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這娣侖郡主,那可是個酒樓說書人口中都議論紛紛的風云人物?。?p> 她出身辛原林氏,就是當今太后的母族。
自小就養(yǎng)在太后膝下。
太后原是打算把她許配給太子做太子妃的,奈何當今圣上不是她所出,與她不同心,另聘了名門淑女為太子妃。
這么些年下來,辛原林氏朝中再無什么可用之人了,漸漸沒落了下去。
只等太后一去,便也煙消云散了。
所以趁著還有幾年活頭,太后便費盡心機地想要為娣侖郡主尋一門好親事。
可娣侖郡主自幾年前的秋獵里見過常青將軍后,便對其一見鐘情。不顧女兒家的臉面,多次拋頭露面,當街攔他,表明愛慕之心。
鬧得是汴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就是一般門戶的家族也是看她不起的。
這親事便擱置了下來。
太后見不得娣侖郡主傷心,便找圣上下旨,讓常青將軍八抬大轎迎娶了娣侖郡主進門!
圣上被纏得無法,只得問過常青將軍。
不想常青將軍態(tài)度堅決的反對此事,特請旨鎮(zhèn)守邊疆,避開娣侖郡主。
圣上分外倚重常青將軍,也不想太后重掌前朝權柄,自是站在他這頭的。
一時間,娣侖郡主成了笑話。
太后為此也大病一場。
可誰知娣侖郡主還不死心,放言道:常青將軍一日不娶,她便一日不嫁!
雖說娣侖郡主名聲敗壞,無人敢求娶,可畢竟太后還在。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圣上特下旨意開放鳳園,作為娣侖郡主生辰宴請的場所。
也是為了借機緩和和太后的僵局。
畢竟百世孝為先,貴為天子就更應該以身作則,以身為范了。
鳳園就在郊外的行宮上,以滿園彩鳳棲息而揚名。
圣上金口玉言,一時娣侖郡主府收到拜貼無數(shù)。
……
昊王府上。
一大早,福湘就打扮好了,等白果果過來,便一道去了王府門口等劉妍姒。
對于這趟赴宴,福湘心里不是十分樂意。她跟娣侖郡主不熟,雖說年歲相當,可差著輩分,按理是要叫聲姑姑的。一年里也說不上幾句話。
反倒是跟親姑姑景公主更親近些,無話不說。
這次,要不是昊王府必須有一個人出席,昊王妃選了她,她才不想去呢。
二人在馬車上坐好了,福湘抬眼打量了一下白果果。
見她戴頂黃絨柿餅帽,長發(fā)松松地編成三股麻花辮,垂下腰際。
穿了件柿餅紋路的開襟短襖,露出里面藕白的豎領夾衫,下著條織彩棉布裙,也沒穿斗篷,只外面加了件厚絨的雙彩柿餅一字扣的披風。
一身裝束樸素極了,十分不起眼。
與她寶鈿雙靈髻和織錦青蘭色裙襖一比,頓時遜色了不少。
好在白果果頰透面靨,整個人洋溢著歡喜的氣息,倒也沒被她壓下去。
福湘不禁笑道:“果兒,你穿的也忒素凈了些,趕明兒給你裁身衣裳穿?!?p> 白果果來者不拒,拍著手,笑瞇瞇地道:“好啊,福湘小姐?!?p> 一旁的香椒湊趣道:“只小姐別忘了奴婢才好。”
福湘回頭笑道:“好呀,都纏上我了。一人一件,保管滿意?!?p> 白果果和香椒對視一眼,皆捂嘴一笑。
這時,車簾子被從外面掀開,劉妍姒扶著丫鬟的手臂,笨拙地彎腰走了進來。
但見她梳著長弧髻,頭皮箍的死緊,發(fā)髻梳至后頂,團在一頂?shù)韺毚浣鸸诶铩?p> 身穿芍藥扇枝的羽緞裙襖,盡管裙襖開了三指有余,仍不見半分寬松,未穿出羽緞的縹緲若仙來。
白果果看著她臉頰兩邊暈染過重的胭脂紅,忍不住低下了頭,肩膀一顫一顫地抖動了起來。
福湘也輕咳一聲,別開了臉,沒話找話地對香椒道:“手爐里都添滿了銀霜炭吧,仔細一會子妍姒小姐冰了手。”
香椒爽聲回道:“小姐,您就放寬心吧,一切都穩(wěn)妥了,”
說著,打開匣子,只見里面擺著三只紫銅小手爐,她一一遞給福湘、白果果和劉妍姒。
劉妍姒隨手接過來,揣進懷里,一邊拿起一盤子奶果,不打招呼就吃了起來。
白果果瞥了福湘一眼,見她低頭理著袖口。
她握緊了手中的手爐,暖著冰涼的指尖。
馬車出了城,便加快了速度。
白果果有些頭暈,便撩起車簾子,透了會兒氣。
馬車行駛在一條曲徑通幽的小路上,前后不遠都有馬車出沒,想來都是前往鳳園的,馬車華蓋寶馬,精致非凡。
到了鳳園,遠遠只見樓宇高臺,四周修竹茂樹,好似誤闖進了夏日的森林般,郁郁蔥蔥的。
馬車停在道邊。
三人緩步登上百十來級的大理石階梯,過了樓牌,穿過鳳凰影壁,進了鳳園。
鳳園牌匾鮮奇,奇石雕就,朱筆文章。一排石柱拱立,高聳入云,皆雕刻著團鳳圖案。
過了石柱佇立的寬闊廣場,方是正殿七間九架。
不過,娣侖郡主并不在正殿待客,而是在后院的福祿殿里。
此刻,福祿殿里已是人聲鼎沸,就連院子里都站滿了人。
白果果在人群中看見了承康侯少夫人的臉。只見她正拉著一位夫人的手說著話,一臉的熱絡。
福湘也看見了承康侯少夫人,畢竟也是熟人了,便帶著她二人上前打了聲招呼。
承康侯少夫人拉著福湘自是好一番夸贊:“幾日不見,妹子出落的越發(fā)的標志了,還未恭喜你與永樂侯府家的二公子呢……”
福湘俏臉一紅,掩唇笑了笑?!胺蛉俗罱珊茫俊?p> 承康侯少夫人笑道:“自是好的,只要不想著我家那位不成器的……罷了,大好的日子說他干甚!”
說著一挽身旁的夫人,對她介紹道:“這位是平夫人,汴京的渡春樓就是她家那口子開的,有空邀你去嘗嘗她家的點金豆腐。你么,我就不多嘴了,平夫人見多識廣,早認識你了,只恨無緣相交呢!”
福湘對平夫人笑著點點頭。
平夫人也笑著打量了她一眼。
只見平夫人梳頭拋家髻,穿身湖綠色的菱紋裙襖,一張臉濃妝艷抹的,實則寡淡無味,經(jīng)不起端詳。
與承康侯少夫人站在一塊,遜色了不少。
只是她眉眼活躍,語調輕快,待人親切風趣,倒是彌補了相貌上的不足。
她一把拉起福湘的手,笑道:“哪里來的天仙似的小姐,我見猶憐的,真叫人疼惜。”
福湘聽了這話,羞澀地垂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