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紅門打開的縫隙,可以看到走廊里是一片地獄景象。
一具具尸體,或站或躺,姿勢各異,個頭兒最大的那具邪尸,直接被一刀劈成了兩截兒……
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何澹站在蛇頭之上,一臉好奇地看向凌寒:“你干的?”
“咋了?里面有你親戚?”凌寒把木盒里的陰畫兒取出來,沖何澹揚了揚:“一共二十二張陰畫兒,給錢?!?p> 這嘴,真特么損!
何澹都被氣笑了,刀尖一指口中大罵道:“混蛋小子!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擱這兒裝傻呢?”
裝傻?
凌寒愣了下,心說我沒說不是我干的??!
我特么全都招了咋還說我裝傻呢?
就在這個時候,以這道紅門為中心,四周的紅門盡數(shù)打開,烏泱泱涌出來數(shù)百號人。
有黑衣差役,青衣劍客,藍(lán)衣道士,還有一些帶黑鐵面具的背尸匠,身材高大走起路來咚咚作響……
沒一會兒功夫,已經(jīng)將這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會是沖我來的吧?
這種感覺讓凌寒很不舒服,趕緊給自己掐了兩卦。
目前凌寒掌握的這門卦術(shù),有兩種算法。
一種是算吉兇,一種則是算機緣。
就比如“大吉”就是第一種算法,一般出現(xiàn)的卦象結(jié)果無非就是“吉兇”兩個字里面的一個。
而再之前的“生死一念間”,則是算的機緣。
凌寒這兩卦,算吉兇的,給出來的卦象是“大兇”。
而算機緣的,卻給出來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臥槽!
剛剛待里面還是大吉呢,咋出來就成大兇了?
早知道不出來了。
不過置之死地而后生,說明不是必死之局。
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
凌寒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冷冷看向何澹:“什么意思?”
何澹苦笑了下,刀尖虛指后方:“不是我!是他們。”
順著他指引的方向看去,凌寒這才發(fā)現(xiàn)在密密麻麻的紙人后面,站著一個太監(jiān)。
再往后,是一大片的禁軍。
“何澹,回去吧!”中年道人巨大的虛影看了看凌寒,然后對何澹說道。
何澹嘆了口氣,無奈地將紙刀收回腰間,而后調(diào)轉(zhuǎn)了蛇頭,想了想又回過頭來對凌寒輕輕說了聲:“抱歉!”
挺有趣的個人,可惜被皇帝給盯上了。
青色大蛇一聲嘶鳴,載著何澹凌空飛起,身后的紙扎人軍卒也緊跟其后,好似進(jìn)入航空母艦的戰(zhàn)斗機一般,慢慢飛入了大蛇的身體之中。
一道慘白的刀光從大蛇之上猛地?fù)]出,擦著眾人的頭頂狠狠轟在了紅門之上,留下了一道寸許深的刀痕:“北境戰(zhàn)場上打成那個慫樣兒,你們一個個的全都裝作看不見,一說拍皇帝馬屁你們比誰都積極。”
“大盛人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丟人??!”
“真特么丟人!”
……
何澹一走,那名太監(jiān)帶著禁軍將凌寒團團圍住,一臉陰笑走到凌寒面前,吊著嗓子尖聲說道:“逆賊!上次算你命大,我看這次你還往哪里逃?”
“你認(rèn)識我?”凌寒冷冷問道。
“行了!不要裝了!”那名太監(jiān)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我恐怕比你自己都了解你?!?p> “你這種人,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p> 凌寒將畫尸的木盒隨手扔地上,然后用力搓了搓臉,對著那名太監(jiān)嘿嘿一笑:“你認(rèn)識我就行了!”
啥意思?
那太監(jiān)還沒反應(yīng)過來咋回事兒呢,就見眼前陡然出現(xiàn)了一道黑光,而后胸膛一涼……
凌寒手中黑刀乍現(xiàn),瞬間將那太監(jiān)捅了個對穿。
人死是需要時間的,凌寒揪住那名太監(jiān)的脖領(lǐng)子,一個縱跳退回到了那道紅門之中。
敵眾我寡,肯定要找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太監(jiān)身后的禁軍一陣喧嘩,而后吶喊著沖紅門沖了過來。
只是還沒等他們走近,一道黑色的刀芒無聲無息從那紅門之內(nèi)傾瀉而出……
好像割麥子一般,沖最前面的禁軍瞬間倒下了十幾個。
這么厲害嗎?
紅門里的凌寒心中稍定。
畫尸強化是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黑刀厲害。
邪尸左少昶執(zhí)念所化,上來就砍,不服就干,靠的就是胸膛里的那一腔殺氣凜冽。
巧的是,凌寒目前擁有的唯一一門刀法【斷流】,也是這種風(fēng)格路數(shù)。
一刀斷流,要的就是一往無前的魄力和勇氣。
無懼者無畏,誰慫誰死。
狹路相逢勇者勝。
就是這個道理。
不玩命也沒辦法。
他們要殺我,我總不能伸腦袋讓他們砍吧?
上一世,我為妻兒老小去死。
這一世,我要為我自己而活!
想殺我?
拿人命來堆吧!
……
心有所感,凌寒熱血上頭在紅門之內(nèi)大罵一聲“草尼瑪!”,隨即又是一刀揮出,又是一片禁軍齊刷刷倒下。
地上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不動換了,凌寒左手伸出,對他臉上狠狠甩出一記耳光。
“啪!”
眼前的一切如蠟油般融化,太監(jiān)的記憶幻境撲面而來。
……
太監(jiān)姓孫,名為孫萬財。
生平經(jīng)歷都沒什么特別之處,整個人生就是一個底層人士奮斗史,孫公公升職記。
人至中年,這才終于走進(jìn)了太監(jiān)權(quán)力的核心圈子。
成為了皇帝眼前一條能看得見的狗。
孫萬財負(fù)責(zé)的事情,只有一件。
幫皇帝尋找“天命者”。
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個說法。
每當(dāng)皇帝無道,便會有人領(lǐng)天之命,行天之道,帶領(lǐng)大家將皇帝趕下臺。
這個人就叫做天命者。
大盛國的開國皇帝,高祖崇明帝便是一位天命者。
前朝大夏無道,民不聊生,崇明帝替天行道,帶領(lǐng)義軍將大夏皇帝趕下臺,建立了大盛朝。
崇明帝立國之后,大盛國強民富,實力雄厚,鎮(zhèn)九幽妖族于十萬大山之中不敢露面,西方的極樂佛國、北方的羅剎蠻族,西北的草原異族每年以臣國身份到大盛朝拜。
至于那些海面上的島國聯(lián)邦,更是直接掛上了大盛的國號。
都是大盛人,打什么打?
那個時候的大盛,說是一統(tǒng)天下也不為過。
但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崇明帝之后雖也出過幾代明君,但其余的大多庸才,將一個國力強盛的大盛國活活給折騰得不成樣子。
到了當(dāng)代天元帝這里,大盛已成了人間煉獄。
天命者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但天下人不知道的是,自天元帝繼位的第八個年頭開始,天命者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只是天命者剛一出現(xiàn),就會有殺手將天命者扼殺于搖籃之中。
負(fù)責(zé)清除天命者的,就是這位孫萬財。
皇帝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獲知天命者的詳細(xì)信息。
孫萬財拿到天命者的詳細(xì)信息之后,便會親自帶人前去清除。
凌寒便是這第十一代天命者。
確切地說,是凌寒的前身。
一個名為秦陽的書生。
出自魯州濟水之地,家境貧寒,父母雙亡,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嘴不會說,腦不夠用,說是廢物也不為過。
啥都不會,怎么辦?
秦陽只能走讀書趕考這一條路。
磕磕絆絆這么多年,光一個童生試就考了六年的人,在他二十六歲的時候,終于勉強擠進(jìn)了入京參加秋闈的隊伍。
也就那個時候,秦陽的名字被交到了孫萬財?shù)氖种小?p> 孫萬財這人辦事把穩(wěn),凡事先謀而后動,把這個叫秦陽的書生從出生開始所有的人際關(guān)系都給揪出來,一并鏟除。
斬草要除根。
不能留后患!
但處理這個秦陽的時候,最終卻只連帶出來三個人。
沒辦法,廢物根本沒人愿意搭理。
更別說人際交往了。
那被秦陽連累的三個人,一個是鄰居家一個打鐵的,經(jīng)常接濟他吃穿用度,這才讓他沒有被餓死。
一個是私塾的教書先生,和秦陽一樣屢試不中的怪才。
一個是鎮(zhèn)子里一個癡癡傻傻的小乞丐,女的,喜歡秦陽很多年,經(jīng)常把討來的舍不得吃的發(fā)了霉的糠餅留給他吃。
即便是廢物,也有人喜歡的。
在秦陽老家這些殺手跟玩兒似的辦完了這些事,但在京城殺秦陽的殺手卻碰到了大問題。
這個秦陽身上有一道金光護體。
殺不死!
最終還是這孫萬財鬼點子多,用一杯毒酒解決了戰(zhàn)斗。
可沒成想,這秦陽他沒死成,又活了過來。
不但沒死成,還被禮部的人給帶到這幽都山的地宮之中成了一名畫尸人。
這次孫萬財帶足了人手,下定決心一定要弄死他。
砍不死你,我毒死你。
毒不死你,我燒死你。
燒不死你,我淹死你。
……
這么多死法,總有一種適合你!
只可惜孫萬財再也沒有機會在秦陽身上實驗?zāi)切┧婪▋毫耍钡脚R死前他都沒弄明白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秦陽怎么就玩起刀來了?
還一刀穿胸,那么厲害?
沒辦法!
穿越這種事情,對于這種土著來說太高端了。
他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