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江畔，聽潮閣頂樓。
香煎妖牛排，淬炸冰鹿腿，干煸靈蛇塊……
一百多道菜，陳光蕊親自下廚，把呂老生招待的明明白白。
呂老生也沒有辜負陳光蕊的好意，所有菜肴盡入肚中，一個菜葉子都不剩，盤子都給你舔的發(fā)亮。
“飯菜不錯！待我睡醒，送你一份見面禮?！?p> 呂老生拍著肚子離開了。
陳光蕊不明白呂老生口里的見面禮是什么，難道說，是在大吃一頓？
說句實在的，今天這一頓，至少三萬兩白銀，陳光蕊是真的下了大血本，偶爾吃一次，陳太守還能湊合，如果每天都是這樣，這誰受得了啊，破產(chǎn)指日可待！
陳光蕊從鍋里撈出來了一碟剩下的香煎牛排，倒上醬油，撒上香料，再開一個火鍋，涮一點靈羊肉卷，陳光蕊打算好好犒賞一下自己。
“真香。”
“陳兄做的什么佳肴美味？”
一青衫秀士，跨坐在聽潮閣頂樓的扶欄上，眼神盯著陳光蕊手里的香煎牛排。
陳光蕊頭也沒回，自顧自的道，“曹兄，你家大業(yè)大，就別來我這吃白食了?！?p> 曹長青跳下了扶手，右手里拿著一壺酒，“我?guī)Ь屏?，你有肉，我們一起吃喝，不好嗎？?p> 陳光蕊看著曹長青手里的酒壺，酒壺通體紫色瓷葫蘆，輕輕搖晃，里面的酒水，很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覺。
陳光蕊道，“什么酒？”
曹長青得意笑道，“梅子酒！是我曹家祖祠青梅樹上接的青梅，以我祖上曹孟德釀酒之術(shù)傳承下來，如此一瓶梅子酒，和當年劉備與我祖上喝的同出一味！別說是在大唐，就算是在小瀛洲，那也是求不來的神仙釀?！?p> 陳光蕊嘟囔著多拿了一雙筷子，“坐吧。”
曹長青拿著筷子，坐在了陳光蕊對面，刀了一塊牛排，涮在火鍋里，“你對我的到來一點都不感覺奇怪嗎？”
“你不來才奇怪呢！”陳光蕊道，“那天你借著酒醉，給我透了那么多英靈轉(zhuǎn)生的秘密，你曹長青算定了我會安耐不住去找呂布，對不對？”
曹長青看著陳光蕊的面龐，笑了起來，“可我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快就把呂布拿下來了！”
陳光蕊道，“這么快？你猜測到我能拿下呂布？”
曹長青咀嚼著滾燙的肥牛肉片，“西涼這一脈人馬，自從離開了小瀛洲后，饑一頓飽一頓，那是一天不如一天。”
“為了香火，為了活下去，呂布兩面三刀，對于天庭地府都是先承諾，然后把天庭地府的好處都吃了，順帶把天庭地府派去招降的仙差鬼捕都殺光了?！?p> “呂布已經(jīng)沒路走了，要不回小瀛洲，給我們?nèi)龂狼?，要么在大唐投靠李世民?！?p> “呂布那廝，天生傲骨，桀驁不馴，性格還很變態(tài)。”
“他雖然自己是個兩面三刀，卑劣不堪的人，可他最看不起的也是和他這樣的人。”
“李世民殺兄弒弟這等言行在他眼里就是卑劣之行，他是看不起的，同樣的，李世民也看不起他，所以他倆不可能尿到一個壺里?！?p> “就在這時，你出現(xiàn)了?！?p> “你雖然表面上尊服大唐，是大唐官員，但是天下都知道你是諸子百家的新代言人，是新的天下行走，投靠你，世外的人不會說溫侯沒骨氣投靠大唐，大家只會說，溫侯投靠諸子百家。諸子百家和我們是一樣的，不存在丟臉一說，甚至呂布還可以和夫子拉上關(guān)系，這是地位提升了！”
陳光蕊聽著話語，有些明悟了。
難怪之前呂布說，給夫子一個面子。
這呂布完全是借著自己天下行走的身份往上拉關(guān)系的??！
陳光蕊點頭道，“看來面子到位了，呂布請出山也不難?！?p> “不！”曹長青熟練的開始涮火鍋，“除了面子問題，還有一點，你這個人個人魅力無敵！”
說到這，陳光蕊臉上生光，幾分靦腆，“曹兄，咱自己人，沒必要商業(yè)互吹，太見外了！”
曹長青道，“我認真的，你個人可能沒發(fā)現(xiàn)，你這人其實很夠義氣，比劉備有種，你去霸王項羽巨鹿城的那一遭，真的服了很多人，包括我在內(nèi)！”
“呂布最欣賞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所以你去收服他，并不會有太多阻力，只要耐心磨嘰個幾日，呂布是會同意的——啊，燙死我了！”
“你把我的肉都吃完了！住筷！”陳光蕊急忙的抓起筷子，挑起了肥牛肉片，“曹狗，你怎么做到一邊說話，還能一邊吃飯這么快的！”
曹長青斟酌梅子酒，酒水入杯中，翡翠如綠，輕輕搖曳，酒水中出現(xiàn)青梅之影。
“請！”
陳光蕊端著酒，二人對視。
月光照耀在聽潮閣頂樓，長風吹過二人身側(cè)。
曹長青斟酌著梅子酒，看著對面的陳光蕊，“呂布入陳公之手，西涼也等于是落入陳公之手了，從今天開始，陳公就不再是陳公了，陳公頂替了董卓，成為了一方諸侯，和我，和劉玄德，和孫十萬一樣都是諸侯了，這杯酒，敬西涼王陳光蕊！”
陳光蕊看著酒杯，笑了出聲，“我還沒做好準備成西涼王呢，這酒不能喝。”
曹長青道，“當年我祖宗也沒做好準備起事，可就莫名其妙的起事了，有些時候，時運到了，你就算沒想做，可你已經(jīng)是了，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曹爾！”
陳光蕊看向了天空，陳光蕊期待天空轟隆一聲雷霆，然而，夜空無月，沒有任何一道雷霆。
曹長青端著酒，意氣風發(fā)，“看看如今天下，仙佛聯(lián)手，重蹈封神，人族群雄，死無葬身之地！無數(shù)英靈，困于越發(fā)破敗的英靈轉(zhuǎn)生結(jié)界里，如雞犬一般屈辱，沒日沒夜遭遇無盡劫磨，他們的英靈無時無刻都在承受著莫大的苦難!”
“這樣的苦難！這樣的屈辱！這樣的痛苦！”
“他們在等什么？他們?yōu)槭裁催€要保存一寸英魂不滅，等到今天？”
“不就是等這一次封神大劫嗎？”
“大劫之子已經(jīng)出現(xiàn)！”
“就是你陳光蕊的兒子！”
“大劫之機已顯！天下行走昭告天地！”
“世上萬物，已經(jīng)顯示的明明白白，現(xiàn)在是大爭之世！”
“大爭之世，強則強，弱者亡！”
“你我有幸成為這這牌桌上的執(zhí)牌者，當一鼓作氣，率千萬悍將，蓋世人軍，橫掃三界，踏滅諸天！”
“而不是在這里佯裝你隱瞞了天下人，可你卻是自己把自己給隱瞞了?！?p> “你真的以為天下人不知道大劫之子是你兒子嗎？”
“陳光蕊，給我清醒清醒！”
曹長青抓著陳光蕊的脖領(lǐng)，咆哮道，“我們現(xiàn)在拿的是，人族英烈萬古一生的抱負！”
“而不是你在這廣陵自作聰明的自我麻醉！”
“醒來！西涼王！”
“看一看你現(xiàn)在混的模樣，二先生都心涼了。”
“我原以為你是個懂大勢，知大局，能做大事的?！?p> “可你呢，每天就在自娛自樂的自我買醉，那些個雞零狗碎，能成事嗎？”
“時間，不多了！！”
陳光蕊看著咆哮憤怒的曹長青，只是抬起了左手，一個下勾拳！
曹長青身影直接倒飛了出去！
曹長青要爬起來。
陳光蕊一腳踩住了他的肩膀，俯瞰而下，“你喝醉了，曹兄。”
曹長青咆哮，“放開我！我沒醉！醉的是你！”
陳光蕊嘴角揚起，“這個三界，是有神仙的，有神仙，就能掐算出來很多事情，就沒有秘密可言，你我現(xiàn)在說的話，可能神仙就坐在那笑看我們的愚鈍！你明白嗎？”
曹長青道，“如果他們看到，他們?yōu)楹挝窗l(fā)聲！”
陳光蕊道，“強者對弱者的最大侮辱，就是不作回應(yīng)的漠視，這是源于高階文明對于低階文明最大的羞辱！”
“神佛如質(zhì)子一樣，封鎖了三界，沒有人可以逃出他們的算計，沒有人在他們面前擁有秘密?！?p> “這樣的局里，如何破局？”
“和你一樣中二，沒腦子的嚷嚷就能獲勝嗎？”
“陳某有腦子，陳某不會那么做?！?p> “破這樣的局，首先你要學會當面壁人，封印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和所有秘密，讓神仙也看不透你的秘密！這樣才能有機會破局?！?p> “而這也只是有機會，如果還想更上一層樓，就需要成為面壁人的同時，成為自己的破壁人，這時候你就和仙佛有了五五開的勝算。”
“如果再想贏，就要從破壁人成為執(zhí)劍人?！?p> “這看起來是一個族群爭斗的大勢。”
“這其實是一個異數(shù)超脫天道掌控的過程。”
“孫悟空只能做到面壁人，卻被破壁了。他敗了。”
“金蟬子只能做面壁人和破壁人，可成不了執(zhí)劍人，他敗了。”
“現(xiàn)在，我才成面壁者，玉帝就派來了破壁者嫦娥！”
“你的眼里，戰(zhàn)爭還沒開始。”
“我的眼里，西游已經(jīng)硝煙彌散。”
陳光蕊走過曹長青背后，聲音悠揚，“你，太年輕了，有空去我的書房，多讀幾本書，如果不好意思，可以學嫦娥，去偷幾本，畢竟讀書人偷東西不算偷的?！?p> 曹長青看著陳光蕊的背影，咬牙切齒。
一個笑聲傳出，“我都說了，別來自取其辱，怎么樣？”
火鍋旁側(cè)，武院二先生李春風涮著火鍋，斟酌一杯梅子酒，倒吸一口氣，“好酒！”
曹長青看著二先生，“什么是面壁者？什么是破壁人？什么是執(zhí)劍者？”
二先生從懷里拿出來了一本筆記，“你應(yīng)該看一看三體，這是一本很有趣的書?！?p> 曹長青接過來，“三體，陳光蕊譯，劉電工著，洪州首發(fā)？”
二先生道，“不要問我劉電工是誰？這本書是我偷的，一個小偷應(yīng)該有自知之明?！?p> 曹長青把三體收起，轉(zhuǎn)身離開，“希望這本書能夠揭開我對陳光蕊的猜忌?！?p> 二先生抿著酒水，看著曹長青背影，“當眾生還在等待大劫降臨，當人朝還在花天酒地，當諸子百家期待最后一戰(zhàn)的時候，真正的面壁者已經(jīng)開始戰(zhàn)斗了，陳光蕊代表了人類的極致理智信念聚集，他的思想很深刻，他的想法沒有人能看透，最起碼我看不透他在做什么。”
“我把他的所有一切信息傳給了稷下學宮，學宮大先生只給了五個字，謎語人來了?！?p> “沒有人看透他想法，那么神佛自然也就看不透他。”
“所以他才能成為天下行走?！?p> 曹長青拿著三體，“極致的找死反抗也是失敗泛濫主義的表現(xiàn)?！?p> 二先生道，“弱小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這本書上有趣的東西很多，拋棄那些聽不懂的名詞，里面蘊含的文明和思想的深刻，超過人性的底線和天花板?！?p> “也許陳光蕊說的對，我該多讀書。”
曹長青一躍跳下了聽潮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