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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度

0042 請辭北上

問度 忘機奶奶 2517 2021-06-20 07:32:49

  路遺同白煙一起滾落冰潭之上,沒有受傷,對白煙一直護住自己的行為很是感激。

  同白煙快速分開后,他正要開口道謝,山腹殿前伏兮的聲音傳來,讓他心中火起。

  爬起來指著伏兮罵道:“你這王八蛋,腦子莫不是被驢踢了,故意推我作甚!”

  伏兮燦然一笑,視線卻落在自路遺之后爬起來、一臉歡欣的白煙身上。

  路遺不清楚伏兮為何突然推他,白煙卻心知肚明。

  自接觸到路遺的那一瞬,他便明白過來伏兮的用意,探明了先前所感知到的那抹異常氣息的出處。

  所以他雖然不喜歡凡人,但還是很體貼地護住了路遺,以免他體內(nèi)自家四弟的魂魄受到傷害。

  白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葉草屑冰碴,同時將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幻去,著上了最能顯襯他風(fēng)姿的束腰敞袖黑袍。

  只是身上那股腥氣,卻沒能完全掩蓋。

  他的個頭也很高,幾與路遺無異,聽得路遺指著伏兮罵王八蛋,他伸手上前狠狠抽了他一掌:

  “沒大沒??!再若讓本君聽見你出口成臟,定不輕饒!”

  打完路遺,白煙沒有多留,一手負(fù)在身后又沿著石階往殿門走。

  冷不丁被一掌猛抽,路遺整個人都跟著顫了兩顫。

  意識到這人與伏兮是兄弟,連帶將他也罵做了王八蛋,著實有些不妥。

  遂老實受教閉嘴,捂著屁股跟在白煙后面上階。

  “讓他罵又有何妨!正反也算罵了自己,想他明白過來后吃癟的模樣,豈不有趣?”

  待白煙走回殿前,伏兮毫不介意地湊過去輕笑說道。

  后兄弟二人又好一陣耳語,才喚近因為忌憚所以沒敢太靠近的路遺一起往殿內(nèi)走。

  車思病看路遺從這般高的石階上滾下去居然毫發(fā)無傷,雖不免有些疑惑,但到底覺得喜悅安心。

  于是不再多想,憨憨笑著跟在后面。

  四人兩兩成排并入東昊殿。

  殿內(nèi)環(huán)廊,中央豎樓名星月,高數(shù)十丈,似窮天頂入云,夜或可捧月摘星。

  樓下布米字八徑,分別通往不同之處。

  正對殿門往里是東昊主殿,掛扁“參商”二字。

  伏兮白煙歡顏笑語領(lǐng)著路遺車思病直接繞過星月樓,往參商殿去。

  “老二,待大哥出來,你便也去看看小柴柴,他身上的燒傷,尤為嚴(yán)重?!?p>  “好……”

  伏兮同白煙入殿后,相對在殿堂兩側(cè)的玉幾旁落了坐。

  路遺和車思病互望兩眼,不知如何自處。

  伏兮同路遺招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車思病自覺跟著路遺走。

  “有什么問題,你現(xiàn)在便問,能講的,本昊君與老二……自然不會隱瞞?!?p>  對邊白煙頷首。

  路遺看著他不同于伏兮上參的英俊,堅毅之中帶點溫和,溫和之中又有清冷,清冷之中還有絲絲樸實的神貌,有些羞怯。

  至于為何羞,他自己也鬧不明白。

  “之前奇石陣?yán)锏哪切﹩栴},還有你們口中說的老四、復(fù)活什么的,你……請……二位魔君逐一解答。”……

  ……

  費縣,奇石陣。

  管家何田親自同護衛(wèi)們?nèi)腙噧?nèi)又找了兩個時辰,仍舊沒有找到路遺,只得領(lǐng)著眾人,將一應(yīng)兵器入箱,盤上桌椅板凳漏壺之類打道回府。

  夜早已落黑,當(dāng)他們披著鵝毛大雪回到府內(nèi),已時近亥時。

  冉志龍沒有睡,他的夫人、妾室本想陪他在客堂等何田回來。

  但因受不住寒,又平日里總是戌時左右便躺了床,所以沒一會便找了理由離開。

  冉尚一坐在佘初對面,不停地?fù)u頭晃腦打瞌睡,冉志龍看在眼里,卻沒有讓他回屋休息的意思。

  佘初自賽中被冉志龍強帶不走,后以路遺性命掌握在他手中為由,將人半騙半勸忽悠到了府上。

  佘初是知道奇石陣內(nèi)存在許多古怪的,所以當(dāng)聽得說“那青塔白箭恐非常物”一言,便放棄掙扎,沒有懷疑地跟了過來。

  只是到了冉府,冉志龍卻沒有再同她多說,只一言不發(fā)地或端坐或徘徊,似有無限擔(dān)憂。

  尤其當(dāng)比賽結(jié)束將近半個時辰,大兒冉尚一和他兩個侄兒都回了府,卻不見何田以及路遺,他的心緒便更加地難以安寧。

  客堂內(nèi)的炭火換了一盆又一盆,茶水點心上了一波又一波,冉志龍茅房跑了一趟又一趟,仍舊不見何田出現(xiàn)。

  他的情緒已經(jīng)不耐煩躁到了極點。

  終于,二更敲過,堂外才傳來聲聲響動。

  護衛(wèi)們卸下的桌椅兵器之類的東西被抬進內(nèi)院,后陸續(xù)抬往庫房。

  何田頂著風(fēng)雪,提著衣擺沖進明晃晃的客堂。

  帶進一大片冷寒之氣,吹動堂內(nèi)的燭光,也吹旺了冉志龍腔內(nèi)積聚已久的怒火。

  他一拍扶手站起來,顫抖著全身的肉指著何田喝道:“你還知道回來!”

  看只有何田一人,不由更氣:“那姓路的小子呢?!”

  何田神色很是慌張,沒有顧上應(yīng)冉志龍的問話,伸手指著堂外籠在夜色中看不出什么名堂的內(nèi)院盡頭:

  “老……老爺,果道人……果道人在外面!”

  “果道人?他來……為何不請進來?!”

  冉志龍抖著一身的肥肉快速而緩慢地挪到何田旁邊,順著他的指尖去望。

  但除了堂口微微泛白的雪片和更遠(yuǎn)處無盡的夜色,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說自己,進不來,而且不知道該不該進……”

  冉志龍聽不太懂,喝斷何田:

  “你說的什么屁話,什么叫進不來?門關(guān)了打開就是,我冉某人承諾過,冉府任他自由來去,有甚該進不該進?!”

  何田知道自己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也有些著急,干脆秉道:“老爺,您還是親自跟老奴去府外看看罷!”

  ……

  ……

  冉志龍被何田冉尚一左右攙扶著一步一緩地從客堂來到府外,短短不過二里的路,竟走了將近一柱香的功夫。

  佘初沒有繼續(xù)呆坐在堂內(nèi)等,因為冉志龍沒有心思管她,她便跟著一起到冉府門口看那所謂的果道人。

  門側(cè)兩旁的燈籠被風(fēng)雪吹得不停晃動,昏黃的火光只能勉強照到石階外幾寸的距離。

  果道人整個身影籠在夜色之中,冉志龍巴巴望了許久也沒看到人在哪里。

  “大師!這么冷的天,何不入府同冉某小酌幾杯暖暖身子?”

  冉志龍招著手沖正門外無垠的黑夜呼喊,何田好意指了指側(cè)邊的一條小巷,“老爺,果道人在那邊!”

  “冉老爺!貧道,是來賠罪請辭的!”

  一道低沉無力的聲音從府外右側(cè)的巷口傳來,飄飄幽幽,似乎沒有著力,隨時會于天地間消失。

  “賠罪?”

  冉志龍不明所以,沒注意到后兩個字,也顧不得讓人攙扶撐傘,抬步就往巷口奔走。

  “大師何罪之有??!有什么話進府再說可好?”

  何田看他踉踉蹌蹌,趕忙提著燈籠又追上前攙扶。

  冉尚一佘初隨后。

  夜仍舊黑,風(fēng)雪仍舊急烈,但到得道人身前幾寸位置的幾人,除了何田,無一不為自己眼前所見感到震驚。

  只見果道人赤腳站在雪地里,頭頂一片下著冰錐的陰云,冰錐不停地在他臉上身上擊打,刺進皮肉,后慢慢融化,再消失不見。

  雖然沒有見血,但他「LUO」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都呈烏紅之色,似身中劇毒一般,且須發(fā)皆被凍硬,懸如墨錐。

  又如可輕易貫穿旁人血肉的黑鋒利器,看來尤為駭目驚心。

  而他的眼中臉上,盡顯蒼老疲憊,讓人難以相信他竟是個還未及冠的年輕道人。

  “冉老爺,貧道將啟程北上,請自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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