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各一方
?。鹤鰤袅?，夢里生了一場不疼的病
那晚車子開走留下三位打工人和趙阿才不怎么雅觀的尸體面面相覷后仰天長嘆。
那邊一方天地忙著挖土埋人，另一邊的大柿子則水生火熱，他生病了，染了風(fēng)寒，再加上本就傷痕累累的軀體更是雪上加霜，小柿子幾乎翻遍整座洋樓也才區(qū)區(qū)找到幾件能保暖的東西給大柿子蓋上。
大柿子病得渾渾噩噩，睡了醒，醒了睡，呼吸困難又沉重，小柿子急得腳不沾地，但能做的也有定時(shí)給大柿子擦擦臉喂點(diǎn)水，等大柿子真睡了他才跑下樓找吃的。
大柿子在淺眠沉睡間反反復(fù)復(fù)，直到他瞧見著父親母親，他們在輛馬車上，馬跑得很快，他用盡力氣和自己最快的速度奔跑也始終連馬車邊角都碰不到。
“父親母親！我想吃糖糕餅了…不要走好不好…”
大柿子往前一撲，睜開雙眼，迷迷糊糊，難受感撲滿全身，特別是腦子，暈乎得厲害，大柿子傻但也還算聰明，感覺到難受就不再掙扎，他盯著窗外，窗外天色陰沉下著雨，下得很猛很大，打在窗戶上有種隨時(shí)要打爆玻璃的感覺，大柿子看著出了神又在出神中睡去，這次，無夢。
樓下，小柿子升起了火卻又因?yàn)轱L(fēng)雨的打擾而氣得跺腳，邵訶羽一如既往沉默，他對于自然搗亂也沒有辦法，只是默默移了移身子，擋了下漏風(fēng)的大門。
好在小柿子很聰明，他換了個方向，火起了就掏出土豆丟進(jìn)火堆里烤起來，小小一只跪縮在火堆前，時(shí)不時(shí)仰頭看向樓上大柿子的房間。
半響，小柿子雙手合十，虔誠對著小火堆說：“火神火神，你聽見嗎？我叫小柿子?！?p> “聽見的話，請你保佑大柿子快點(diǎn)好起來?！?p> “也請保佑大柿子要長命百歲，小柿子只有大柿子啦?！?p> 說完，小柿子對著火堆磕磕頭，邵訶羽這邊還忙著擋住風(fēng)雨的搗亂轉(zhuǎn)頭見小柿子對火堆磕頭，這距離，真希望這小家伙頭發(fā)沒燒起來。
小柿子抱著手臂臉頰搭在雙膝上等了好一會兒，爬起來用樹枝把土豆弄出來，恰好雨有小的跡象，邵訶羽便靠過來對著土豆吹了吹，直到外皮不燙了，小柿子才小心剝掉黑乎乎的皮，把土豆掰成兩，掰大的壓成泥給大柿子，小的則給自己，隨后捧著碗勺跑上樓去，嘴里還脆聲聲叫著：“大柿子，吃飯了，吃飽飽病就好了。”
大柿子沒醒，叫了好幾聲也沒醒來的跡象，土豆泥喂到嘴邊愣是沒張嘴，小柿子有些失落，也沒堅(jiān)持，他癟癟嘴，把碗放床邊，給大柿子擦了擦臉后趴在床沿盯著大柿子看了會兒便緩緩蹲坐在床下靠著吃土豆，吃得很慢，嚼得很細(xì)，吃完了，就舔舔苦澀的土豆皮。
窗外還在下著磅礴大雨，小柿子簡單洗漱便上床依偎在大柿子身側(cè)。
小柿子盯著大柿子的側(cè)顏，道：“大柿子，你還會起來嗎？”
“你一定要起來哦，我和火神許愿了，火神會保佑你的。”小柿子靠近，小手搭在被褥上，一下一下輕拍，小嘴哼著著大柿子教的曲調(diào)，直到眼睛再也撐不住，慢慢合上。
“哥哥…夢里向著亮亮的地方走好嗎？…”
邵訶羽給小柿子蓋上薄被，被子雖薄但至少不至于挨冷，他俯身探了一下大柿子的體溫，還是熱，但至少沒再像早上那般，邵訶羽拿起塊布沾水瀝水敷在大柿子額頭上，一整夜，反反復(fù)復(fù)。
次日一早，大柿子的病依舊沒好，但至少醒了，也不管身體乏力疲憊掙扎起身在太陽剛掛上天就走出屋，拉開門，一陣雨后清涼的泥土味撲面而來，大柿子聽見幾聲雞鳴狗吠，然后是鳥語和蟋蟀的叫聲，披著短被子，扶著門跨過門檻，一步步踩過濕漉漉的草地和被暴雨打落的落葉，院子的木槿花盛開著，每一朵花被養(yǎng)得嬌艷，被大雨沖刷過的綠葉滴著碩大的水珠子要落不落。
大柿子站在院子恍神，他抿了抿唇，不靈光的腦子想啊，真是閻王都嫌棄他，都病得不輕像是要死掉了又放過他，可真過分！
伸手，點(diǎn)在水珠上，看水珠跌落，指尖涼涼的，忽然有種暢心的感覺，大柿子嘴角上揚(yáng)，又?jǐn)傞_手掌碰落一片水珠，樂此不疲，接著轉(zhuǎn)頭對上言若離的臉，霎時(shí)嚇得停止手上的動作。
言若離眨巴眨巴眼睛，她剛到就瞧到大柿子在院子徘徊，于是站在不遠(yuǎn)觀望打量，現(xiàn)在被發(fā)現(xiàn)了就更坦率了，從上到下掃描式的，心里嘖嘖嘖，眼神似乎還有點(diǎn)色瞇瞇，盯得大柿子發(fā)毛轉(zhuǎn)身就跑。
“誒！美人…呸你跑啥子咧！見著救命恩人不是該客氣客氣一下的嗎？”
嘭！
回應(yīng)她的是著急的關(guān)門聲。嘖嘖嘖，真是傻到頭了，但要是皇上過來瞧見他那般模樣，嘖嘖嘖，豈不是納入后宮當(dāng)男妃。
看著關(guān)緊的大門，邵訶羽無奈搖頭，說：“你不要欺負(fù)他，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會?！?p> 言若離跺腳，憤憤道：“我欺負(fù)他？你眼兒是瞎了還是怎么滴？我哪碰到他了？”
邵訶羽怔了怔，抬頭直視言若離，皺眉：“你剛剛那眼神像幾輩子沒見著雄性生物那般，猥瑣?！?p> “猥瑣？你說本小姐猥瑣？你個崽子你曉些啥？本小姐見過摸過的比你碰著的還多！”
聞言，邵訶羽眉頭更皺，嫌棄扭頭：“你咋專做些不得體的事嘞？一個大家閨秀，口出狂言，傷風(fēng)敗俗?！?p> “你！你！你不過就個游魂！充其量就是下面不收的惡鬼，管這么多干蛤？”
邵訶羽：“……”
邵訶羽舉目望去，對上言若離在一墻之外隔著窗戶似笑非笑的目光，悄無聲息握了握拳，起身穿過了那道墻，在言若離面前站定。
“你到底是什么來歷，為什么能看得見我，還有，為什么要幫柿子？”
來者無論是氣場還是氣壓都極其不善，但言若離也不惱，反而還揚(yáng)起嘴角：“問別人身份前不是先該自爆家門么？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