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舒沒想到宋鶴竟然是這么說的,她還以為……
想到是自己誤會了宋鶴,甄舒心下生出幾分愧疚,賞了魏全,打發(fā)他走了。
是夜,甄舒難得的親自下廚,給宋鶴燉了一罐香香濃濃的雞湯送去書房。
聽見腳步聲,正在伏案疾書的宋鶴抬頭看了一眼來人,神色微滯,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是有什么事?”
他聲音淡淡,帶著幾分難以察覺的溫柔,只是更多的卻是明面上的疏遠和客氣。
冷眸里閃躍著燭光,憑空多了幾分暖意,甄舒抿了抿唇,有些局促的笑了笑,不似前幾次那樣自在肆意,似乎有些心虛。
因是在自己家里,這會兒書房里也沒有什么人,甄舒穿著舒服寬松的杭綢藕粉色素面裙子,頭發(fā)簡單的束在腦后,鬢邊幾縷碎發(fā)讓她看上去慵懶而隨意,或許是剛從廚房里出來,此時額上沁著幾顆汗珠兒,宋鶴輕咳兩聲,飛快的收回目光。
“見你熬燈讀書辛苦…喝點雞湯暖暖身子。”
她放下雞湯,不再停留,轉身小跑著往外去。
看見少女走的太急而飛起的青絲,宋鶴失笑。
良久才回過神來,只是再看書卻有些心不在焉了,她似乎…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看著書案旁冒著熱氣的雞湯,宋鶴平靜無波的心湖第一次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仿佛春夜乍寒也淡去幾分。
鹽林城地處江南,鹽商云集之地,河流四通八達,繁華之地百姓也富裕,甄氏錢莊都開遍了大江南北,是實打實的鹽林首富。
甄家不缺銀子也不缺兒子,就缺女兒,這甄夫人李氏一連生了三個兒子,才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兒,老兩口真真兒是把小丫頭捧在手心里寵著。
甄家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全是嫡出,甄老爺不僅寵愛妻子,還是個女兒奴,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捧到女兒面前來。
甄舒不像別的姑娘一樣被拘在深閨,她自幼就滿大街的游逛,逛膩了鹽林城的綢緞莊脂粉鋪,又開始逛戲園子青樓子,簡直比紈绔還紈绔!
可甄老爺舍不得罵一句,只能鐵青著老臉繼續(xù)寵著,只要這丫頭不鬧事兒,就是逛逛園子看看俊娘俏哥兒算什么事兒。
那些個有斷袖之癖的男子尚且沒有人敢說什么,誰敢說他閨女?!
有了甄老爺?shù)谋犞谎坶]只眼,又有三個大哥寵著,甄舒更是肆無忌憚,尤其是三哥甄鈺,更是帶著妹妹做紈绔。
甄舒還曾在美人坊一擲千金!
大哥甄崇把甄鈺吊起來打了兩次,也沒能把這個弟弟拉回正道,氣的甄崇倒仰。
二哥甄慧是個一心向佛的,每每看見也只能雙手合十念著什么大慈悲大自在的……
不過甄舒真不是去做不正經(jīng)的事,她是有自己的目的,她不說也是怕麻煩。
甄鈺倒是知道自家妹妹是去做什么的,他妹可不是傳言中那么不爭氣的,只是答應了甄舒要保守秘密,甄鈺倒也真沒有四處嚷嚷。
每次聽聞有人嚼甄舒的舌根,甄鈺都氣上前扭打,把人給揍成個豬頭才罷休,可卻難擋悠悠眾口??!
如此一來,甄舒的名聲卻是越傳越不堪。
甄舒是無所謂,可鹽林人誰不知道那個被寵壞了的甄家四娘子?
甄舒婚事……危矣!
當事人不著急,可甄老爺急的成宿成宿睡不著,眼看女兒都要及笄了,別說上門求娶的,就是個媒婆影子也沒有,他閨女怎么也不能落于人后讓人說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啊。
于是乎,鹽林城的窮苦才子就入了甄老爺?shù)难邸?p> 宋鶴,字甫之,少年秀才,舉業(yè)有望,就是……窮。
不過這宋家家中人口簡單,只有個小妹。父母雙亡,他閨女嫁過去也就不用受公婆的閑氣了,有他甄家相助,往后女婿仕途昌達,他日給舒兒謀個誥命也不是不可能??!倒也不委屈。
左右他甄佑財不缺銀子啊,甄父暗戳戳的把人給定了下來。
若是宋鶴有個殷實體面的家勢,他定然也不愿意娶這個個妻子啊,可眼看小妹再兩年也要及笄了,沒有母親庇護,很多事他多有不便,屋里還得有個女子來照應。
來說親的媒婆倒是不少,可那些人連甄家四娘子都不如,宋鶴也沒了心思。
不過,這甄家四娘子傳聞十分不堪,甚至有傳聞說她在外養(yǎng)了好幾個小白臉,但如此一來,想必就是娶進門了也不會來纏著他,還能替他擋了那些亂七八糟不入流的求親之人,這么一合計,宋鶴就答應了。
當時甄舒知曉此事時,已經(jīng)距婚期只有一個月了。
她美眸圓瞪,半晌方回過神來,嘆道:“哪個倒霉蛋,莫非是讓阿爹拿銀子砸傻了?”
只是甄舒沒想到,這個倒霉蛋只有滿肚子的詩書,竟是個不為美色所動的榆木疙瘩!
原本都做好準備體驗體驗相夫教子的甄舒盤算落了空,不過好在兩人相敬如賓也還算和睦,小妹也乖巧聽話,沒有什么糟心事。
*
三月十二,甄家回門酒。
鹽林長安街甄宅,門口黑壓壓的一群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實則全是甄家的小廝仆婦,甄家上上下下全都圍了出來在門前候著了。
甄父甄母是沒耐心在屋里等,索性出來看看,爹娘都出來了,三個好大兒也只能跟著了。
這一下子,甄家?guī)缀跸?shù)出動,那陣勢真是不可小視。
好不容易等到宋家馬車到了,甄母拉著女兒上上下下的一通打量,柳眉就是一蹙,畫著花鈿的眉心也不由皺了起來。
甄母李氏是個十分圓潤的婦人,典型的貴婦人長相,常年管家,練就了一瞪眼就嚇人不淺的功夫,把甄府管的是井井有條。
察覺到丈母娘的視線,宋鶴輕咳兩聲,有些不好意思。
李氏暗戳戳的瞪了女兒一眼,再看向女婿的時候,臉上又掛了幾分笑意。
甄舒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三個哥哥,疑惑的偏頭擠眉弄眼。
甄鈺正要說話,大哥甄崇就神色一肅,嚇得甄鈺只好把話咽了回去。
甄父引著女婿進了門,笑說宋鶴今日穿的素凈,“是不是舒兒不懂事???”
這話宋鶴再傻也不會順著說啊,忙滿眼溫柔的看了挽著甄母手臂的甄舒一眼,笑著搖頭:“沒有,舒兒很體貼,岳丈多慮了,是小婿穿慣了素色,不喜張揚之色。”
“好,素色好啊,素色……”
甄佑財眼珠兒瞪向三個兒子,示意快救場。
甄慧撥著佛珠避開甄父目光,甄鈺是名副其實的酒囊飯袋,哪里知道怎么奉承,還是甄崇開口了:“素色沉靜,不張揚,只是藏拙是好,卻也不必處處謹守?!?p> 聞言,甄佑財附和頷首。
甄崇身上透著股書卷氣,從不因自己是甄氏錢莊的大少爺而自恃傲慢,認識他的人對他印象都不錯。
宋鶴也不由露出幾分敬重的神色,謙恭一笑,“多謝大舅兄提點?!?p> 只是那句“舒兒”讓甄舒心尖兒一緊,說不出的滋味。
等敬了茶,甄母就拉著甄舒讓出了前廳給幾個大老爺們說話,借口帶著甄舒去看望有孕在身的大兒媳婦就離開了前廳。
大嫂魏氏是鹽商之女,出身商賈卻自幼讀書,不但沒有沾染市儈俗氣,反倒養(yǎng)出了幾分書香門第的高雅通透,很受甄家上下的喜歡。
甄崇十八歲方才成親,那時魏氏年方十五,許是年紀小了些,進門三年方才有孕,如今適才四月有余,甄母擔心得不行,免了早晚請安,只叫在屋里好生養(yǎng)著,就是今日甄舒回門,也沒有去驚動她。
甄舒覺得方才自己一回來娘的臉色就不對,心知她這是有話要說。
果然,甄母走著走著,就拉著甄舒去了一旁的涼亭。
院中春光正好,景致秀麗,花園游廊下的石缸旁,扎著雙環(huán)髻的小丫鬟抱著魚餌正彎腰喂魚,春風拂面,羅裙翩躚,別有幾分動人。
甄母散了人,臉色就是一沉,上上下下的又把女兒打量了一邊,看的甄舒二丈和尚摸不著腦袋,拉長聲音喊著:“娘,你做什么呢?”
甄母氣鼓鼓的坐了下來,她白高興了一場,原以為姑娘嫁了人就能過上尋常平靜日子,沒想到……“你老實說,姑爺是不是不行?”
欲妝
給宋大鳥開了個開頭紅(笑哭????) 您就高冷著吧,看看哪天這朵高嶺之花求著人家摘~鵝鵝鵝鵝鵝鵝鵝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