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仁最近非常氣惱,脾氣暴躁,海關一切的貨物都被扣押了,他去問責那些官員,但每一個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那里都是自己的人,除非是更高一級的命令——皇帝親自所下的命令,這些官員們不敢輕舉妄動。而讓皇帝注意到這里只有一個情況,那就是宋澤宇知道這事兒了。
“憐兒,你可知道最近有誰到父皇那邊走動嗎?”
憐兒是宋言仁的貼身侍女,也是通房丫頭,自小服侍在他左右,溫柔體貼,最重要的是忠心懂事。她臉頰白皙,稍稍有些圓潤,因為宋言仁一直不曾虧待于她。身形姣好,顧盼生姿。每每宋言仁遇到煩心事,都會讓她在一旁撫琴,她的琴技高超,但一般人從未聽過她的琴音。
“回哥哥的話,憐兒只知道之前四皇子似乎在御書房那邊有些走動。”憐兒一邊幫他穿衣,一邊回答。她的聲音如同黃鸝般悅耳動聽,宛如夏季里的涼風,吹得人心情舒暢。
宋言仁一挑眉,狹長的丹鳳眼瞇了起來,他面色冷峻,散發(fā)著一種陰沉的氣息?!拔夷莻€弟弟?宋言康?”他嗤笑一聲,“都瞎了多少年了,還不長記性。”
“其實,皇上那天接見他是想殺了他?!睉z兒的語氣溫柔,卻說著如此殘忍的話語。
“那最后如何了?”
“要不是舒妃急急忙忙闖進去,說不定皇上就真下了手?!睉z兒對舒妃的舉動頗為不滿,她不知道這個小小的妃子是如何看透皇帝的意圖的,但確實壞了一樁對于他們來說的好事。
“嗯?!彼窝匀嗜嗔巳嗝夹?,這樣一個天大新聞不知道太子那邊收到了沒有。
憐兒雖然是宋言仁的丫頭,但她并不甘于此,而是在宮中左右逢源,她知曉那些個女子都是個頂個的人精,所以也不去招惹她們。但男人,就不一樣了。她挺會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麗質的容貌和豐富。滿的dong。。體,懂得一套欲擒故縱的把戲,基本沒有男人可以從她的石榴裙下逃脫。她的男伴很多,因此信息源很廣,她隨便開口問些什么,就會有人巴巴地上來告訴自己。宋言仁對此并不在意,甚至覺得她非常有本事和魄力,對憐兒也就愈來愈好。
這個消息,估計也是以前的相好被提拔成為了刀斧手之后對她透露的。
也因此,宋言仁從不會詢問憐兒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另一旁的公主殿內,盡書公主坐在那里一籌莫展,現(xiàn)在皇宮各種都有重兵把守,她想逃出去屬實插翅難飛。滿心歡喜地進到御書房打算請姑父賜婚,結果沒想到皇帝早已打算把自己遠嫁送去和親。
時日很快就到了,宋澤宇仿佛覺得她是個燙手山芋,想把她趕快送出去。
“公主,要不我替您去吧?!?p> 說話的是香嵐,到公主殿也服侍了一陣子了。她素來行事大膽、異想天開,但也頗受公主喜愛。
桃蓁伸手從果盤里抓起了一顆杏仁,隨意地向她扔過去:“你在說什么胡話。”
“我是認真的呀,公主。”香嵐撿起那顆杏仁,扔到了垃圾桶。
“那你的未來怎么辦?”雖然這個法子聽起來很心動,但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以桃蓁在這皇宮內不多見的良心來說,她會一輩子都過意不去。
香嵐坐到了公主身邊,壓低聲音:“公主,您還不知道吧?其實我就是金國人?!?p> 桃蓁眉心一跳:“你是金國人?”
“所以啊公主,您倒是不用擔心我的未來,因為我也正好回到了故鄉(xiāng)?!毕銔股裆衩孛氐卣f,“這事您得替我保密?!?p> 桃蓁揮手驅散了無關人員:“那你是怎么來到這兒的?”
香嵐沉默了一會兒,語氣也不再那么歡快:“公主,我實話跟您說吧,我是因為金國早期一場朝廷政變才流亡到這兒的??茨纳迫嗣?,就想著到您這兒討口飯吃?!?p> “可你到了那邊,三王子發(fā)現(xiàn)不是本人怎么辦?”
“這您就別擔心了公主,他又沒見過您,怎么知道您長什么樣?”香嵐笑嘻嘻的,“倒是您,您要是不嫁的話去哪呀?”
桃蓁嘆了一口氣:“這皇室再無我容身之地,只能跟著云想容一起去找向小姐了?!?p> “向謹眠?她還活著?”香嵐有些吃驚。
而更吃驚的則是桃蓁,她看著香嵐問道:“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香嵐一時有些語塞:“哎,那么大戶人家,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啦,我還知道她姐姐是太子那邊的人呢。”
事情就這樣定妥了,大婚之日,由香嵐替桃蓁穿上嫁衣,鉆進紅轎子,十里紅妝把她送到金國和親。
“這樣太冒險了?!痹葡肴萋犕暾麄€計劃后,不由得皺起了眉。他長這么大,還沒有干過這么出格的事情。
“那你想怎么辦?”桃蓁本來欣喜地等著他說同意,結果他看起來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樣,“你就眼睜睜看著我遠嫁和親嗎?和一個陌生的男子。”
“我倒不是此意,我只是覺得這樣事情敗露,我們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云想容不安地用手指肚摩挲著衣袖,看起來有些畏縮。
“你這個懦夫!”桃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毫無留戀地轉身走出了鎮(zhèn)國府。她實在是沒想到,云府勢衰的情況竟可以把人的心氣磨滅。他為了生存替太子,替宋言清去周旋很多事情,可他毫無自己的主心骨。多年遭受旁人冷落、譏諷,他也一并同別人把自己看低。他就這樣毫無脾氣地接受了這樣的現(xiàn)實,甚至都不去爭一爭。
其實桃蓁之前就感受到了這點,但她還是不相信,她不信自己看上的男人是這樣的軟骨頭,她想借此機會去賭一把。但遺憾的是,她堵輸了。云想容并不如她想得那般堅強,他從一個鋼鐵不屈的強硬將軍,生生被扭曲成了一個文質彬彬的城府書生。當年云家的老將軍云雙歌的雄姿英發(fā)的氣度全然消失不見了。
心口感到發(fā)酸,桃蓁使勁憋氣不讓自己流出淚來。深宮多年的心動,終究是在這一刻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