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那個瞬間,她的面容無比平靜,一絲驚恐慌張都沒有。
江毓璐想過,她來見他之后的許多場景,有爭吵,有混亂,也有謀殺...…
看來,自己的這個堂哥,真真就如平日里爺爺猜測的那樣...…
——“璐璐,你記住,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全家你最要堤防的那個人,就是你堂哥,別看他平日里文文靜靜的...…”
——“我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狼子般狠毒的野心?!?p> 她閉上雙眼,一遍又一遍回想著爺爺和自己說過的話,絲毫沒有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感到擔憂。
下一秒,她被穩(wěn)穩(wěn)的接住,而且正在以無可估量的速度向上沖刺著。
江毓璐感到有些窒息,睜眼看著把自己抱在懷里的這個白發(fā)男人,“太快了...…”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么,兩人已到了云層之間,可下一秒,林金烽竟抱著她,像一顆流星一般,又向下俯沖而去。
江毓璐算是徹底無法呼吸了,風刮在臉頰生疼極了,“喂!你干嘛!”
“他想殺你,我必須去殺了他。”他那如血的紅眸之間漸漸覆上一層殺意。
她心中一驚,伸手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有些激動道:“咳咳!不行,你不能這么做,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快,咱們快下去?!?p> 林金烽見她都這般說了,便放緩了速度,兩人穩(wěn)穩(wěn)地落到了郊外的一個公園里。
他將她放了下來,略含怒意地問道:“為什么不殺了他?”
江毓璐有些頭暈,靠到了旁邊的一棵大樹上無奈道:“這個世界是不可以隨便殺人的,我只是讓你埋伏在四周以防我有什么意外,又沒有讓你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
林金烽垂眸沒有說話。
江毓璐休息片刻,見氣氛有些不對,走了過去瞧他,“你怎么了?”
良久,他才弱弱憋出了一句,“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她被他這一句對不起愣住,遲遲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我不該擅自主張。”他抬眸,懇切的神情令她再一次恍惚了,“我只是,害怕你受傷?!?p> 江毓璐心頭一暖,剛才的不適感也消失了,“沒有啊,你做的很好。”
她緩緩抬起手,替他捋直被風吹亂的白發(fā),輕言輕語道:“若不是你,我已經(jīng)摔成肉泥了,烽烽做得很好?!?p> 林金烽盯著她漸漸出神,竟情不自禁地把她抱在了懷里,沉浸在她身上淡淡的檀木香里,“我怕你受傷,所以我想替你鏟除所有可能傷害你的人。璐璐,我以后不會再擅自主張了。”
她踮起腳尖,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用自己毫不擅長的溫柔聲色安慰道:“沒事啦,你初來乍到,很多事情沒有適應(yīng)是很正常的,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只有一次生命,所以不能擅自殺人,烽烽知道了嗎?”
他似懂非懂,凝視著她的眼睛眨了又眨,“你也只有一次生命么?”
“是呢,而且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期限的,不像你...…”她松開了撫著他腦袋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胸膛,“所以我們才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呀?!?p> “那你放我回去殺了他?!?p> ?。?????
她這才剛說完這些大道理,這小子怎么又變成一根筋了,“為什么?”
“只有一次的生命,他竟然這樣待你!我要回去殺了他!”他說完正要轉(zhuǎn)身,被她一把拉住。
江毓璐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錄音筆,“不能殺人,咱們要按照這個世界的規(guī)律對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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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笛聲四起,數(shù)量警車都圍堵在了江家的四合院外。
江家老太太許秋英被江朔攙扶著出來查看情況。
還沒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警察已經(jīng)把江朔制服住,押送上了警車。
“什么情況?!沒有理由就抓人嗎?!這里可是江家!”許秋英不服氣地上前爭搶著孫子,卻被警察無情地推開。
“不好意思,老太太,江朔涉嫌故意殺人及偷竊等諸多罪名,現(xiàn)下,我們要將他逮捕回去審問。”
“不可能!!我孫子怎么會做這種事情!”許秋英抓著江朔不放,面目逐漸猙獰起來。
而江朔,此時此刻都未反應(yīng)過來是誰告發(fā)了他。
領(lǐng)頭警車的車門緩緩打開,里頭下來了一個女人,是一個江朔這輩子都想不到的女人。
江毓璐看著他驚恐萬分的表情,面容淡定地走了過去,在他面前,再一次播放了錄音筆里的內(nèi)容。
“想不到吧,我竟然還能再見上哥哥一面。”她語氣極輕,卻壓得他心頭喘不過氣來。
“怎么會...…你怎么?!”他的眼睛瞪得極大,直直盯著江毓璐看,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江毓璐?!這一切怎么回事?你又干了什么迫害我孫子的事情?!”許秋英一邊抓著江朔的手不肯放行,一邊怒視著她質(zhì)問道。
“很簡單,江朔殺人未遂,被捕了?!彼擦似策@個從來都將她看得極輕的長輩,淡淡道。
警察狠狠掰開了許秋英的手,帶著江朔上了車。
許秋英仍不死心,想沖上前去搶人,江毓璐見狀只好上前拉住了她,“奶奶!難道你黑白不分嗎?”
誰知老太太一時氣急,當著眾人的面,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
“啪!”
一聲脆響之后,江毓璐松開了自己拉著她的手,嘗了嘗自己喉間滲出的腥味,苦澀道:“奶奶你…...”
“怎么?!江大小姐!你以為叫警察抓自己的親堂哥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嗎?”老太太對著她破口大罵道,滿臉的皺紋在那一瞬間都變得凜冽了起來。
她疑惑不解地看著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
“無論你堂哥犯了什么罪?何至于此!你現(xiàn)在這么做!你對得起江家上下列祖列宗嗎!江家可就這一個香火了?。。?!”許秋英流著眼淚,對著她歇斯底里道。
這一句話,對于她來說,著實是當頭一棒。
香火...…
奶奶一直關(guān)心的,也只是男丁可以給予她的傳承血脈而已吧。
“那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謀殺我么?我要一聲不啃地仍由他欺負我么?!”她的語氣堅硬極了,眼眶卻有些濕潤,可沒有掉下淚來。
“你一個女孩子,你懂什么??!你真給江家丟臉!”許秋英指著她無情地辱罵著,毫不在意在旁圍觀的眾人。
“到底是我給江家丟臉面,還是你這個寶貝孫子,往江家臉上糊泥!”她從不示弱,就算被逼到如此地步,也要咬著牙,紅著眼,反抗道。
“你!你...…”許秋英被氣得不行,一時氣壓驟升,轟然倒地。
江毓璐的神情這才有所動容,雖談不上是驚慌失措,卻也緊張了起來,連忙叫上傭人將老太太送進醫(yī)院。
一路上,她無時不刻都清晰聽得奶奶口中的低喃。
“朔朔...…朔朔...…”
真是可笑至極。
她望著車窗外那一路的車水馬龍,眼神失去焦距,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