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如臨大敵
蘇洛昔的一句話，眾人半天回不了神。
秦王參加老夫人壽宴？！
怎么可能！
全長安城的世家出于禮節(jié)，每年向秦王府送的請柬摞成了山。
可是除了宮里的宴會，天子點(diǎn)名要秦王參加外，他接過哪一家的帖子！
怎么可能突然要來尚書府！
眾人還在消化這一消息，蘇老太爺已經(jīng)打開帖子，細(xì)細(xì)看了兩遍，這才合上帖子，沉聲問道：
“昔兒，將今日的情形細(xì)細(xì)說一遍！”
“是，祖父！”
蘇洛昔躬身一禮，稟道：
“今兒早上孫兒拜見五殿下，他遞給孫兒一張回帖，言稱會和三皇兄一起參加祖母的壽宴。
孫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五殿下聲稱，的確是和秦王同行！”
孫兒覺得茲事體大，便向殿下告了假，急忙出宮趕回府，向祖父、祖母稟告！”
蘇老太爺點(diǎn)點(diǎn)頭，眉頭深皺，神色凝重。
下首的蘇薦仁忍不住出聲，“爹，是不是秦王因?yàn)樯洗沃烊附忠皇隆?p> “不會，他雖然冷血，但不至于小肚雞腸，如果是那樁就好了，怕就怕背后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
蘇老太爺?shù)哪抗鈷咭暳艘蝗Γ谅暤溃?p> “如今關(guān)頭，各房約束好自己的人，誰要是捅了簍子，族規(guī)處置！”
眾人心里一緊，個個心里明白蘇老太爺嘴里的“族規(guī)”為何，紛紛躬身應(yīng)是！
“老大家的，回頭問問鈺兒，宮里最近可有異樣？尤其是貴妃娘娘那里！”
“是，媳婦兒記下了！”
賀眉婉心里清楚的很，王貴妃是秦王的母妃，只是這母子倆一向不太對付！
“還有老大、老二、老三，”蘇老太爺目光掃向三個兒子，“將秦王的喜好盡量打聽出來，列個單子，屆時交給老大家的，昔兒也從五殿下那里多打聽打聽！”
蘇薦仁兄弟仨，還有蘇洛昔，皆躬身應(yīng)是。
“壽宴上的人手一定要精挑細(xì)選，吃喝用度，一樣都不能大意，缺什么，少什么，盡管找宋嬤嬤！”蘇老夫人向大夫人賀氏叮囑道。
“是，娘，媳婦兒記下了！”
“其余散了，老大老二老三跟我到書房！”
話末，蘇老太爺率先起身，背著手，向書房行去。
兄弟仨緊隨其后。
一時間，整個蘇府如臨大敵。
府里破損的墻角，漏雨的屋子，連夜動工修葺。
下人將亭子、閣樓擦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擦出花兒來。
湖邊的石頭一個個拭了個遍，打撈了腐葉，就差將湖里錦鯉一條條撈上來也擦一遍。
就連一向心思簡單的伺棋也少了笑容，腳下的步子快了不少。
放眼整個府里，最閑的要數(shù)蘇淺璃。
她每日請完安，就窩在書房里練字，日子悠閑極了。
這日，她剛臨完一張?zhí)樱牌宕掖易吡诉M(jìn)來。
“主子，宋嬤嬤的侄媳婦，那個叫五娘的，前來拜見老夫人，老夫人無暇見她，吩咐婆子領(lǐng)到您這里來，如今正侯在院外！”
蘇淺璃住了手里的毛筆，轉(zhuǎn)身出了書房，“伺棋，鎖了書房，將她領(lǐng)到漣漪亭！”
……
五娘一身淡紫色衣裙，在玉離閣外侯了片刻，就看見一個粉衣女子笑著出了院子。
那女子濃眉大眼，笑容親和，正是蘇四小姐身側(cè)的貼身丫鬟伺棋。
年前家里遭災(zāi)，她舉家遷往京城，孩子又大病了一場，花光了所有的盤纏。
五娘一時走投無路，想到了遠(yuǎn)方嬸母宋嬤嬤。
她第一次隨嬸母入蘇府拜見蘇老夫人，被屋子的擺設(shè)晃花了眼，屋里端坐著的夫人小姐，一個個如仙女一般，她愣是一個都沒有記住。
待出了屋子，正分不清東南西北，一聲“請留步”叫住了她。
待她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一個柔美、端莊的小姐趕了過來，走得有些急，面有紅暈。
“這是一點(diǎn)兒心意，你拿著救急，往后若有不便，便來府上找我，我排行第四！”
說罷，那個少女將一個荷包塞到了五娘的手里，柔柔一笑，轉(zhuǎn)身朝回走。
她握著沉甸甸的荷包，怔怔瞅著那道倩影。
只見少女衣擺上的海棠，好似活了一般，在風(fēng)里翻飛。
她的捉襟見肘，就連嬸母都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小姐，又是如何知道的？
……
“五娘，請隨奴婢來，小姐正等著呢！”
“噯，麻煩姑娘了！”
五娘立馬收回深思，跟在伺棋身后進(jìn)了院子。
只見院子里小橋流水，亭臺樓閣，花繁葉茂，別有洞天。
比起院外的風(fēng)景，更為精致一些。
伺棋帶著她拐了個幾個彎兒，入了一座亭子。
四小姐蘇淺璃正端坐在石凳上品茶，看見她，淡然一笑，請她入座。
五娘道了謝，才在蘇淺璃的下首側(cè)身坐了。
“府上打算給白云觀請個醫(yī)婆，宋嬤嬤可給你說了？”
五娘急忙回話，“是，五娘已經(jīng)得知！”
“那你是怎么想的，可否愿意？”
“愿意，愿意，小姐的大恩大德，五娘沒齒難忘！”
蘇淺璃盈盈一笑，接著道：
“你不用謝我，你的人品、醫(yī)術(shù)皆不錯，遲早會出人頭地，眼前的困頓只是暫時的，舉手之勞，不用言謝。
你去了白云觀，屆時少不得給各家夫人、小姐瞧個小病小災(zāi)，我希望你能將聽到的、看到的，盡數(shù)告知我?！?p>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會強(qiáng)迫，但只要出口，必須是實(shí)話，不能摻一絲假！”
五娘怔怔看著面前的少女，心頭大驚。
她來了京城幾個月了，自然知道白云觀香火鼎盛，去那里的都是些世家家眷。
這個蘇三小姐，要她……監(jiān)視這些世家？
這么一想，五娘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看出了五娘的遲疑，蘇淺璃繼續(xù)道：
“你只管看診，聽個一耳朵兩耳朵就好，放心，我不會干傷天害理之事，只是為了驗(yàn)證某些事情而已！
只要你不愿意說，我都不會強(qiáng)迫你！”
“好……五娘答應(yīng)小姐！”
“這是你我之間的事兒，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五娘下意識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
蘇淺璃又道：
“還有，屆時府里會著人在白云觀蓋一座小院，作為你安身、曬藥之地，到時你把一個叫惠安的姑姑要過去，給你打小手，你幫我照看她。
如果有人尋她，捎信給她，一定要第一時間告知我！”
五娘皆一一應(yīng)了，坐了一盞茶工夫，才向蘇淺璃辭行，滿腹心思隨伺棋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