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不可以早戀

　　可當(dāng)她真的邁過了這道門，真的沒有心理障礙地可以以一個(gè)成年人的姿態(tài)站在他面前時(shí)，她又忍不住膽怯，患得患失。

　　她沒有障礙了，也沒有退路了。于是便生出一種前路茫茫的慌張來。

　　梁菁郁給江延澤發(fā)微信：【你去哪了？】

　　他隔了好久才回：【超市。不是要吃火鍋？】

　　她抿了抿唇，忍不住想笑，佯裝不在意地問：【胖肖他們都送了我成年禮物，江老板的禮物呢？】

　　江延澤回復(fù)：【書桌上，自己看。】

　　梁菁郁收起手機(jī)，大步跑回房間，把門關(guān)上。她的書桌上，堆疊了大半桌的包裝盒，她一一打開，各種她不太熟悉的品牌，英文的日文的法文的，是一整套的護(hù)膚品和化妝品。

　　還有一整個(gè)禮盒的口紅。

　　黑色的套盒精致漂亮，泛著金屬光澤，拉開之后，整整齊齊地羅列著三層，各種色號(hào)的口紅，琳瑯滿目。

　　她以前在商場專柜里見過，這個(gè)品牌的口紅套盒，價(jià)格不菲。

　　梁菁郁選了一支復(fù)古的正紅色，對(duì)著鏡子細(xì)細(xì)描摹，看著鏡子里自己被紅唇退卻掉一絲稚氣，染出一分明艷風(fēng)情的臉龐，才真真切切有了一種長大的感覺。

　　江延澤回來時(shí)，梁菁郁已經(jīng)擦掉了成熟的復(fù)古正紅色，薄涂了一層顏色稍淺的類似于草莓漿果色的口紅，襯得她肌膚皓雪，明眸善睞，隱約有了點(diǎn)嬌嗔的風(fēng)情。

　　她拉開窗，對(duì)著江延澤展顏一笑：“禮物很喜歡，謝啦！”

　　江延澤眸光一閃，像是怔了片刻，隨即若無其事撇開視線：“喜歡就好。”

　　劉碧君用烤箱動(dòng)手給梁菁郁做了個(gè)奶油蛋糕，梁菁郁閉眼許了愿，輕輕吹滅蠟燭，“奶奶，我成年了，是不是可以不喝飲料了?！?p>　　劉碧君和江延澤手邊，擺著的是她夏天里釀下的葡萄酒，酒味清醇，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在燈光下漾著淡紫色的光，勾得梁菁郁蠢蠢欲動(dòng)。

　　“行，今天破例，給你喝一杯?！眲⒈叹眠^酒瓶，給她斟上大半杯葡萄酒。

　　梁菁郁捧著杯子笑吟吟地慫恿：“再來點(diǎn)，倒?jié)M?！?p>　　“少喝點(diǎn)?！眲⒈叹樟耸郑骸皠e看這酒是自己釀的度數(shù)不高，容易上頭呢?！?p>　　“爸爸和大伯酒量都好，我酒量應(yīng)該也不差?！绷狠加魶]由來地自信心爆棚，坐回去的時(shí)候，隱約看到江延澤睨了她一眼，眸底涌著點(diǎn)一言難盡的笑意。

　　可惜梁菁郁是個(gè)心里沒數(shù)的，一杯喝完，趁著沒人留神，又偷倒了半杯，才喝了兩口就被江延澤按住了杯口。

　　他明明在看另一邊，也不知道眼神怎么這么好，僅用后腦勺就能發(fā)現(xiàn)她在偷喝酒，梁菁郁不滿地皺了皺眉，聽到他說：“去照照鏡子?！?p>　　梁菁郁：“??？”

　　“不知道的，”江延澤抬手捏住她的臉頰，向外扯了扯：“還以為這是蘋果。”

　　梁菁郁眨了眨眼，笑瞇瞇地問：“不可愛嗎？”

　　“……”

　　江延澤眼睫微垂，默不作聲地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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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十一點(diǎn)，梁菁郁洗漱完畢，安靜躺在了床上。

　　葡萄酒的后勁似乎這會(huì)兒才上來，她睜眼瞪著天花板，默默出神。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閃過無數(shù)個(gè)畫面，最后又定格在江延澤驀然松開她臉頰的手指上。

　　她翻了個(gè)身，忽然覺得有些失落，又有些難過。

　　可卻說不出個(gè)緣由。

　　這一天明明過得豐富又圓滿，可她暗自咂摸著，總覺得缺了點(diǎn)什么。

　　一種沒著沒落的不甘在身體里汩汩流淌，被殘余的酒精燃燒著，燒得她頭腦昏沉，心口發(fā)燙。

　　她烙煎餅似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了數(shù)回，終于擁著被子，坐起了身。

　　……

　　江延澤洗完澡，穿著寬松的長袖和居家長褲從浴室里出來，拿毛巾擦著發(fā)梢上的水珠。

　　夜深了，四下靜謐，忽而有什么聲響清晰地鉆進(jìn)他的耳膜，他靜立在客廳里，分辨了片刻，抬腳走出門外。

　　似水月光下，廊檐下的秋千在輕輕晃動(dòng)著，早春時(shí)節(jié)，夜里依舊涼氣逼人，梁菁郁只穿了條單薄的長袖睡裙，歪著腦袋坐在秋千上晃來晃去。

　　江延澤蹙眉，回房拎了件風(fēng)衣出來，走到她面前。

　　“梁菁郁”他音色比夜色更冷，“怎么不去睡？”

　　“睡不著?！绷狠加裟_尖翹著，露出白皙纖瘦的小腿，在凌凌月色下白得發(fā)光，她眼睛很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蒙著層薄薄水光。

　　她叫他的名字，“江延澤?！?p>　　“嗯?！苯訚衫渲?，俯身把風(fēng)衣披在她身上。

　　梁菁郁嗅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像他愛給她吃的那顆糖，她又叫他的名字：“江延澤?！?p>　　“說。”江延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睫毛在眼瞼下落上淡淡的陰影，襯出她眼底的一絲茫然，她笑嘻嘻地：“忘了要說什么了?！?p>　　江延澤打量著她的臉，皮膚瓷白，嘴唇嫣紅，兩頰堆著層淡淡的粉，一副酒精上頭的嬌憨。

　　“你醉了，回去睡吧?！彼f。

　　梁菁郁悶悶點(diǎn)頭，模樣乖覺，江延澤伸手拉她，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搖了搖頭：“我不?！?p>　　江延澤問：“為什么？”

　　她很認(rèn)真地看著他，胸口有火焰在燒，滿眼都是他的眸色：“我有點(diǎn)難過?！?p>　　江延澤很輕地嘆了口氣，“喝醉了酒都會(huì)難過，睡一覺就好了?！?p>　　“不是因?yàn)檫@個(gè)?！?p>　　“那是因?yàn)槭裁?？”他耐心即將告罄，聲音越來越淡?p>　　她手腳有些發(fā)軟，腦子有些昏沉，卻異常清醒，比白天的時(shí)候甚至還要清醒：“因?yàn)槲蚁矚g上了一個(gè)人?！?p>　　江延澤忽而斂起眉眼，神色肉眼可見地冷了三分，融入夜色中。

　　他莫名煩躁，極力壓制著：“梁菁郁，我有沒有說過不許早戀?！?p>　　“說過?！绷狠加裘蛄嗣虼剑骸八晕业鹊浆F(xiàn)在才說?！?p>　　“現(xiàn)在也不行，高考之前都不行?！苯訚蓻]了耐心，“起來，回去睡覺?！?p>　　梁菁郁仰頭和他對(duì)視，他面色冷然，雙唇淡抿，下頜緊繃顯得銳利又薄情，站在月光下，比身后的夜色都要冷。

　　卻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于是她舔舔唇，對(duì)他伸出手，“你拉我。”

　　三分嬌憨，三分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