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云觀出名后,觀中住持真健子也被眾人當(dāng)成神仙一般的景仰。真健子下凡后,除去剛到時的懵懂,以后一直如魚得水,過得愜意逍遙。本是神仙與被人當(dāng)成神仙自我感覺有天壤之別。
他本是天上的神仙,但在天庭,他不過是個地位卑微的除草神仙,默默無聞日復(fù)一日的除草,他過厭了枯燥乏味到想下凡的日子。
在凡間,他被當(dāng)成神仙,感覺好比西陽宮中高高在上的上仙。他不想回天庭,不想去找上仙,不想去五爪山找白虎仙,不想去看黑白陰陽七彩蝶,不想讓曾經(jīng)的仙友們來找自己。他只想在連云觀里,被人們當(dāng)成神仙似的崇拜。
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豬怕壯肯定的,人怕出名,不一定。出了名的真健子道長成功引起臨山王左靖山的注意,年紀(jì)尚輕的他喜歡修仙嗑丹藥,向真健子重金求藥。不求藥到成仙只求特別。
這是大出名的好機(jī)會,還能得個靠山。
但左靖山要的“特別”是怎樣的特別呢?真健子冥思苦想,不得毫末。左靖山并沒有提明確具體的要求,說了連云觀賣的所有丹藥,他嘗遍了,沒有特別的。
《草丹》被真健子翻爛,丹藥被左靖山嘗遍。
嘗遍?
不可能。真健子靈光終現(xiàn)。加了白紙扇草的黑黑強(qiáng)身丸,左靖山?jīng)]有嘗過。
當(dāng)初真健子不只采了一棵白紙扇草,他采了五棵,那五棵連在一起,他一勾全部勾來了。剩下的四棵,他種在自己的庭院內(nèi)。雖用心看護(hù),草也是活著,但在天庭生命力十分頑強(qiáng)生生不息的白紙扇草沒有多發(fā)一棵。
他找了不少蝶類來傳粉,可它根本都不開花,就那樣蒼白無力的樣子,持續(xù)生長,不開花,不結(jié)果,不分株,自絕后代似的活著。
區(qū)區(qū)雜草下了凡便嬌貴起來,水土不服到要絕種。到了凡間真健子仍是掌控不了白紙扇草。
真健子將加了白紙扇草的黑黑強(qiáng)身丸改名為黑白保命丹,之所以用“保命”二字是因?yàn)榛钪淖缶干椒舜怂幙梢钥隙ǖ氖?,仍會活著,是謂保命。加了一棵白紙扇草,雖是雜草,好歹也是來自天庭,讓一介凡夫俗子嘗嘗天庭的東西,值那個價(jià)。
左靖山吃了,感覺不同凡響,極其特別。再買,真健子又賣給他一顆。他自己也好奇,到底加棵白紙扇草有什么特別?他吃了一顆,沒什么特別。只剩下一棵白紙扇草。臨山王認(rèn)為有奇效,他白白浪費(fèi)了一棵,心痛的感覺很強(qiáng)烈。
臨山王還要買。這次不是為自己,而是大將軍羊脂得了一種說不明治不好的病,臨山王將自己認(rèn)為特別的藥送給他。
真健子手中最后一棵白紙扇草善終。聽說效果很好,藥到病除,羊脂因此與臨山王關(guān)系密切。等左靖山為國王求靈丹的時候,白紙扇草沒有了。
他親自去采?幾十年過去了,黑白陰陽七彩蝶們怕是真的魔化,見到不遵守諾言的他,會將他吃得一點(diǎn)肉沫渣渣都不剩,只留下一具白骨,從那高山之上翻滾而下,連副完整骨架都不能保留。
他不惜將白紙扇草的名字與樣貌公之于采草客,并暗地里透露它生長在五爪山的想陡崖。仨鮮國里能用錢解決一切事情的公理明擺在蒼穹之下,他下了一道五重酬的采草令,舒太貴的采草伙伴們就成了饑餓難耐的黑白陰陽七彩蝶們的腹中餐。
長在想陡崖的白紙扇草可知不可求。
前前國王沒用上黑白保命丹。
前國王也沒用上黑白保命丹。
一個叫右青龍的采草客采到了白紙扇草。
與守刀右神一樣名字的右青龍能采到白紙扇草,那他一定就是西陽宮中的守刀右神右青龍本龍,否則他肯定會被阿蝶們吃掉。真健子認(rèn)為那些餓著肚子的小家伙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凡人,他相信右青龍不會帶香蕉去喂飽它們。
他才知道右青龍就是這里的采草客,那右青龍一定也是知道,起碼聽過真健子的大名,卻一直沒有來找自己,那就是神識沒有覺醒。
他想知道阿蝶們對右青龍說了什么,他對自己知道些什么。
右青龍對真健子除了旁聽道說以及從舒太貴那里知道他是有名的煉丹道士,修為高深外,其余的一無所知。
他因?yàn)槭芰藘r(jià)值五千兩銀子的恩惠,為報(bào)答蟲蟲們而來。
此右青龍與彼右青龍沒有任何差別,如果有,真健子也看不出來。但自己已是容貌大變,他就像個生老病死的凡人一樣,皺紋滿面,發(fā)須白得刺眼,自己覺得長得越來越像真谷子。
真健子不想想起真谷子,想起故去六十多年的師兄不是好兆頭,難道他的生命己將到達(dá)盡頭?他可是神仙誒。他在人間也是勤修煉,怎么就不能增壽元呢?他的仙壽就這么短么?
他才下來凡間七十余年,他過得多開心,一看到別人對他崇拜的眼光,他心中無比舒坦,好比吃了靈丹妙藥。他將連云觀發(fā)展壯大,看現(xiàn)在的殿宇,幾多富麗堂皇,弟子是從前的十倍之多。這些變化,他毫無疑問功勞最大。
右青龍見到真健子時,覺得他胡子頭發(fā)白如雪,很有神仙風(fēng)范。是不是蟲蟲們也知道他修行匪淺而要自己來找他幫忙么?
“道長,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也正好有事找您?!?p> 他沒認(rèn)出自己,那就沒有與阿蝶們通氣。
“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道長,您知道想陡崖下有一種說蟲子不是蟲子說蛾子也不像是蛾子的蟲子么?它們讓我來找您,您能跟我一起去一趟,幫幫蟲蟲們么?”
右青龍神識沒有覺醒,不能聽懂阿蝶們的話,他們是怎樣交流的?阿蝶們徹底成魔了么?
“你能聽懂蟲子說的話?我根本不知那里有什么蟲子。”
“我不知道它們說什么,它們擺出了三個字‘真健子’,我才想來找您。道長,蟲蟲們很可憐,它們像是被困在那里。它們很善良,您道法高超,請您幫幫它們。去一趟也用不了多長時間,我陪您去,您就當(dāng)作去給人做一場‘說道’,出場費(fèi)多少銀子,您開個價(jià)吧?!?p> 右青龍不知如何勸說真健子去一趟,還是按舒太貴說的方法試一試。他覺得這方法好。說實(shí)在的他與真健子本不相識,去有老虎的五爪山,他也覺得強(qiáng)人所難。只有金錢能讓人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