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時空盜賊
“一起打游戲的時候這么狂，怎么一到現(xiàn)實里，就慫成這樣了？”十一的聲音再度從空無一人的前方傳來，聲音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調(diào)侃意味，“鍵盤俠？”
打游戲的時候，隔著屏幕，又不會挨打，當(dāng)然是怎么高興怎么來。
現(xiàn)在狂的話，不僅可能會挨打，還有可能會生不如死。
張書安又不是什么寧死不屈的鐵血硬漢，能不怕嗎？
“嗯?！彼麤]有嘴硬，乖乖的應(yīng)了一聲。
對方說的沒什么問題，他還真?zhèn)€不折不扣的鍵盤俠。
“你這幅模樣，比我想象中更加無聊?！?p> 前方的空氣一陣扭動，一個人影從頭上取下一層薄如蟬翼的黑色紗布。
十一顯露出真身，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意興闌珊道：“本來還想好好教訓(xùn)你一下，不過看到你這幅膽小懦弱的樣子，對你動手都怕臟了我的手?！?p> 張書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對方拿在手上的那層紗布，總覺得格外眼熟。
剛剛十一之所以能夠隱身，似乎就是憑著這東西，并非是真正的鬼魂。
“這是隱身衣？”他腦海里靈光一閃。
隱身衣，出自電影《頭上有道疤的魔法師》，套在頭上就可以隱身，算是電影里相當(dāng)有名的道具之一。
張書安神情微怔，看出這東西來歷之后，他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多到讓他腦子有些凌亂。
“不過……”十一話鋒一轉(zhuǎn)，冷冷道，“你該不會以為在我面前裝裝可憐，我就會原諒你吧？”
“對不起?！?p> “別惡心我，我最討厭聽到這三個字！”
“你可真是個腦癱！”一直被蹬鼻子上臉，張書安忍不住血氣上涌，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就這么一點破事，你能糾結(jié)這么久？你比迪士尼的公主還像公主！”
“我不就是放了你一次鴿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做了什么。”他干脆放開了說，嗓門都大了不少，“就這點小事，你還特意坐飛機來找我的麻煩，賤不賤?。縿e忘了，老子可是你爹！”
被一通臭罵，十一美目圓睜，臉上露出些許的詫異。
“破防了？”片刻后，她嘴角止不住上揚。
“我……”張書安被對方這陰陽怪氣的態(tài)度氣的不輕，正想再來一通瘋狂輸出。
突然間，他忍不住微微一愣。
這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回到了兩人第一次認(rèn)識的時候。
在那局游戲里，十一也是這樣，一直擱那惡心人。
張書安實在受不了這貨，火力全開，一秒十噴。
兩人誰都沒想到，后來居然會陰差陽錯的成為一對損友。
這一刻，張書安才能真正肯定，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十一，獨一無二的十一。
他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多了幾分明悟。
對啊，以十一的性格，哪里會由于那點小事這么生氣。
不過是想找個借口來找他罷了。
如果十一真想傷害他的話，以張書安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模樣，早死好幾回了。
心中的疑慮、擔(dān)憂，煙消云散。
張書安忍不住撇撇嘴：“你的性格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你那唯唯諾諾的模樣更惡心，明明一開始都告訴你我是誰了，還要這幅模樣?！笔粩偭藬偸?，“沒辦法，為了讓你正常點，只能惡心一下你?！?p> “誰讓你游戲里一直用變聲器跟我交流，害得我一直都以為你是個男人?！睆垥埠敛豢蜌獾幕?fù)舻溃澳氵@性格，現(xiàn)實中肯定沒朋友吧？”
他肆無忌憚的嘲笑道，“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想訴苦都找不到人？不然也用不著來找我?！?p> 十一沉默片刻道：“有些話，我不能對身邊的人說?！?p> “你是怕傷害到他們？所以想把這些話跟我說？”張書安沒好氣道，“你就不怕傷害到我？”
“剛剛跟你交流，感覺你笨笨的?！笔晃⑽⒁徽霸趺匆幌伦幽X子轉(zhuǎn)的這么快了？”
張書安有輕微的自閉癥，每次跟陌生人交流，都會緊張。
嚴(yán)重的時候，甚至?xí)竽X一片空白，不知道說什么。
所以才會給人一種笨笨的感覺，要不就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面癱感覺。
但是跟熟悉的人、或者在網(wǎng)上跟人交流時，由于完全不會緊張，思維活泛。
畢竟之前是寫靈異小說出身的，各種解謎、人性拷打都寫的有模有樣。
不能說有多聰明，但一定不笨。
“別扯開話題，你這算是默認(rèn)了吧？”張書安口齒伶俐道，“合著我就是你的樹洞唄？有什么煩惱都跟我說?！?p> 他翻了個白眼，“沒什么好處的話，這樹洞我可不想當(dāng)?！?p> 想了想，十一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向張書安，嗲嗲的喊道：“爸爸?！?p> “臥槽，你別惡心我?！睆垥脖粐樀暮笸税氩?，頭皮發(fā)麻。
十一笑顏如花，轉(zhuǎn)身就走：“這里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走吧。”
“去哪兒？”
“你家。”
“這樣不好吧？”
“放心，我不會吃了你?！?p> ……
在兩人經(jīng)過小區(qū)旁的小巷時。
幾只小野貓“喵嗚喵嗚”的屁顛屁顛跑上來，蹭張書安的褲腿。
“等一下?！笨粗鴰讉€小家伙，張書安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掉頭去旁邊便利店里買了一點小魚干。
回到小巷里，他坐下熟悉的階梯上，喂著貓。
十一看到這一幕，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什么都沒說，但卻默默跟那些小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你不喜歡貓？”張書安注意到了這一點，隨口問道。
“看過那部叫做《貓》的電影嗎？”十一反問道。
“就是那部兒童邪典？”閱片無數(shù)的張書安腦海里第一時間閃現(xiàn)出電影畫面，“我記得里面的每一只貓都是由真人化妝出演的，詭異又驚悚?！?p> 他搓了搓胳膊，“當(dāng)時看的時候，惡心的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在那之后的好幾天，我看到貓都繞路走?！?p> “我去過那部電影里?！笔灰荒樥J(rèn)真道。
張書安瞪大雙眼，扭頭看向?qū)Ψ健?p> “之前我用的這東西，你應(yīng)該認(rèn)出來了?！笔挥謶{空取出那層黑色薄紗，“隱身衣，我從電影《頭上有道疤的魔法師》里弄出來的?！?p> 說著，她又取出一個類似于U盤的東西，“網(wǎng)絡(luò)追蹤器，出自電影《鍵盤俠殺手》，我就是用這東西找到的你。”
張書安一臉震驚，似乎是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來表達(dá)自己的心情了。
“我是一名時空盜賊?！笔徊患辈痪彽?，“我可以進(jìn)入各種影視劇里，竊取其中的各種東西?！?p> “喂喂喂，我可不是真的樹洞??？”張書安見對方還有繼續(xù)說下去想法，連忙道，“把這么重要的秘密告訴我，你該不會在事后要殺我滅口吧？”
“你覺得呢？”十一看了一眼除了兩人外，再無他人的小巷，表情詭異道。
“我能裝作什么都沒聽到嗎？”張書安捂著耳朵道。
十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想成為跟我一樣的時空盜賊嗎？”她默默在對方身旁坐下，看著啃魚干的貓咪，輕聲道。
“不想不想不想……”張書安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就想當(dāng)個普通人，每天打打游戲，混吃等死?！?p> “當(dāng)時空盜賊可以讓你輕而易舉的得到許多你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笔豢聪?qū)Ψ?，“實力、錢財、地位、自信、尊重，以及……”
她頓了頓，“女人?！?p> “這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張書安完全不中套，“當(dāng)小偷可是要挨打的！”
“確實。”十一被逗笑了，感嘆道，“想要從電影世界里，偷取那些不得了的寶貝，又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眼神一黯，“每一次，都必須九死一生才能僥幸活著逃出來?！?p>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別偷了唄?！睆垥蚕氘?dāng)然道。
“哪有那么簡單？”十一搖了搖頭，“一旦成為時空盜賊，每隔一段時間，就必定要進(jìn)入一次電影世界完成任務(wù)，不然的話，下場只有死?！?p> 張書安看著神情低落的十一。
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對方來這里找他的目的。
作為時空盜賊，生存壓力實在是太大了，隨時都有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為了不牽連他人，這些東西，又無法跟親人朋友傾訴。
周圍連一個可以倒苦水的地方都沒有，注定孤獨。
想來十一每一次感覺壓力太大了，都會打游戲。
在游戲里，她可以完全不用偽裝，肆意的釋放內(nèi)心。
特別是跟張書安一起玩游戲，互相嘴臭，更加能宣泄壓力。
十一之前說心情不好，肯定最近遇到了大麻煩，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心態(tài)有些頂不住了。
她需要一個可以替她分擔(dān)壓力的人。
她需要一個人，就像在游戲里一樣，跟她并肩作戰(zhàn)！
于是，十一想到張書安。
這個在游戲里狂到不行的家伙。
兩人一起玩游戲這么久，配合默契信任都有。
有一個這樣的隊友，至少可以讓十一安心舒適不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書安是十一目前能想到的最好選擇。
“現(xiàn)在你心里應(yīng)該很失望吧？”張書安看著對方，在心底默默道，“好不容易選中的目標(biāo)，居然只是個一無是處又慫到不行的鍵盤俠。”
“對不起。”他能體會到對方的失望孤獨與難受，輕聲道。
“你煩不煩啊，我都說最討厭聽到這三個字?！笔环藗€白眼，將眼底的負(fù)面情緒全部收斂起來。
“確實是我有些想當(dāng)然了。”她搖了搖頭。
“雖然幫不到你，但是你什么時候心情不好的話，我還是很愿意繼續(xù)給你當(dāng)樹洞的?！睆垥舱\懇道。
“很少見你這么正經(jīng)?！笔豢戳怂谎邸?p> “我這發(fā)言夠暖心吧，是不是很有影視劇里女主備胎內(nèi)味兒？”張書安挑了挑眉。
突如其來的騷話，給十一逗笑了。
總算是有兩人玩游戲時的感覺了。
她跟張書安玩游戲，不僅僅是因為孤獨、需要宣泄情緒。
更多的時候，其實是十一覺得，跟這家伙玩游戲，真的很有趣。
每次都能讓她很開心。
該說的話，都說的差不多了。
兩人似乎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氣氛一時間陷入沉默。
夜間涼風(fēng)吹拂，沒有人打擾。
兩人坐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著小貓啃魚干，享受著片刻的美好和靜謐。
“帶了身份證嗎？”
良久，張書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家不是就在旁邊？”十一眼神怪異。
“我家只有一臺電腦?！睆垥脖砬樽兊酶庸之?。
“嗯？”十一的眼神怪異的不像話。
“一臺電腦，怎么兩個人玩？肯定要去網(wǎng)吧啊！”張書安一臉疑惑，“難不成你們那里都是黑網(wǎng)吧，上網(wǎng)不需要身份證的？”
十一沉默片刻，道：“還是去你家吧?！?p> “去我家干什么？這種時候，當(dāng)然是來一次愉快的網(wǎng)吧兩連坐啊？”張書安沒好氣道，“我家只有一張床，可沒有你睡覺的地方?！?p> 十一一臉無語，拿出一根白色的類似于熒光棒的東西：“認(rèn)識這東西嗎？”
“這應(yīng)該是……”張書安辨認(rèn)片刻，眼前一亮，“電影《白衣人》里的記憶消除棒？”
他一臉興奮，“你連這東西都有?。 ?p> “對。”十一打了個響指，手中記憶消除棒白光一閃。
張書安昏倒在地。
“都說了去你家，至少還能讓你睡舒服點?！笔还肿锏溃艾F(xiàn)在睡大馬路，舒服了吧？”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她又看了躺在地上的那家伙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長的還讓人看著挺順眼的。”
良久，十一站起身來。
“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就繼續(xù)做你的普通人，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輕輕嘆氣，她轉(zhuǎn)身朝著巷外走去。
溫和的神情，一點點恢復(fù)冰冷。
冷的讓人心寒，眼底找不到半點人類的情緒。
當(dāng)走出小巷的那一刻，整個人搖身一變，散發(fā)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