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圖扭傷了腳??赡苁潜涣鑱y的石頭絆倒了,可是他明明走得非常小心。
“你們?nèi)グ?,我陪小殊這里等你們,白兄弟,麻煩你了?!敝軙r不放心殊圖的傷勢,決定陪他留在原地。
就這樣,以尚白為首的兩男兩女將白鹿留下便繼續(xù)往谷內(nèi)前進了。
“怎么一個人都沒有,我以為都在這呢?!弊吡肆季枚嘉匆娨蝗耍S靈兒奇怪道。
確實,她一直以為在山上八九個小時都沒見到人是因為周時那個小子帶錯路的原因,她以為人們都在蝴蝶泉,她甚至還一度擔心許愿的人太多,后面來的人就不靈了。
峽谷原來應該是一條河道,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水流變小,河道變窄才裸露出地面上的石頭。這就是說,要不是河道變窄,他們也沒有辦法發(fā)現(xiàn)蝴蝶泉的存在。這有可能是唯一的入口。
“哎呀!”
“小心?!?p> 黃靈兒幾次幾欲摔倒都被小丁眼疾手快地扶住,腳下的石頭大小不一,零散松動,像黃靈兒這種沒有野外生存經(jīng)驗的小女人也沒有辦法判斷自己踩的那顆石頭是否牢靠。
赤若也沒好到哪去,雖然她腳下的石頭都基本牢靠,只摔過一次,卻僅是這一次,她為了維持平衡雙手撐地,手指卻被自己腳下滑動的石塊重重的夾擊一下,所謂十指連心啊,疼得她眼淚她眼淚直掉下來。要說黃靈兒還有小丁關照,而她身旁的尚白依舊像個木頭人自顧自地走,仿佛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關心。在這之前她還以為這個鴨舌帽男是想和她扯CP呢,看來是自己想錯了。如果殊圖弟弟在的話,應該會關照她吧。不知道他的傷勢怎樣了。
“天都黑了。”黃靈兒一臉疲憊,感覺眼前一片昏暗。
小丁看看手上的電子表盤,剛走不到一半:“不是天黑,天要下雨了?!彼砬槟氐匮鲱^看天。
話音剛落,一顆豆大的雨點落在赤若的鼻翼上,她也隨著小丁的眼神望去,這頭上哪還有半個小時前的樣子,藍天白云早已被無際的黑暗悄悄掩蓋,黑云滾滾,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他們只憂郁了片刻,雨已傾盆而下,霎時間將他們澆了個透。狂風亂作,電閃雷鳴,山上的梧桐枝隨風亂舞,樹林間陰沉、躁動,似有無數(shù)雙眼睛居高臨下盯著他們,全然與白天的靜謐、治愈沒有一絲相似之處。梧桐花和著雨點或一些枯枝敗葉有的被卷進谷底,在谷里像無數(shù)被雷電驚嚇到發(fā)瘋的野獸亂闖亂撞,有的被卷上高空消失被黑云吞噬殆盡,此情此景猶如末日來臨。只兩分鐘,雨水匯成的河流便迅速的抬升了河道,浸濕了他們的鞋子。
“撤!”
他們終于決定回頭往出口去,與周時、殊圖匯合,即使他們確實不甘心就這么放棄,或者說他們中有人早已想要放棄,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退縮借口,這場雨,正好成全了他們中的某些人。
他們找到周時時,谷里的水已經(jīng)漫上他的膝蓋,雖然水漸漸深了,卻沒有任何渾濁,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見腳下的石頭。他背著殊圖已經(jīng)往外走了一小段距離,因為石頭被水淹沒減少了摩擦力變得更容易滑動,路變得更不好走了,他撫著石壁幾乎一步三踉蹌,走得尤其艱難。
“本來想等等你們,害怕你們出不來了,但沒辦法,水越來越深了?!敝軙r空出一只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背上的殊圖還背著小鹿一臉愧疚。
他們步伐加緊,危機意識將他們先前的困意沖擊殆盡,他們恨不得能長出六條腿,或者插上翅膀一秒飛出去。黃靈兒急的眼淚控制不住直掉,她慌忙擦掉,因為眼睛被淚珠模糊了更看不清路了。谷內(nèi)本來氣溫就低,此時他們渾身濕透的浸泡在水里許久了,周時背著殊圖已經(jīng)體力不支,尚白主動的接過殊圖,殊圖慘白的臉頓時紅了,他想拒絕,但是稍一用力腳腕傳來刺骨的疼痛讓他明白,如果逞強是會拖累大家的。這個陰晴不定的鴨舌帽男人背著一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大氣不喘,如履平地,他比周時更適合干這種活,赤若是這樣覺得的。
將要走出谷口的時候,水位已經(jīng)到周時的大腿部位,他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谷內(nèi)的水位會抬升的如此之快了。如果他們沒想錯的話這整個峽谷猶如一條口飲蝴蝶泉,尾震屋澤村,曲身九十九的巨龍劈山而臥,呼風喚雨,神秘莫測。從蝴蝶泉處至峽口峽寬逐漸變小,使峽谷至此驟然收窄,最后形成一個天然的石門,大量的雨水匯集到山谷來不及排出,水位迅速抬升,便出現(xiàn)了他們差點被雨水淹沒的這番景象。
“得救了?!?p> 赤若跌坐在峽口的一塊大石上,看著傾瀉而出的水流感嘆道。清澈的雨水奔騰向前,邁過草原,最終應該流入了列車播音員說的那個會有很多小動物喝水的大湖里吧,就在屋澤村不遠處。她從沒見過這么多清澈的水,她也沒看過小動物喝水,在A市她們飲用淡水的量都是需要得到政策控制的,如果部分人多喝的話有些人就一定會少喝或者沒得喝,淡水對于他們來說太奢侈了。她伸手勾了一掌,用舌頭舔了舔,是清甜的。她覺得今天的經(jīng)歷夠她回去回味一輩子了,她當然不知道這只是她作為主人公的故事的剛剛開始而已。
此時她的表上顯示時間下午17時整,距離列車發(fā)動還有兩個小時。時間應該不會因為暴風雨變動時間吧?雖然幾乎是不可能,但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有點擔心,再說了,她也有點擔心這個背著殊圖又唯一沒有使用守溫貼的男人逞強,雖然他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雖然他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不適。她讓大家走快點。
他們漫過被雨水淺浸的草地,遠看雖然與先前一樣,其實這里顯然已經(jīng)成為一片水的世界。自從進入這個界域,她對距離又有了新的理解,有一種距離叫做遠在眼前,近在天邊。你以為它很近,你以為你只需要五分鐘,只是你以為。他們在浸滿雨水的草地上走了足足半個小時,終于實實在在地踏上了屋澤村的街道。
他們安全了。
終于結(jié)束了。
再也不來了。
僅僅十一個小時,赤若感覺自己的前半生都沒有如此漫長,在之前的人生里,她從來沒有一秒擔心過自己會被只出現(xiàn)在傳說里的野獸吃掉,也從來沒有想過會徒步走過沒有邊際的草原,靜謐而美好的梧桐林會在驟雨來臨之際換成一副望而生畏的模樣,現(xiàn)實中奢侈的淡水填滿了整條峽谷還差點把他們六人淹死。
當他們放下心來不到兩秒鐘,他們意識到不妙。
這個理應居住著五百人的村子,靜謐的只剩雨點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夾雜著不時的雷鳴聲。哪怕是街道上的屋子有一處有亮光,他們也不會如此驚恐,但是街道上只有閃電劈下來的亮光。他們知道,屋澤村的房子內(nèi)部裝著人體感應器,只要感應到有人,屋內(nèi)的設施就會啟用白天收集的光能正常運轉(zhuǎn),燈會亮,水會熱,智能家居都會運作起來。
但是此時他們眼前的這片景象哪像是有人的樣子。
周時和小丁跑前去一戶一戶的查看,他們越跑越遠,遠到只剩下一個小點,最后只聽到周時急得大叫:
“他媽的,人呢!”
是啊,人呢?
都去哪兒了?
他們被列車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