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些人，一別難再見

　　方旭白抿了抿唇，想要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最后，他索性又掏出錢包來，打開拉鏈，將里面的紅色紙鈔全部掏了出來，往老伯伯的方向遞去。

　　“我出來的匆忙，只帶了這些，也不知道夠不夠……”

　　“我還缺你這幾條煙錢嗎，快收起來?！?p>　　老伯伯臉一板，將方旭白的手推了回去。

　　緊接著，他又說道:“這一年你總是來照顧我的生意，咱們倆之間也算是有些情分，就是不知道這一別還能不能再見了。”

　　“說起來，我還真是舍不得這個小超市，舍不得每天往來的顧客，舍不得啊……”

　　這番話不知怎得，越說越發(fā)傷感起來。

　　老伯伯抬頭一看，方旭白的臉色也不大好，便趕緊止住了話頭不再說這些了。

　　“大伯，謝謝你，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p>　　方旭白將頭轉去了一旁，眼眶微紅，這句話他不只是說給面前的老伯聽的，也是說給他心里的那個人聽的。

　　“對了，大伯再給我拿個打火機吧。”

　　“好好好，我這還剩了盒打火機，都給你吧?！?p>　　老伯伯轉身從身后的柜臺上拿了一盒打火機，一起放在了黑色的袋子里。

　　天色實在是不早了，為了老伯伯的身體健康著想，方旭白沒有再多同老伯伯寒暄。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服，提著黑色的袋子，走進了漆黑的夜色里。

　　老伯伯就站在門口，看他上了車，聽見了汽車發(fā)動聲，才又回到柜臺繼續(xù)整理東西。

　　“這是？”

　　等他拿起柜臺上倒扣的計算器才發(fā)現，底下正壓著一疊紅色紙幣。

　　“唉，這孩子……”

　　老伯伯拿起那疊錢，嘆了口氣。

　　方旭白開著車，本想直接回家，但當他路過32路公交車站臺時，還是停了下來。

　　不過四年，這個站臺已經被翻新了一次。

　　他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黑色袋子，最終將未拆封的煙，拆了一盒出來。

　　方旭白打開車窗，看著對面的站臺，火光在黑色的夜里明明滅滅，白色的煙氣緩緩消散在空氣里。

　　有那么一瞬間，方旭白仿佛在32路站臺上看到了當年那兩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

　　他們一個閑不住的東張西望，一個安安靜靜地聽著歌。

　　那時候的方旭白怎么也不會想到，安靜的少年已經在策劃著離開。

　　這一別，已經有四年了，也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年。

　　也許再也沒有交點。

　　昏黃的路燈忽閃了幾下，煙也已經燒到了盡頭，方旭白的手指感受到了輕微的灼痛感，他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現實世界是漆黑的夜，路的盡頭像是猛獸在張著巨口吞噬每一個即將過往的人。

　　方旭白將煙頭安熄在車里的煙灰缸里，搖起了車窗，緊接著一腳油門，32路站臺便被遠遠的甩在身后。

　　汽車行駛在寂靜的路上，只是此時卻不是來時的那條路了。

　　煙草讓人有了幾分清醒，方旭白想起了出門前在游戲里的那些糟心事，便沒有選擇回家，而是去了公司。

　　在那里還亮著燈，有人正在一遍一遍監(jiān)測著游戲，似乎注定這是個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