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起的唇角,和彎彎的溫潤的眼眸,充滿溫和慈愛。
那張小臉上的表情放大數(shù)倍,被他看得無比清楚。
重默沉吟道:“大約是,今晚罷。”
這幾天,他好像弄懂,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在此地了。
重默抬眼看去,谷小澈仍舊笑著。
自見到她起,她身上仿佛總有種莫名的牽引,讓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重默一貫不與別的神仙來往,卻會對她的靠近心生歡喜,總在不覺間,想給她更多。
就像,她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某種牽掛,難以丟棄和忘懷。
顧大娘是從村里人口中聽說了蓮花盛開和神跡降臨的祥瑞,她沒想到,自己女兒會有這么大的本事。
顧婉同她解釋說,自己也不知這是為何,顧大娘驚訝過后,很快平靜下來。
那日天空上的確出現(xiàn)金鳳展翅的吉祥之兆,蓮花村也確有神跡降臨。
但這一切,不一定就是顧婉引來得。
萬一真是……
顧大娘內(nèi)心沉重,希望不會如她所想。
顧家的日子好過起來,谷小澈也對顧婉的身份適應(yīng)得非常良好。
她今日不想外出,準(zhǔn)備休息一天,卻有不速之客找上門來。
馬車在鄉(xiāng)間小路上飛快地行駛,車壁描金繪彩,好不氣派。
兩名家丁穩(wěn)穩(wěn)地趕著車架,在顧家門口停下,瞬間吸引了大批人的目光。
村里的人何曾見過這般富貴的排場,一時涌到顧家院門外,去看熱鬧。
今日顧家卻未開院門,像是知道有人會來。
屋子里,娘仨之間的氛圍有些沉重。
顧大娘早起時抱了衣服去河邊洗,正見到對面山路上,似乎有架馬車往她家的方向走。
這樣的山路,一般農(nóng)戶趕的都是牛車或羊車,何況那馬車即使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也覺富麗堂皇。
聯(lián)想到之前的“祥瑞”,顧大娘立刻意識到什么,立時連裝衣服的木桶也顧不得拎上,趕忙回家鎖上院門,招來兒女商議。
別人不知道,她還認(rèn)不出么,那是徐家的馬車!
顧大娘憂心忡忡道:“徐家那小公子不知來我們家做什么,你大哥不在家,總不能是為恢復(fù)婚約之事?!?p> 顧愷道:“徐家那樣的人戶,萬萬沾染不得。當(dāng)初是他們毀得婚,徐菱又定了人家,她跟大哥已是不可能。只怕如今徐家人把心思,都放在了小妹身上?!?p> 顧大娘和顧二齊齊看向顧婉。
谷小澈大悟,可能是前些日子無意創(chuàng)造出的“神跡”,被徐家人記在了心里。
不過……
顧婉道:“娘,二哥,你們是否有什么事瞞著我。”
顧大娘與兒子對視,最終由顧愷開口,將家中秘密同小妹一五一十說了。
谷小澈有點(diǎn)懵。
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先太子要復(fù)位,重新拿回屬于他的江山。
而她爹和大哥說是參軍,實(shí)際是在外頭替太子征戰(zhàn)?
本以為落在村子里不會涉及天下大事,怎地又牽扯到了皇室?
這次的任務(wù),別又是事關(guān)蒼生,讓她做禍水叭?
顧二沉聲道:“徐家讓徐源前來,除了先前的蓮花之事,更可能是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畢竟他們也有人在京中?!?p> 顧婉試探道:“不然,讓我來對付他?”
顧愷不知小妹為何突然有了興趣,“你有何妙策?”
顧婉說,從徐家的舉動來看,爹和大哥應(yīng)當(dāng)很快就會回家,他們只需拖著徐家的人,到父親和大哥回來那日。
徐家人到底置身事外,消息不如她二哥靈通,雖然聽到風(fēng)聲,也多半拿不準(zhǔn)此事真假。
說不定還在懷疑,先太子可能會反攻失敗,只是派徐源前來探個究竟,拖著他們罷了。
既然大家都沒有立刻定下來的意思,就當(dāng)兩家是吵了一架的好友,待客之道總還是要遵守的。
顧婉笑容有幾分頑皮,“他們都找上門來了,我們?nèi)舨唤诱?,不是太不禮貌了么?”
顧二心知她還記著大哥被退婚之事,自己心頭那口氣也難消,“你可別把自己搭進(jìn)去。”
他這妹妹雖然看上去柔弱,然那般力氣實(shí)在匪夷所思,只要清醒著,絕對不會吃虧。
但向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顧婉到底年輕了些,玩不過那些在后宅官場游走許久的官家子弟。
光看徐菱是什么樣的姑娘,就知道他們有多復(fù)雜。
顧二覺得,自己還是應(yīng)該看著點(diǎn)自家妹子,免得出事。
他既怕顧婉惹禍,也怕她不顧及安全。
院門外,金碧輝煌的馬車上下來一人,正是縣太爺徐家的公子。
他一出來,立時吸引周圍大片姑娘的目光。
姑娘們本是如往常那般來看顧愷的,但這可是縣太爺?shù)墓影。?p> 長相帥氣,英俊瀟灑,飽讀詩書,家世出色。
論外貌,顧愷似乎更出眾些,但以女子的眼光去綜合評估,徐源則更甚一籌!
姑娘們同樣熱情地守候在顧家門外,不免竊竊私語,徐公子怎會來此?
徐源知道這些村婦見識并不出眾,想起他要做的事情,心中越發(fā)自信。
縱然顧家先祖曾身居高位,顧婉也是在村中長大,眼界與這些女子無異。
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自己這樣的人物正是高不可攀,何愁不能成事?
見顧家院門緊閉,他朝最近的那位姑娘問道:“請問,這戶人家今日外出了么?”
不應(yīng)該啊。
村中通往縣城的路就一條,他乘馬車過來,一路都未見著顧家的人。
除非他們上山去了。
這可不妙,難道自己要在這等著他們下山?
那姑娘見他問到自己,神色顯得有些激動,含羞帶怯道:“應(yīng)該沒有外出,方才還見到顧二哥在呢。”
那為何關(guān)門?
徐源心中騰起不妙的預(yù)感,不會是顧愷看到他來,刻意讓他吃閉門羹吧。
正這么想著,里頭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一位風(fēng)姿綽約,淺笑盈盈的美人兒。
徐源眼前一亮。
沒想到,好生打扮后的顧婉,竟是這般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當(dāng)真是人如其名,溫柔婉約。
顧二緊接著也出了房門,見徐源在此處,似是有些意外,“徐兄為何到此?”
徐源同顧家大哥年紀(jì)差不多大,一聽他這稱呼,心中安定幾分。
他拱手道:“今日前來,特為父命?!?p> 徐家小廝上前,端著一個罩著紅布的托盤。
徐源道:“家父聽聞蓮花村神跡降臨,已將此事上報朝廷,我此行是來為賢弟送上徐家的賀禮。”
紅布打開,百兩紋銀整整齊齊碼成一排,晃花眾人的雙眼。
村里的人何曾見過這么多紋銀,望著顧愷和顧婉的目光羨慕不已。
顧家這下怕是要靠著神跡發(fā)達(dá)了!
顧愷道:“徐兄實(shí)在過于客氣,人來便好,帶這些銀兩豈非顯得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