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有些無語,聽劉仁軌這口氣,似乎將帶兵打仗當做一種享受。
李勣微笑道:“你們倆這些年都打了不少仗,讓我去打一次就不樂意了?”
“那要怪你自己,誰讓你當年突然退出軍中那么多年。”蘇定方瞪眼道。
武承嗣一愣,隱約明白了李勣是因為當年替李芷盈治病,這才漸漸遠離軍隊,再加上薛仁貴的崛起,朝中不缺大將,故而他一直留在了長安。
正思索間,蘇定節(jié)進入大堂,走到武承嗣旁邊,笑吟吟道:“武兄,你有兩名下屬來找你,一人叫諸葛南,另一人是位姑娘,我讓他們暫時在偏廳等候了?!?p> 武承嗣站起身,拱手道:“晚輩有點事,失陪一會?!?p> 李勣忽然道:“承嗣,敬蘇老將軍一杯再走。”
武承嗣愣了一下,見李勣神情十分認真,便倒了杯酒,敬向蘇定方。
蘇定方接受了武承嗣的敬酒,微笑道:“老夫當年在你這年紀時,只知道閉著眼睛沖殺,可遠遠及不上你……”
劉仁軌沒好氣道:“別說那些廢話了,是騾子是馬,牽出去溜一圈就知道了?!?p> 他們在說什么?武承嗣皺了皺眉,看向李勣。
“快去吧,你的屬下不是還等著你嗎?”李勣瞇著眼,笑的像個狐貍。
武承嗣暗哼道:“這些老頭似乎就喜歡賣關子,看年輕人著急的樣子,我偏不如你們的愿?!睂⒁苫笕浇锹洌⑽⒁恍Φ溃骸澳峭磔吀嫱肆?。”
來到偏廳時,只見諸葛南和鄭令萱正在大門口等待。
諸葛南顯得很焦急,一見面就急不可耐道:“武少卿,出事了,河間郡王府出了命案,那位小王爺正在咱們大理寺鬧事呢,您快回去瞧瞧吧!”
這一代的河間郡王名叫李崇義,是李孝恭之子,本來按照慣例,到他這一代,爵位降為譙國公。
不過他因為押對了寶,在李治還是晉王時,便一直頂力支持他。
李治稱帝后,令他繼承河間郡王的爵位,并且一直對他寵幸有加,將戶部尚書這個關鍵職位讓他長期擔任,在朝中頗有勢力。
只可惜李崇義教子無方,老母又溺愛孫子,導致李尚道從小飛揚跋扈,不可一世,成為京城一霸。
武承嗣皺眉道:“發(fā)生命案為何不去找京兆府,來咱們大理寺鬧什么?”
諸葛南拉著武承嗣就往外走,說道:“路上再和你細說?!?p> 武承嗣轉(zhuǎn)身向蘇定節(jié)道:“蘇兄,我有點急事,麻煩你幫我向幾位長輩致歉!”
“武兄只管去忙,小弟會幫你解釋的?!碧K定節(jié)含笑道。
武承嗣點了點頭,和二人一同出了府,蘇定節(jié)安排蘇府的馬車送三人回大理寺。
一路上,諸葛南在馬車中將事情原委向武承嗣細細說明。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月前,河間郡王府發(fā)生一起盜竊案,府中丟失了一件名為“夜龍杯”的寶物,因盜杯之人是名通緝要犯,名叫高君會,皇后殿下讓咱們大理寺負責追查,義父指派聶子云負責此案?!?p> 武承嗣暗暗點頭,白云庵案件發(fā)生時,他曾找諸葛三元借人手,記得諸葛三元當時就提過,聶子云正在辦一個案子,原來是盜竊案!
諸葛南繼續(xù)道:“誰料一個月來,聶子云不僅沒抓住犯人,昨天晚上,還讓高君會在郡王府殺死了一條人命!”
“死的莫非是李崇義?”
“那倒不是,死的是李崇義的妹夫劉瑗。”
武承嗣皺了皺眉,露出思索表情。
“這件事怪的很。”諸葛南抓了抓臉頰說:“聽聶子云說,劉瑗在郡王府擔任主簿,那只夜龍杯就是他獻給郡王爺?shù)摹R过埍槐I后,他便整日心神不寧,總說有人要殺他,躲在王府中不敢出門?!?p> 武承嗣漸漸被勾起興趣,問道:“也就是說,劉瑗早知道有人要殺他?”
“是的。不過剛開始別人都沒當回事,直到某一天,王府一輛買菜的馬車回來時,裝菜的木桶中忽然多了一條焦黑的手臂和大腿!”
武承嗣心中一凜,問道:“你說焦黑是什么意思?”
“聽說像是被火燒過的。而且手臂和腿上都刻著“范宏”兩個字,另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下一個輪到你”,劉瑗得知后驚嚇過度,臥床不起?!敝T葛南用陰森森的語氣說。
“范宏是誰?”
諸葛南見武承嗣完全被案情吸引,有些得意,拿出水壺潤潤嗓子,有意吊吊他胃口。
便在這時,鄭令萱插嘴道:“他是一名冀州大商,全家?guī)资谌硕急桓呔龝鶜ⅲ褪且驗檫@個案子,高君會才成為大理寺的通緝要犯!”
諸葛南嗆了口水,不滿道:“你搶答個什么勁?還不是我告訴你的?”
“誰讓你慢吞吞的,快說吧,不然到大理寺你也說不完?!编嵙钶娌灰詾槿坏?。
諸葛南哼了一聲,繼續(xù)道:“聶子云知道這事后,懷疑劉瑗認識高君會,便向他詢問。劉瑗一開始還不肯說,后來實在怕的厲害,才忍不住將他與高君會的淵源說了?!?p> “原來他和高君會的父親都是漢東王劉黑闥的部將。漢東王手下共有五名大將,有一次漢東王得了四只夜龍杯,便將其賜給其中四人,那名沒有得到夜龍杯的部將因此懷恨在心,打算背叛漢東王,被其他四人得知后,將他殺死!”
武承嗣摸著下巴道:“我知道了,那名被殺的部將,想必就是高君會的父親?”
“一點不錯?!敝T葛南笑道:“范宏和劉瑗都是那四名部將的后人,劉瑗得知范宏全家被高君會殺死后,本就疑心高君會會來找他復仇。后來夜龍杯被盜后,他便懷疑是高君會干的,這才整日惶惶不寧。”
武承嗣思忖片刻,問道:“那劉瑗是怎么死的?”
諸葛南一臉鄭重道:“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河間郡王府本就守衛(wèi)森嚴,更何況聶子云也守在王府,想行刺劉瑗幾乎不可能。哪成想今天清晨,王府家丁竟發(fā)現(xiàn)劉瑗死在后門外的小巷中!”
武承嗣微微一驚,問道:“聶寺丞是什么看法?”
“他說王府禁衛(wèi)森嚴,沒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劉瑗擄劫出去,劉瑗一定是自己走出去的!”
“聶寺丞武藝高強,我覺得他的看法應該不會有錯?!编嵙钶娌辶艘蛔?。
諸葛南瞪眼道:“什么不會有錯,聶子云和高君會交手三次,每次都讓他逃了,這說明高君會武功很可能在他之上?!?p> “那你覺得,那人是被高君會從王府擄劫出去,然后再殺死的嗎?”武承嗣問。
“沒有啊。”諸葛南搖搖頭,抱著手臂說:“我只是想說明聶子云也沒那么厲害。后來義父說,就算他也不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在王府擄人,所以可以排除這種可能!”
武承嗣頗有些無語,道:“照你們說,劉瑗只可能是自己跑出去的了,但他明知高君會潛伏在附近,應該不敢到處亂跑才是?”
諸葛南神秘兮兮道:“聶子云詢問過劉瑗院中下人,聽說在酉時左右,劉瑗收到過一封信,看到信后他似乎還很高興?!?p> “那封信找到了嗎?”武承嗣忙問。
諸葛南嘆道:“房間和尸體上都搜過,沒有發(fā)現(xiàn)信?!?p> 武承嗣想了想,緩緩道:“如果說高君會真的是來復仇的,那么殺死范宏和劉瑗后,他還會對另外兩名將領的后人動手吧?”
“可不是,聶子云當初聽完劉瑗經(jīng)歷后,便詢問過另兩位部將的后人。據(jù)劉瑗說,一人叫曹翼,在幽州開了家武館,另一人叫董圓通,在營州擔任折沖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