一位侍者連忙上前攙扶,“國師大人,您沒事吧?!?p>  “快!去叫許易來見我!”

  “若生,明日我們就啟程回去!買成親要用的,還有給爺爺帶些好酒回去。”慕池一邊收拾著行李一邊對坐在桌邊發(fā)呆的若生說道。

  “小池,我們今晚就走吧?!比羯蝗徽酒鹕?,從慕池的背后一把抱住他。

  “怎么了?不過今晚就走也行,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這里?!蹦匠啬樜⑽⒁患t,拉住若生的手轉(zhuǎn)身,卻見她居然哭了,這下可讓他慌了,“怎么了,若生?別哭,我們現(xiàn)在就走?!闭f著,伸手擦掉了若生臉上的淚,拿起行李就開門準備離開。

  “許信,你要去哪?”一開門,便看見一院子的人在門前,為首的正是他名義上的父親許易。

  “我慕池想去哪便去哪,輪不到你們管?!蹦匠匾话褜⑷羯υ诹松砗?,手中亮出爺爺臨行前給的子鳴劍。

  “你是我許易的兒子,今日你哪兒也別想去,三日后隨我出征?!痹S易大步向前跨了幾步,手扶腰間的佩劍,目光越過慕池看向若生,“若生姑娘,陛下明日要見你。你也不能走?!?p>  慕池明顯能感覺的到身后若生的顫抖,她是在害怕,一如初見時受驚的小獸一般。

  “陛下要見若生?為什么?”慕池緊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陛下為什么要見若生,父親還是如此防備的態(tài)度。

  “陛下見她自有陛下的意思,為人臣者不可妄加揣測圣意!”許易朝天抱拳,眼神依舊死死盯在若生身上。

  慕池緊了緊手中的子鳴劍,看來這一切都超出了預期,他們就不該來這兒,他曾經(jīng)最心愛的母親終其一生為了父親,凄凄冷冷的死在這許府,父親卻還是妻妾成群,何來還記得她這么一個早已深埋黃土的人,現(xiàn)在又盯上了他的若生。這許府就是他一切痛苦的開始,所以該結(jié)束了。

  “許易,我慕池不是你們朝廷的人,我是同我爺爺修行之人不受命于朝廷,而若生是更不會同你們?nèi)ヒ娔銈儽菹碌?,我們現(xiàn)在就要走!”慕池一把摟過若生的腰,閃身進入房內(nèi),房門立即嘭的一聲關上了。

  許易大驚,吩咐身后人道:“去,守住東園方向,叫人封鎖城門?!?p>  “是!”

  “若生,別怕,我?guī)汶x開。”慕池緊摟著懷里瑟瑟發(fā)抖的若生出言安撫道。

  “小池……小池……小池……”若生緊抓住慕池的衣角,一聲一聲的喊著他的名字,就像在尋找救命的稻草。

  “我在?!蹦匠赜行┬奶?,若生的聲音充滿著無助,他卻沒辦法去做些什么讓她安心下來。

  “你們逃不掉的。何必呢?!蹦匠睾龅念D住腳步,面前的老者負手而立,語氣里有些滄桑沉重,”這是命,我曾經(jīng)試圖去改變,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徒勞,該來的還是會來。”

  “你是誰?”

  “呵呵呵呵,你問問你懷里的小姑娘,也許她還認識我?!崩险呱焓洲哿宿圩约旱陌缀?,笑的很和藹。但慕池明顯能感覺到懷里的人兒在顫抖,低頭只見若生正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老者。

  “你……為什么不放過我?”若生小聲地吐出一句話讓慕池一怔,他的腦袋里突然想起來第一次遇見若生的情境,那個魔淵里滿身是血的的少女。難道是……慕池抬起頭滿是戒備的怒視著老者。

  “唉~你不該來的,不該來?!崩险邲]有再說其他,輕輕搖了搖頭,“來人?!?p>  一瞬間,黑夜里冒出了眾多黑衣人,行蹤詭異的靠近著他們。慕池反應迅速的拔出子鳴劍,一聲獸鳴,劍身發(fā)出昏暗的紅色。老者一見,頓時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能被人從那魔淵之地救出來。傳說中的子鳴劍會自動抵御魔障的侵蝕。是老夫大意,大意啊?!?p>  一語畢,周圍的黑衣人一股腦的沖上來,個個氣勢洶洶,冷血無情的臉,一張一張的出現(xiàn)在若生的眼前,她好像看到了無數(shù)個夢里的場景,也是這么些冷漠無情的臉將她扔進了魔淵。

  慕池費力的抵擋著那些人的攻擊,一邊又盡量用身體護住若生。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這種防守皆用的招式讓慕池很快敗下陣來,滿身的劍傷,身形搖晃,有些支撐不住了。

  那么一個瞬間,一個黑衣人沖上前朝著慕池的腹部猛刺過去。若生一個閃身擋在了慕池的身前,她知道他盡力了,她不能拖累他,那把劍一下子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小腹又被猛地拔出去,若生沒有發(fā)出任何痛苦的聲音,她只是看著那個老者大叫了一聲,“放了他!我跟你們走?!?p>  “住手。你們將許公子送回許府。”老者制止了黑衣人的新一輪進攻,朝著他們吩咐道。

  慕池雙膝無力的跪了下來,一只手卻牢牢的牽住若生的手,“若生,不要去!”

  “小池,對不起?!比羯莺莸厮﹂_慕池的手,轉(zhuǎn)身俯視著強行支撐著意識的慕池,她指著自己已經(jīng)愈合好的的小腹說,“你知道的,我沒那么容易死?!?p>  慕池就這么看著若生跟著那個老者離開了,若生異于常人的體質(zhì),他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可是,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這么多年都是躲在他身后的少女,現(xiàn)在讓她一個人去面對不知深淺的場面他怎么能放心的下。他想努力的站起身,可是下一刻他終是不甘心的倒下了。

  “我的若兒,母后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若生才跨進鳳朝殿的殿門,一個頭戴金釵雍容華貴的宮裝婦人朝她滿眼含淚的走了過來,卻又在看到她小腹處的血跡后生生止住了步子。

  若生心中微微一痛,福大命大,托他們的福,她要去接受這樣的福大命大。

  “白若,既然你安然無恙的回來,朕當初允諾你母后的自然會做到,雖然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但你必須得離開我們白炙國。朕現(xiàn)在封你為白若公主,明日前往鄰國歐亞國和親?!贝蟮钪醒胱粋€穿著黃袍的中年男人,神情嚴肅,一臉嫌惡的看著她。

  “放我一條生路?呵呵~”若生低下眼瞼,纖長的睫毛沾上了水珠,“我六歲那年,你們覺得我是個妖孽將我關進旭陽殿不得踏出殿門一步,任我自生自滅,奶娘憐我年幼,偷偷照顧我,卻在被你們發(fā)現(xiàn)后當著我的面斬殺。后來,那個老頭說我不知會禍福蒼生,你們就將我扔進魔淵不顧生死?,F(xiàn)在的你們不是放我一條生路,是你們根本沒有辦法殺了我。怎么了,現(xiàn)在又想把我扔出去?”若生抬手擦掉眼上的淚,聲聲含痛的質(zhì)問著面前的男女。

  “若兒,我……”貴婦朝若生又走進了兩步。

  “兒臣拜見父皇母后?!币粋€脆生生的聲音打斷了貴婦的話,若生側(cè)身便見一個年約十一二歲的華服少年朝著殿上的兩位行禮。

  “你是我阿姐白若么?”少年歪著頭笑嘻嘻的問道,”你長得真好看,像母后?!?p>  若生愣愣的看著少年,這是她的弟弟?她沒有回答他,也不再看向那個少年,已經(jīng)沒關系了,他們早就不算是她的親人了。

  “阿姐?”少年朝他走進了幾步,想要去拉她的手,若生正想要躲開,卻被一聲呵斥鎮(zhèn)住了。

  “白澤!你離她遠點!”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疾步走過來將少年拉開了。

  若生嘲諷的扯了扯嘴角,這就是生她的父母,高高在上的存在。“讓我走,我不會再回來,我叫若生,不叫白若?!?p>  “走?你必須去歐亞國和親?!蹦腥说恼Z氣里帶著不容反抗的戾氣,“如果你想讓那個叫許信的死,他不是你,只要朕讓他死,他就不會活過明天。”

  “你!”

  “阿姐才回來,為什么就讓她去和親,和親的不是江依姐姐……唔……”婦人哀愁的一把捂住白澤的嘴,朝他搖了搖頭。

  “陛下,萬萬不可,雖然公主天命難違,但不可隨意……”老者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殿門口,聽到皇上的決定,出言阻止道。

  “行了,朕意已決,等許將軍出征后便讓白若公主去歐亞國和親。都退下吧?!蹦腥税櫨o了眉頭,無心聽得更多的話,一甩衣袖拉著白澤的手便離開了。

  三日后,許易帶著慕池出征了,他們是去西北鎮(zhèn)壓暴動,若生知道,慕池那晚傷得那么重,肯定是被許易強行帶走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吧,她的命終究不能安穩(wěn)一世。

  第四日,若生如同一個木偶一般,被一幫人梳洗打扮,穿上大紅的盛裝趁著黑夜踏上了去往歐亞國的路,就這樣,她被她的父母又以和親的名義扔到了另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等死。

  “白若妹妹,你在想什么?”白若正在出神的看著盛開在庭院的梅花,已經(jīng)入冬了啊,來這歐亞國已經(jīng)半月有余,可是她還是不習慣身邊沒有他,她的身后站著一個年約二十歲豐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手臂上搭著一件狐裘,微笑的看著她。

  白若回過神,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太子,今日怎么有空來我這?”

  “白若妹妹,天冷,加件衣服莫要著涼了。半月后我們就要舉行大婚典禮,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碧幽漭p輕地將狐裘搭在了若生的肩上,他喜歡這個冷冷清清的女子,從見到的第一眼開始,他也不知為什么,就是想對她好。

  “哈哈~太子,你這個理由太牽強了,這哪需要你來操心這些。你想來見見白若公主,你就坦白說嘛?!币粋€爽朗的聲音在小院的門口響起,是丞相的兒子齊桑野。

  “你小子,不要仗著白若妹妹暫居你們丞相府你就這么沒禮數(shù)?!蹦涑R桑野握了握拳頭,臉上卻是喜悅的表情。

  “白若公主在我這,我可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誰敢怠慢我就家法伺候?!饼R桑野走上前,朝白若禮貌的點了點頭。

  “太子,你確定你要娶我?你知道我是誰么?”若生突然冷聲打斷了兩人的玩笑,她轉(zhuǎn)過身,用手摘了折了一支梅花。

  “白若妹妹,你……不愿意么?”莫卿神色一頓,沒想到若生會突然這樣說。

  “公主,你與太子大婚在即,連臣也看得出太子對你有意,你怎么會問如此的話?”齊桑野有些不解若生的問話,以為是小女兒家心思,怕太子無意于她。

  “我知道太子是好人,就因為他是好人,我不能嫁他?!比羯檬置嗣分?,嗅了嗅梅花的香味,微微抬起雙眸看了莫卿一眼,”能不能放我離開這兒?”

  “白若妹妹,我……我想娶你為妻?!蹦渖锨皟刹剑话炎プ∪羯氖?,“為什么不能嫁我?”

  若生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幾步,揚起手里的尖銳的桃枝朝著手心扎了下去。

  “不要!”

  “公主!”

  干凈的青石板上滴下幾滴鮮紅色的血,若生抬起那正在流血的手,攤開,那被戳破的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愈合。

  “太子,我的體質(zhì)非同常人,我的父皇母后視我為妖孽,把我送過來只是為了送走一個可能禍亂朝廷的妖孽。你還要娶我么?”若生用手絹仔仔細細的擦拭著手上的血跡,表情那么淡然無波。

  “白若妹妹,我……”莫卿一臉心疼的看著若生,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卻被一旁的齊桑野攔住了去了,”太子,此事臣需要稟明圣上。還請?zhí)酉然貙m吧。”

  “白若妹妹,我不怕,我娶你。”莫卿堅定看著若生,他心疼她,他不知道她的過去,但他知道她一定不好過。

  “來人,送太子殿下回宮?!饼R桑野緊皺著眉喚人前來將莫卿拉走了。

  “齊桑野,你放心,我不會嫁給太子的?!比羯D(zhuǎn)過身,不再看身后一直未走的齊桑野。

  “公主,你是個好姑娘,但是……對不住了?!饼R桑野朝她行了一禮,隨即也大步離開了院子。

  “聽說了么?白炙國出了個少年戰(zhàn)將許信,這次平定叛亂有大功,白炙國的皇帝贊賞有加?!?p>  “是啊,說是得了封,還賜了婚,就是那個前鎮(zhèn)國將軍的遺孤女,叫什么江依郡主,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名利雙收,還抱得美嬌娘?!北O(jiān)獄里的兩個獄卒一邊派著飯,一邊小聲的議論著。

  坐在地上披頭散發(fā)的女子緊閉著眼眸,臟兮兮的小臉上不易察覺的劃過兩行淚,小池……

  “來來來,白炙國公主的最后一頓了,豐盛著呢,吃好喝好,好上路?!币晃华z卒將一張小桌抬進了獄牢里,看著若生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又嘆了口氣,“唉……同人不同命啊。小公主多吃點,再怎么路上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太子,太子,您不能進去啊?!?p>  這邊獄卒剛把門鎖上,那邊沖進來一大群人,為首的是當今的太子莫卿。

  “滾開!“莫卿一把推開攔住他的眾人,站在若生的牢門前,“白若妹妹……”

  若生微微顫動了一下睫毛,但還是沒有睜開眼,也沒有理會莫卿。

  “白若妹妹,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你別怕?!蹦錆M臉焦急的看著坐在地上紋絲不動的若生,他跪在父皇門前求了幾天了,可是父皇說,白炙國矢口否認事實,還放言即是如此,人便讓他們歐亞國處置。莫卿不敢相信這世間還有如此的父母,他好難過,為若生難過。

  聽到莫卿說“你別怕“,若生終于睜開了雙眼,那三個字曾經(jīng)從另一個人的嘴里說過多少遍,他將她總是護住身后,可這個人大概是被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想辦法制住了吧,他們就那么想要她死么,那她就任由他們試試,試試去殺了她,如果她真的死了,一切就該結(jié)束了吧。

  “太子,你是太子,該為國家社稷考慮,我這樣的人不該生下來,更不應該活下去。所以,別再為我做任何事了?!叭羯屑さ目戳四湟谎畚⑽⒁恍?,又閉上雙眼不再言語。

  若生看著圍過來的歐亞國的百姓,他們在等待著她的死亡。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妖孽,都說她會禍亂天下,她好累,她好想小池。

  “時辰到,行刑!“歐亞國的皇帝給了她最高的處罰,只為給世人看看,這么一個妖孽是死在他的手里。她被五花大綁在一根木樁上,左右各有一人拿著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朝她走來。

  兩位行刑官手腳麻利的在她胳膊上剜下了一塊又一塊的肉,若生死咬著牙根,連哼都未曾哼一聲,這同當年魔淵的瘴氣比起來小巫見大巫,這種痛還不足以讓已經(jīng)過了五年之后的她痛到難以承受。

  “?。 吧磉叺膬蓚€行刑官突然一聲大叫,扔掉了手里的刀,驚嚇的跌坐在地上?!毖酰⊙?!“

  那些被他們剜下來的肉還未干涸鮮血,若生胳膊已經(jīng)開始重生愈合。他們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手速不夠快看花了眼,后來那愈合的速度簡直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四周的百姓一見,若生的胳膊又完好如初,嚇得紛紛四散開來,一大膽的侍衛(wèi)拔劍沖上來,一劍刺進她的胸口心臟,若生無力的低下了頭。

  那士兵驚喜的大叫起來,“死了,死了,被我殺了?!?p>  所有的人停住了腳步,現(xiàn)場寂靜一片。

  “你們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么?殺了我,殺了我!“若生低著頭嘴里忽然吐出這句話,她感覺自己有些控制不了自己想掙開鎖鏈的沖動。

  這時另一把劍,又刺了過來,目標仍然是她的心臟。她攥緊自己的手,一股大力順著身體的四肢迸發(fā)了出來,鎖鏈應聲斷了,剛剛還站在面前朝她刺劍的兩個侍衛(wèi)已經(jīng)化成了煙塵,她伸手輕輕捏住胸口的兩把刀,同樣化成了煙塵隨風而去。

  行刑臺的四周已經(jīng)沒有人了,她迷茫的看著逃遠的人群伸出雙手,這是怎么了?她這是怎么了?

  若生無助的蹲下了身,雙手抱著頭痛哭了起來,她現(xiàn)在需要發(fā)泄,需要用眼淚來清醒混亂不堪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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