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蕩煙光中,郝雅與兩名玄甲軍士,退出道觀,匆匆離去。
茫然無措中,他們又逃回到,熱鬧的街市,身旁熙攘的人群,給他們帶來些許安全感。
“小雅姑娘,今天真是太奇怪了,你會不會有雙胞胎姐妹?”
“沒有?!?p> 她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駭中,醒過神來,凝眉思索著。
“一模一樣的人,還把我的云飛給忽悠走了?!”
她的心中開始郁悶起來,“云飛是我從21世紀(jì)帶來的,無論你是前世還是這個平行宇宙的另外一個自己,云飛是我的!”
她突然停住了腳步,糾結(jié)著,終于做出了決定,“我要去直面她,云飛是我的,我不能就這么逃走了!”
“還有二年半的時間,我還要和云飛一起回去,他不能跟這個女人在一起?!?p> “萬一她真的是平行宇宙的另外一個自己,碰在一起會如何?”
她的腦子里面,那個勇往直前的聲音和那個膽小怯懦的聲音,交戰(zhàn)著。
“小雅!”
那抹熟悉的、溫潤的嗓音,是云飛的聲音,里面帶著喜悅,她能夠感受到。
她轉(zhuǎn)身望去,她的視野,再次模糊了。
巍然峻拔的身形,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面前,“小雅,我終于找到你了。”
薄紗外面的面龐,是他,依舊高大英俊,一身暗黑色長袍,冷峻中帶著神秘。
她抬手,伸向他的面龐,輕輕地?fù)崦鞘煜s又分離已久的面龐。
突然,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遠遠地跟在云飛后面,又出現(xiàn)了,那雙眼睛里面,充滿著急切,仿佛馬上要沖上來,把云飛奪走。
她,還是她,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等待著,上前緊緊地抱住了云飛,心里對自己說著,“我不會讓任何人,把你搶走,就是另外一個自己也不行,這個世界,總要講究先來后到!”
為什么在這個平行宇宙的那個自己,會來糾纏云飛——你在這里,做著不同的事情,過著不同的生活,成為某位古代男人的妻子,相夫教子,終日吟詩作畫——為何還要來爭搶來自于21世紀(jì)的,云飛——莫名其妙,氣煞我也!
她的云飛,依舊是她的,緊緊地抱住了她,她終于放下心來,“云飛,那個女人是誰?為何跟我一模一樣?”
云飛嘆了一口氣,“小雅,她是伊達?!?p> “伊達?!”終于放下心來,原來是李鬼,哪有什么前世,哪有什么平行宇宙。
她不由得又向那個伊達打量過去,她站在不遠處,沒有上前,躊躇著,望向她的眼眸中——不再是伊達——不再有愛,有依賴,那里面有恨,妒忌還有可憐的卑微......
“她為何要搞成我的模樣,連我都相信,那是另外一個自己!”
“小雅,她......她說她愛我,你不要擔(dān)心,我拒絕了她!”云飛的意識模塊,居然進化到,能夠模擬出人類的,斟酌,猶疑,慎重。
來自猴人的愛?
猴人也是人,即使是猴,是生靈,便懂得愛——即使不是生靈,如他,也充滿著愛。
但是,貓只會愛上貓,不會愛上狗,為何猴會愛上人,在猴眼里,不是孫猴子才會是最帥的嗎?
郝雅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太混亂。
她松開了手,望向云飛身后,那個躊躇、彷徨的伊達——她很可憐。
那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伊達——剛才,她想過,永遠不愿意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在面前晃悠。
不遠處的那雙眼睛,不是自己,依然是她,靈魂或者說是意識,在這個宇宙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一個人,一個智能機器人,一只猴,或是其他存在......
“伊達?!彼龁玖艘宦暋?p> 伊達緩緩地走了過來,帶著一抹倔強與叛逆,像極了上初中的自己,似乎不愿意靠近她。
終于她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郝雅面前。
“伊達,身體不過是皮囊,無論你變成了誰,你的靈魂永遠是你自己?!?p> 伊達望著她,似乎在聆聽。
“你應(yīng)該變回自己本來的模樣,回到猴人族,跟自己的親人朋友生活在一起?!?p> “答應(yīng)我,好嗎?”
“郝雅,從我看到云飛的那一刻起,我就愛上了他,我沒有辦法離開他,只要能在他身旁,天天看到他,我就滿足了。”
“你做回自己,我可以讓你留在他身邊,你依然可以每天看著他?!?p> “可是,”
“可是,你還想像人類一樣,跟他在一起,是吧?”
“是的,是的。”
“求求你,郝雅,就讓我跟著他,我不會打擾你們倆。”
“伊達,你難道不明白,愛情里面只能有倆個人,容不下第三個人。”面前這個為了愛,卑微到了塵埃的靈魂,曾經(jīng)是她的朋友,她凝視著伊達,心里在說,“我該怎么辦?”
“可是你有另外一個云飛,你為什么要霸占倆個云飛?那你們?nèi)齻€人,難道就容得下?”
“你?!”
她發(fā)現(xiàn)這只小猴,同樣具備人類的智商和意識——她的問題——自己居然一下子,答不上來!
“在這里,只有一個云飛,云飛愛我,我也愛他,就我們倆?!?p> 她想起了——諾德。
心里開始咒罵他——這個科學(xué)瘋子,就如同21世紀(jì)的某些科學(xué)家,不顧倫理,用魔鬼的心,加上魔鬼的能力,給世界帶來災(zāi)難——我會帶著激光手槍來找你的。
她望向云飛,“云飛,我住在并州府衙,你跟我回去,好嗎?從今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p> 熙攘的街市中,伊達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望向那遠去的身影,云飛,郝雅——她不再擁有人類朋友,盡管她看上去是人,她也沒有猴人的親人朋友,在它們眼中,她是人。
本來晴朗的天空,開始被厚厚的、灰暗的云層籠罩,陰沉如同心間。
溫暖的春日陽光,消逝,灰暗的天際,微雨紛紛,淅淅瀝瀝,萬物沐浴在雨水中,一株株小草鉆出松軟的土壤,一粒粒黃綠色的嫩芽,從樹干上冒出,伸展,一個個粉色的花苞,在微雨中,含苞欲放......
烏黑的發(fā)絲,粘在白皙的面龐上,一綹一綹地滴著水,身上的白色流霓裙,濕透了,緊緊地貼在玲瓏的身體上,滴著水......
她的身體對寒冷,有知覺,但是無礙。
她的意識,或者說,她的心,如同冬日被白雪覆蓋的太白山頂,凝結(jié)成冰。
她那窈窕的身形,在雨霧中,兀自玉立著,紋絲不動......一個個行人,打著一頂頂朱紅色的油紙傘,從她的身旁經(jīng)過,稍稍駐留,帶著好奇,充滿憐惜地望著她——特別是年輕的男子——這么美麗的姑娘,怕是遭遇了什么傷心事,她需要安慰。
一個身著天青色長衫的男子,走到了她的身旁,手中的傘為她擋住了雨水,輕輕地把她攬入懷中。
那溫?zé)岬纳眢w,胸口上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將她那了無生機的身體帶動起來,將她從絕望無助的悲傷中,溫暖出來,她抬眸望向面前的男子——一個人類男子,充滿溫情地望著她,不是云飛,但是他也很英俊,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面,透著溫情與關(guān)心,而云飛,自從看到她變成郝雅的模樣之后,便不再如同過去那樣,寵著她,他的眼眸中,只剩下冷淡和厭惡。
她跟著他走了。
她的命運,將沿著人類女子的命運走下去......
作為唐代的第一位,或許不是最后一位,腦機接口機器人,她不會變老,永遠保持青春美麗,有足夠的時間,來體驗人世間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