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姝下意識看向眼前風(fēng)光霽月的少年,一身白衣,氣質(zhì)出塵,猶如謫仙。
“姐姐,你在想什么?”傅離被對方盯著看的有些面色發(fā)燙,語氣倒比平日急促了些。
傅姝回過神來,笑著道:“沒什么,這倒是聽過。”
傅離眸中閃過一絲深意,“那姐姐作何感想?”
傅姝疑惑,“小離可是有什么用意不成?”
“課業(yè)一完,夫子讓我以此做篇文章,可我又不知從哪下手,所以想問問姐姐,也好做個參考?!?p> 傅姝想了想,道:“這只是閨中之言,尋常人家隨意論朝政,難免會招惹非議。也不是說不能暢所欲言,只是要分時機(jī)場合。人言可畏,人云亦云,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君王,難免會也因為各種偏差而產(chǎn)生不少冤假錯案?!?p> “那姐姐的意思這些都不是君王的錯?只怪身邊的讒臣?”
傅姝看著傅離忽然嚴(yán)肅的表情,頗有些激動的語氣,嘆了口氣,憤青??!她理解。
“也不是如此。真正的明君是對生命存著敬畏之心,愛民如子,既是如此,對于此等涉及無數(shù)人性命之事,因慎之又慎,心中只有決斷。而明君也是親賢臣遠(yuǎn)小人。以古為鑒,以人為鑒,知興替,明得失。但古往今來,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幾人?”傅姝嘆了口氣,即便是唐太宗開創(chuàng)了貞觀之世,知人善用,也因玄武門之變受世人詬病。
傅離若有所思。
宇文乾坐鎮(zhèn),細(xì)細(xì)排查,終于順藤摸瓜找到了天一門的線索。
江湖中天一門乃武林中赫赫有名培養(yǎng)殺手的暗門,無人知道它的行蹤。無疑增加了尋人的難度。
沐斟看著宇文乾連日奔波,未曾好好休憩,便道:“將軍,您要不休息一下?”
宇文乾眸色含著冷光,讓沐斟立馬覺得自己真是多嘴,卻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接著道,“聽楊姑娘說傅大小姐也在這,將軍要不要去看看?畢竟楊姑娘也在這?”
宇文乾冷笑一聲,暗諷道:“你倒是不怕死!”
沐斟低著頭自扇嘴巴,可不是?又急忙道:“屬下該死!還請將軍責(zé)罰!”
宇文乾想起楊倩的來信,想著信中的內(nèi)容,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
起身,沉聲道:“不用跟著我!”
不知不覺走到了下鄔莊子附近。
看著一大片的桃林,眉頭微蹙。正邁開步子準(zhǔn)備往回走,幾個女子談笑的聲音讓他頓步。
“小姐,你看這桃子極好,今年還真是不錯。”翠屏看著紅彤彤,誘人的桃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傅姝看對方一副讒樣,笑嗔道:“那倒是??茨愕臉幼泳椭诲e?!?p> 翠屏嘟囔著嘴,佯裝生氣道:“小姐又取笑奴婢!可那是小倩喜歡吃呢,非要吵著要來?!笨烧易拥乃俣鹊故强炝诵?。
楊倩撇撇嘴,上前去拉翠屏的衣袖,“好吧,就算如此。那你陪我過去摘那個最大的桃子去?!?p> “哪里?”
“在那!”楊倩眼神得意,指著遠(yuǎn)處枝頭上一顆又大又紅的桃子道,“瞧見沒,那顆最大,我們?nèi)フ??!?p> 翠屏定睛一看,果真如此,一臉喜色道:“好啊,我們?nèi)h?!?p> 二人一起說笑著朝那邊走去。
傅姝笑了笑,不經(jīng)意間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因樹擋著,看不清對方真實的容貌。
是誰?
傅姝走近一看,目光微震。
男子一身黑衣,身材挺拔,一雙鳳眸,泛著冷厲的光芒。
不是宇文乾是誰?
“宇文將軍。”傅姝輕喚一聲。
宇文乾目光緊緊地鎖住對方,女子一身白衣勝雪,身段纖細(xì),寸寸雪膚,雖戴著面紗,一雙秋水之眸,似乎會說話一般,見之忘俗,心來由地一悸。
較之前的羸弱嬌態(tài),女子眉宇間明朗鮮活,讓人見了歡喜。
“嗯。近來可好?”
傅姝沒想法到對方會跟自己寒暄,原本略顯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傅姝含笑,“還多謝將軍幫忙。因服了將軍的藥,我才有今日,身子越發(fā)好了。而且還擺脫了那么多是是非非?!?p> “既是如此,為何不告而別?”
傅姝一愣,心虛不已,對上對方深邃的眼眸,更加不自在。她原本以為對方貴人事忙,哪里會在乎這些。而且自從到了莊子里,又因細(xì)心培養(yǎng)傅離,倒是忘記了之前想好的給對方寫信的事情。
“事出突然,買來得及,傅姝在這里向?qū)④娰r罪。不過傅姝心里一直有疑問。”
“哦?”
傅姝見對方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心中莫名地覺得對方心情不快,小心翼翼道:“將軍為何要讓傅姝裝癆?。俊?p> 宇文乾嗤笑一聲,“你不是想徹底擺脫晉王嗎?這樣一勞永逸。難道是后悔了?”
傅姝趕緊搖頭,“怎會?我自是求之不得?!痹敬蛩銌枌Ψ綖楹悟_自己吃藥不能食甜的問題,可是看著對方心情不佳,就不要觸霉頭了。
如今李玄下落不明,身為他的主子,宇文乾自然會寢食難安。尤其是大魏帝下令他找出李玄,若找不到,那可沒有好果子吃。
傅姝目光同情地看著對方,看來這反派費心費力,也不是誰都可以當(dāng)?shù)?。若是她的話,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寧愿自己是個路人甲。
“晉王殿下被人擄走,將軍可有眉目?”
“你擔(dān)心晉王?”
傅姝輕嗤一聲,也毫不掩飾自己對李玄的厭惡,“晉王殿下何等身份?如何需要我去擔(dān)心?經(jīng)過這么多事情,我哪里不知這世間男子都是喜色,晉王也不例外。當(dāng)初我毀容,甚至假裝得了肺癆,晉王那厭惡的眼神,如今回想歷歷在目,已是徹底死心。這還多謝宇文將軍讓我看清晉王的真面目呢?!?p> 宇文乾眸色一凜,聲音低沉,“你是在怪我?”
“怎會?傅姝這輩子最感謝的人就是宇文將軍,若不是您,傅姝恐怕真印證了太醫(yī)所說的紅顏薄命,活不過雙十,更不能報爹娘之恩。所以,傅姝擔(dān)心的只有宇文將軍。只要將軍開口,不違背良心之事,傅姝一定全力以赴。”傅姝語氣真誠,雙眸清澈通透,明眸皓齒,一身雪衣,在桃林中,猶如落入凡間的仙子。
宇文乾眸光微動,心中卻起了巨大的波瀾。他半生戎馬,戰(zhàn)功赫赫,手下的冤魂不計其數(shù),討好他的,畏懼他的,鄙視他的……他從不在意。
而幫傅姝,除了報恩,也是為了李玄更好地奪得太子之位。
可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給自己帶來這么大的“驚喜”。
他一向不喜欠別人,也不喜別人欠自己。
想起楊倩添油加醋地說傅姝對傅離如何的好,傅離對傅姝有種特別的占有欲,心情瞬間跌落谷底,想要撕了那野小子的心都有。
他想要私藏的東西,自己還未動,怎可讓旁人輕易占了好處?
他原本給了對方選擇逃離的機(jī)會,可是既然對方這么義無反顧,那就別怪他了。
宇文乾鳳眸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語氣危險,“你說得可是真的?”
傅姝被對方的眼神看得頭皮發(fā)麻,卻硬著頭皮點頭,“自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非君子,但也非言而無信之人?!?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