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下,郝雅一個人沿著岸邊的羊腸小路往北行走。
幽暗的河水潺潺流淌,河流兩岸是茂密的蘆葦叢,月華如霜,一叢一簇的葦花似雪,襯著暗夜的孤寒。河面上吹來徐徐微風,拂得蘆葦叢悉悉簌簌響動起來,一團團雪白的蘆花亂舞著,飄向寂黑的曠野。
她充滿警惕地向四周打量著,希望能夠看見,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類——顯然,這附近沒有村落,要找到個人,還真不容易。
她往河岸兩側的綿延群山望去,山間傳來此起彼伏的嚎叫——幽長——震得心頭發(fā)寒——狼的嚎叫——野性的呼喚——她看了看月亮,心中罵了一聲,還是一個月圓之夜——為什么狼群在月圓之夜要嚎叫?——求偶?
她將手中的長劍,不時地劈向腳邊的草叢——不是有個成語叫做‘打草驚蛇’嗎?——這樣,能讓她覺得安全些。
“主人,發(fā)現(xiàn)有東西向你靠近!”
她的心抽緊了,“方位?”
“正北50米——45米——40米,”
“這是什么鬼東西?”
“從體積分析,應該是頭狼?!?p> “就一頭?”
“就一頭!”
“狼不是應該一群的嗎?”
“主人,難道你希望看到一群?”
她剛剛松弛的大腦,開始急速地運轉起來,“現(xiàn)在應該是——35米?”
她抬眼朝正北方向望去,夜很黑,滿目雜草荊棘,什么也看不到,35米——要跑還來得及!
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轉身撒足狂奔!
一邊驚慌失措地奔跑著,她一邊回想著迄今為止,人生中與狗,經(jīng)過人類馴化之前——它們是狼,所有不愉快的遭遇。
——一只小獅子狗,突如其來地面對面的遭遇,她慘叫了一聲,小狗嗚嗚地叫了兩聲,轉身逃走了——慘叫有用嗎?
——一只中等體型的黃色皮毛的狗,莫名其妙地,齜牙咧嘴地朝她跑來,她轉身就跑,那個時候,相距只有2米,她拿出了百米沖刺的速度,逃脫了!
現(xiàn)在相差35米,盡管不是21世紀的馬路,但還是有希望逃脫的,想到這里,她充滿了信心,拼命地往前跑。
“主人,那東西越來越近了?!?p> “還有多遠?”
“15米。”
“主人,成年狼的奔跑速度為60公里每小時,人類的奔跑速度通常為10公里每小時,而你現(xiàn)在,只有5公里每小時,建議你停下來,正面對付它!”
“小雅,為什么你不能幫我對付它?!”
“主人,我如果有你的身體,我可以對付它!”
她不得不停了下來。
稍稍穩(wěn)住心神,轉過身去,面朝正北,舉起了長劍。
月色清輝下,茫茫曠野中,那條荊棘叢生的小路上,她終于看到了,一頭灰色的大狼,在離她大概10米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嘴巴張著,血紅的舌頭耷拉著——長得像狗——比在甘肅草原上看到的藏獒小一些——在月光下,那雙泛著綠瑩瑩幽光的眼睛,像倆個LED燈泡,死死地盯住了她。
她想起來了,曾經(jīng)讀過的,福爾摩斯的小說——巴斯克維爾的獵犬——那雙眼睛——跟書里描述的——一樣!
她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周圍所有的聲音,淙淙的水聲,蟋蟀的鳴叫,風吹過蘆葦叢的簌簌聲,遙遠山林間的嚎叫——都消逝了——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怦怦地跳著——她還聽到了,那頭狼由于劇烈追趕,發(fā)出了的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她緊張地盯著它,咽了咽口水。
“小雅,如果我被狼咬死了,你怎么辦?”
“主人,如果你死了,小雅再也沒有存在的意義,”
“可是,你不會死,我會!”
“小雅,幫我記住一句話,我如果真的死了,記得告訴云飛,這個世界上,我只愛他一個人?!?p> “主人,是哪個云飛?”
“倆個!倆個我都喜歡,倆個你都要告訴他們,記住了!”
它緊緊地盯著面前這個人類,她看上去比較瘦小,剛才還嚇得狂奔,現(xiàn)在雖然對著它舉著把劍,可是,她那副氣喘吁吁的模樣,還有劇烈起伏的胸口,那顆心怕是要跳出來了,它咧開嘴笑了,“人類女人,也許我都不用咬你,你都要把自己嚇死?!薄肫鹆似迌旱乃馈弧乙欢ú粫屇闼赖媚敲词嫣?!
它篤悠悠地朝她走去,一雙亮晶晶的,如同利劍般的眼睛,默默地望著她,轉而望向她手中的劍,朦朧的月光下,劍身閃耀著寒光。
它望向她的眼睛,里面都是恐懼——它冷冷地笑了——對向那輪潔白如同玉盤的皓月,發(fā)出了一聲幽長的嚎叫,這是在宣告攻擊的開始。
它再次望向她,看來剛才的那聲長嘯,對她起到了足夠的震懾作用——她開始顫抖起來,面色蒼白,嘴唇在抖,握著劍的手在抖,劍身也在抖......
“人類女人,如果是你們的一名壯漢站在我面前,我還得想想,不過你嘛,應該很美味兒?!?p> 它張大嘴巴,口水抑制不住,滴滴答答地流出來,粗壯有力的后腿往后一蹬,向她歡快地奔跑過去,快要到她面前了,后腿使勁一蹬地面,嗖的一聲,它的身體躍得很高,直奔她粉嫩的脖頸而去。
突然那把劍,剛才還在顫抖,向它的臉猛地劈過來。
它的身體敏捷地一扭,躲了過去。
落到了地面上,迅疾地,它又向她躍過去,還是朝著她的脖頸,白白嫩嫩,它仿佛看到了皮膚下面的鮮血,噴薄欲出——它想起了自己妻兒的鮮血。
它就這樣圍繞著她,時而跳得很高,奔著她的脖頸而去,時而跑到她的背后,準備從后面咬住她,它敏捷地躲過那把劍,時高時低,時左時右,時前時后地沖向她——她很敏捷——甚至開始瘋狂——手中那把劍,不停地往四周揮舞著,似乎那個它已經(jīng)無所不在!
它跳得累了,停了下來,坐直了,兩條健壯的前腿杵在胸前,靜靜地望著她。
光潔的月華瀉下,也許月光可以讓狼族變得瘋狂——也能對人類產生同樣的效果。
她立在月下,不停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絲毫沒有意識到,對手早已歇息片刻。
它不禁可憐起這個獵物來了,還是再等等吧,等她累了,自然就會安靜下來。
突然,有個清脆而焦急的聲音,“主人,主人,你停下來!”
她終于清醒過來,停下手,彎下腰,長劍杵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直愣愣地望著它。
一切都該結束了,就是一匹狼,耐心也是有限的,它后腿一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撲過去,沒有抵抗,她已經(jīng)無力抵抗——撲通一聲,它將她撲倒在地,趴在她的胸口上,她的手肘抬了起來,護在她那雪白的脖頸前面,沒用,它的口水再也抑不住,張大嘴巴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