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法事
天子被幾方人馬攪得頭昏腦脹,最后御板一拍,將蔡懷仁下了獄,交由宗人府審理。
其余人敲打了一番,趕在宮門下鑰前攆出了宮。
蘇詹還沒有回到府上,消息已經(jīng)傳了回來。
得知蔡懷仁被下了大獄,蘇老夫人心頭一舒,直呼阿彌陀佛!
蘇淺璃靜坐一側(cè),面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蔡麗娘、蔡懷仁沒死,她娘親的仇就沒有報!
趁著眾人圍著蘇老夫人,蘇淺璃悄無聲息出了松鶴堂,吩咐明珠去喚賀臨和蘇全到府門口接人。
蘇詹大病一場,今日折騰一番,恐怕又要加重了!
雖說蘇詹此舉,是為了報當(dāng)日蘇老夫人中毒一仇,泄蔡懷仁連番侮辱之恨。
但不能否認(rèn)的是,蘇老太爺?shù)拇_幫了她。
目送明珠離開,蘇淺璃走向一側(cè)隱蔽之地,侍書目光掃了眼四周,疾步跟了上去。
“小姐,侍畫來報,永昌侯夫人吳氏打算在府里給已故的長子做法事,已經(jīng)派發(fā)了請柬,請族里一些有名望的長輩前來坐鎮(zhèn)?!?p> 蘇淺璃沒有做聲,怔怔看著面前的一叢結(jié)香綻著黃色的花朵,在白雪中露頭,分外奪目。
下一刻,她彎腰湊近,深深嗅了一口,這才起身,“我們要送給侯夫人一份大禮才是!”
侍書怔怔瞅著蘇淺璃的背影,有剎那的恍惚,好似站在面前的,正是秦王殿下本人。
只有他,才有睥睨天下的冷厲和淡然。
次日,永昌候世子蔡懷仁行刺清河郡主,唆使胞妹暗害蘇府子嗣,被下獄一事傳得沸沸揚揚。
甚至傳出蘇府已故二夫人不是病故,而是中毒。
蘇淺璃坐在四方來客酒樓的大廳,聽著京里達官顯貴的閑談,神色淡漠,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只有聽見自己娘親的名諱時,夾菜的動作一頓,神色痛苦。
席上,幾個年輕公子突然壓低了聲音,腦袋湊在了一起。
“給你們說,千萬別告訴他人,聽說趙王府府門緊閉,不接任何來客,看來,蔡大人一事,對趙王打擊很重呢!”
“唉,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如今最吃香的可是二殿下,聽說陛下日日都宣二殿下去御書房理政!”
“不會吧?先前不是都在傳,榆州出現(xiàn)大量不明隊伍,是二殿下所為,如果是真,那二殿下謀……謀反之心昭然若揭……”
一人立即捂住了那人的嘴,連忙岔開話題,“所以,我們還是好好用膳,勿談國事的好!”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暗嗟差點惹禍上身,連連應(yīng)和著,又開始推杯換盞,熱鬧起來。
蘇淺璃放下面前的幕璃,站起身,出了酒樓。
目光順著茫茫的大雪,看向皇宮的地方,神色晦暗不明。
侍書有些擔(dān)憂,上前一步,“小姐……”
“去趙王府一趟!”蘇淺璃瞬間打斷了她,看著面前的大雪,喃喃自語:
“蔡懷仁被捕,趙王斷了一臂,最不甘心的就是他,如此機會,他一定不會放過!”
當(dāng)日夜里,趙王李珂翎被一聲輕響驚醒,他掀開簾子,只見桌上突然多了一個賬冊。
窗口大開,冷風(fēng)瞬間灌了進來,他下意識裹緊了衣衫。
等他打開賬目時,心里震驚無比。
那里面記著的,全是二皇子李璟酩以往的罪證,還有好些連他都不知道。
這一夜,趙王府書房,燈火通明。
同樣一夜沒睡的,還有幾條街之外的永昌侯府主院。
吳氏眼睛哭得紅腫,死死拽著手里的玉佩,眸子里悲憤交加。
她手里的玉佩通身泛著淡綠,像極了長子蔡懷興喜歡的牡丹“春柳”。
初時得到玉石時,她命人雕成牡丹的式樣送給了愛子,蔡懷興見了,愛不釋手,日日戴在身上。
他病故后,這個玉佩也憑空消失了。
吳氏氣極,打殺了侍奉的兩個貼身丫鬟,也沒有找到。
沒想到,這玉佩卻突然出現(xiàn)在桌上,同來的,還有一封信。
“果然是他!狼子野心……還我兒命來!”
吳氏眼里迸出了殺意,跟在她身后的嬤嬤揩了下眼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主子,這信和玉佩……來得莫名其妙,背后之人到底是何居心,主子小心被他利用……”
“利用?!……我被利用了一輩子,認(rèn)仇人為子,還不夠可笑嗎?只要能報殺子之仇,我粉身碎骨,又有何懼!”
老嬤嬤淚眼看著面前的主子,鄭重磕了個頭,“主子,老奴陪你!”
吳氏點點頭,擦干了眼淚,將手里的玉佩連帶那封信放進了暗格,出來時,早已恢復(fù)了往日的常色。
“法事照舊,嬤嬤去安排吧!”
那嬤嬤躬身稱是,深深看了眼吳氏,這才退了出去。
三日后,永昌侯府貴客上門。
七進院落里到處都是人,就數(shù)祠堂和主院最為熱鬧。
用罷午膳,法事開始,族老紛紛向祠堂趕去,為已故的侯府長子蔡懷興超度。
待眾人為列祖列宗敬了香,剛站定,候夫人吳氏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身后押了兩個婦人。
等眾人看清所押之人,皆是大吃一驚。
那兩個婦人不是旁人,正是世子夫人周氏,和世子胞妹蔡麗娘,她剛被蘇府休回娘家。
一個白須老者看見此舉,面有不解:
“侄子媳婦,此舉何意?”
“族叔稍等!”吳氏轉(zhuǎn)身,面向眾人,咬牙切齒道:
“諸位,我今日要當(dāng)著各位長輩的面,給我兒懷興討個公道!他不是病故,而是毒發(fā)而亡!”
吳氏話落,整個祠堂頓時嘩然。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內(nèi)情。
倉皇間,只見一個白衣男子翩然而至。
和府里走得近的本家,瞬間就認(rèn)出,此人正是此前跟隨蔡懷仁左右的南木通。
如今已經(jīng)升為英武將軍,兼御林軍中郎將,是天子面前的紅人。
可蔡懷興之死,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
眾人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見蔡懷興從懷里取出一張紙,呈給了白須老者。
只見那張紙張泛黃,邊上有些破損,一看就是時日久遠,又日日揣在懷里所致。
南木通出口,證實了眾人的猜測。
“這是家父的字跡,蔡叔公,您接觸過我父親,定然認(rèn)得!”
白須老者看了眼字跡,點了點頭,“的確是羌懷的字……”
待他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驚得站了起來,手里的宣紙一時拿不穩(wěn),翩然落地。
那些眼尖的,瞬間瞧見了大概,心里駭了一大跳。
信是南羌懷寫給至交好友的,道出他撞見了蔡懷仁給蔡懷興下毒,自知躲不過去,請求好友救下他的兒子南木通。
眾人驚駭莫名——
蔡懷仁毒殺了嫡長子蔡懷興,認(rèn)主母為嫡母,順利繼承了世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