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重默上仙有無聽到她和師兄的對話,谷小澈分明覺得,他周圍的空氣更冷了些。
她弱弱道:“上仙,我接下來要去完成任務(wù)。你來此界也有要事吧,要不,先去忙正事?”
徐菱生性高傲,喜歡將人踩踏到泥里,尤其見不得顧婉好。
要她獲取徐菱的信任,這不是為難她么?
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
在大夏作為曼寧郡主與樂流聯(lián)姻時,半點感覺也沒有,可眼下要與一凡人成親,谷小澈卻忽然生出反抗之心。
她知道自己這般抵觸,不過是因為,此刻心中所念就在身邊,不愿被他看見罷了。
重默“嗯”了一聲,徑自消失。
他竟是連個招呼都沒打。
谷小澈沒想到他走得這般痛快,難得怔住,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真是干脆啊!
毫不拖泥帶水,是上仙的風(fēng)格。
她的糾結(jié)和猶豫,對方估計半點都沒察覺出來吧!
屋外徐源還在同顧家人表明心跡。
顧大娘猶豫著道:“我們一貫寵著婉兒,雖說是父母之命,婚姻之事,還須問問她的意思?!?p> 顧婉才醒過來沒多久,一貫深居簡出,沒有接觸過幾個外男,也就無從比較。
徐源自覺這事成了大半。
只要顧家不反對,顧婉同他接觸幾日,他定有法子引得她對自己傾心。
顧婉被顧愷拉著出來,顯然知曉了徐源的來意,她羞怯地看了對方一眼,別過頭去。
她小聲道:“都聽娘的主意?!?p> 徐源方才見她時已看直了眼,聽到顧婉的聲音,心中更是泛起漣漪。
若那事為真,顧婉不正是名正言順的大家閨秀么?
這般模樣和脾性,娶回家中也無妨。
這么想著,他的笑意越發(fā)如沐春風(fēng),喚了聲:“婉妹。”
顧愷不知小妹為何答應(yīng)得這般痛快,面對徐源時還這般羞澀,仿若傾心于他,真對他抱有好感一般。
顧婉醒來后,他在小妹身上從沒見過羞澀這兩個字!
她可是一掌能拍碎石桌的人,那力氣恐怕比他父親和大哥加起來都大!
顧愷不由懷疑,她是不是起了別的什么主意。
他沉聲道:“縱然娘不反對,小妹也無異議,可我們顧家就這么一個女兒,須得慎重考慮。不若等父親和大哥回來,再行商議罷。”
徐源知道顧愷一定會攔他,正好他們也需時間,再去京中探聽消息。
此行本就是為穩(wěn)住顧家,他也不急,“賢弟此言甚是,但伯母既已應(yīng)允,來日再約婉妹同游,還望賢弟行個方便?!?p> 眼前情狀,定親這事算成了一半,自然要給他們留出時間,培養(yǎng)感情。
顧大娘道:“這是應(yīng)該的,外出時,徐公子注意安全便是。”
顧愷聞言,猛地一陣咳嗽,下意識看了他娘幾眼。
娘親的話里大有深意啊!
顧大娘看也未看他,只拍了拍顧婉的手。
該揍就揍,不必客氣。
重默一走,摘回來的那朵蓮花,沒過多久便枯萎了。
谷小澈看著蔫蔫的花瓣,心口處悶悶地,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若要細(xì)究,那大概是一種,悵然若失。
她目露惋惜,將那花朵從水中撈出,花瓣一片片摘下來,塞進一個香包里,埋在樹根下。
若是錦囊還在就好了,蓮花的香味,可以留存得更為久遠(yuǎn)一些。
徐源說到做到,五日后便來接顧婉去城中同游。
一起來的還有他素日相交的幾位好友,和他們各自家中的妹妹,或是他們的心上人。
顧婉換了身衣裳,好好打扮了一番,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時,被一眾富家子弟連連稱贊。
徐源面上有光,看她的眼神越發(fā)溫柔幾分。
一旁的徐菱眼中帶恨,將手中錦帕揉得皺皺巴巴。
有位姑娘大驚小怪道:“菱妹妹,你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徐菱自持是官家小姐,高人一等,跟她們這些富戶或捕快之女不能相提并論,常有孤芳自賞的意味。
今日卻被一個出身農(nóng)家的姑娘,氣到連帕子都險些攪碎,實在不能不令人好奇。
她盯著顧婉片刻,恍然道:“呀,我記得了,這位不是那日引得蓮花開的顧家姑娘么?!?p> 她身邊的姑娘也道:“你這樣講,我也想起來了,她今日是同徐家公子一道來的,莫非兩家已結(jié)親?”
徐源微微一笑,并不答話,在未成定數(shù)之前,他須言語謹(jǐn)慎。
由得她們?nèi)フ`會,也沒什么關(guān)系。
徐菱不知父親和哥哥打得什么主意,就因為一個什么神跡,他們難不成真想讓破落戶的女兒嫁入徐家,飛上枝頭嗎?
徐菱很想質(zhì)問大哥,但她還不算太傻。
她哥方才并未回應(yīng),若自己將此事抖落出來,便是坐實了她哥同顧婉的婚事。
她不屑地瞥了一眼那女子,淡淡道:“我身體的確不舒服,顧婉是隨我一道前來,因我晨起時覺得不爽,才勞大哥照管她一二?!?p> 徐菱譏諷道:“顧家姑娘頭回見到這么多才學(xué)出眾之人,想來定然緊張得很。你們方才那般議論,損了人家清譽可怎么好?嚇跑了我的客人,回頭父親要責(zé)怪我待客不周的?!?p> 她三言兩語將顧婉同徐源的關(guān)系撇清,順帶嘲諷了一把她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
徐源見小妹心中雖氣,到底還顧全大局,一時有些不忍,也解釋道:“顧家跟徐家本就有些來往,只是后來不知為何消失了一段時日。近日徐家知曉他們的下落,才邀婉妹妹來此走動,各位莫要胡亂猜測?!?p> 在場本就有傾心徐源的姑娘,聞言對顧婉的敵意頓時消了不少。
但她們的警惕心也沒丟。
比起她們從未見過徐家的長輩,兩家父母相識,顧婉已然搶在了前頭,不得不防。
顧婉一時之間感受到好幾道來自四面八方的恨意和嫉妒,微微苦笑。
徐家兄妹的嘴,咋就這么能說會道?
不過想起她的任務(wù)……
顧婉往徐菱身邊一靠,挽著她的胳膊,怯怯道:“原來徐姐姐今日身子不大舒服,現(xiàn)下可好些了?”
徐菱本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信了,猶疑地盯著她片刻。
這同之前在酒樓遇見的顧婉,不大一樣呢。
顧家的人里,徐菱接觸最多的是顧愷,顧家的人里頭,他的心眼也最多。
顧婉多半是個受氣包,被她欺負(fù)時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偶爾氣得狠了,跟著顧愷反抗幾句。
先前那次,她還以為顧婉好了之后,人也靈敏起來,才敢絆自己一腳。
如今看來,她的腦子一如既往地不好使,連冷嘲熱諷都聽不出來。
徐菱一拳打在棉花上,言語間淡去些許鋒芒,沒好氣道:“托你的福,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