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楓是向謹心自小一同長大的貼身侍女,她對大小姐的忠心自然不言而喻。自己小時候就被父母賣入向府,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懵懂無知,多虧當時向謹心看上了這位青澀的小姑娘,才有了如今的流楓。因此,流楓對于向謹心一直充滿感激的。
現(xiàn)在,二小姐害得她們離得離,散得散,還讓大小姐受了不清之苦,落得全京城的笑柄,而向謹眠竟然毫發(fā)無傷,這令流楓十分生氣,自然言語上毫無恭敬。
好在向謹眠只是靜靜看了幾眼自己的大姐就走了,這讓流楓舒了口氣。
“小姐,大小姐那邊怎么處理?”紅荊問道。
向謹眠嘆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她們也只能永遠地待在自己的院子了。流楓就留著吧,讓她照顧自己的小姐倒也有個歸處,再安插進幾個咱們的人手盯著點,別回頭出什么亂子。白芷,你安排下去吧。”
“是?!卑总泣c了點頭,隨后就離開著手去做了。倒是紅荊有些不太滿意,向謹眠斜睨了她一眼,感到她心中有些委屈,隨即問道:“你是不是不甘心讓白芷去做這些事?”
紅荊驚了一下,趕忙隱藏住自己的情緒,輕聲說:“沒有,小姐誤會了?!?p> “我是為你好,紅荊?!毕蛑斆呗瞬阶?,讓紅荊與自己并肩一起走,“事情紛亂又復雜,不是我偏愛白芷,是不想你背負這么沉重的東西。你與我經歷過很多事情,你的心意我是懂得,你不要怨我有時候把你排除在事情之外,就像永茶鎮(zhèn)那次,萬一事情敗露,受連累的可是你?!?p> 紅荊聽到,臉有些微微發(fā)紅。
向謹眠繼續(xù)說道:“白芷她會見機行事又穩(wěn)重,我自然是放心,即使出事我們里應外合也能全天確保無虞,但我不放心你。你年紀小,閱歷未到,但我希望你永遠保持這份純真,不要像我一樣?!?p> 這番話向謹眠說得語重心長又充滿滄桑,記重生以來,一直有事情接連不斷地發(fā)生,自己便覺得日子過得飛快,陳舊的回憶有時候如同落海的石子般再也掀不起波瀾。
如今,陳氏大勢已去,府中唯向謹眠一人掌權,可她卻平白生出悵然若失的感覺。身外閑愁空滿,眼中歡事常稀。思緒綿綿不斷,剪不斷理還亂。她想起宋言清離去時孤寥的背影,或許他真的有什么難言之隱?
思至此,向謹眠隱隱有些后悔,那天她不該那么莽撞地下了結論。
“主子?!蹦f忽然出現(xiàn)在向謹眠的身后。
向謹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悲戚的表情,轉過身看向墨鴉:“怎么?”
“向木鸛書房已經搜查過了?!?p> “結果如何?”
“他的書房中有一條密道。”
向謹眠一下子來了興趣,原來她的設想竟然是真的。之前在賞花大會時偷聽向木鸛的談話時,聽著聽著幾人就不見了,她猜測里面應該還有一間密室的,可是苦于一直沒有時間并且也沒有機會去查找??涩F(xiàn)在,她不怕了,陳氏一走,向木鸛目前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她可以安心吩咐下人去了解這個向府。
“帶我過去?!?p> 墨鴉領著向謹眠來到了他的書房。向謹眠環(huán)視一周,景色依舊,可物是人非,流光易把人拋,幾處怪石嶙峋,流水無情。
再進屋子,撲面而來一股塵土的味道,連一絲活力也沒有了。向木鸛不在的日子,這些書想必也是難熬。
向謹眠隨意翻了翻書架,有些書頁已經泛黃泛潮,迫切需要陽光的哺喂。如此,她也只得輕輕放回原處。
墨鴉走進一旁的書架,拿出幾本書,在里面用力一按,整個書架開始旋轉了起來,隨之而現(xiàn)的,是一個大門。墨鴉拔出門栓,率先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隱秘的小道,狹窄得緊能容下一個人行路。里面無比黑暗,冰涼的空氣在鼻孔間進出,墻壁摸上去仿佛是一具棺材,小道里回聲很大,向謹眠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腳步的回音。
噠、噠、噠。
不知走了多久,墨鴉領著向謹眠下了一長串臺階,浮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間長長的囚獄。兩邊都有隔間,中間一條道延長到盡頭。
看到此等景象,向謹眠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向府這是在做什么?她抬起腳慢慢向前移動,發(fā)現(xiàn)每個隔間里都有兩到三個小孩,年紀小到三四歲,大到十二三歲,穿著都破破爛爛、蓬頭垢面,這讓向謹眠想起了那天偷偷摸摸的楚瑤。
難不成……向府借著買賣仆人的幌子進行人口販賣?一陣冷意從心頭升起,涌向四肢,此時的向謹眠手腳冰涼。原來,向府總可以比她想象中更要不堪。
這些小孩看到向謹眠進來,本能地向后挪動,或者幾個人緊緊縮成一團,顯然對這里感到非常害怕。
再結合之前白芷所說,永茶鎮(zhèn)的兒童走失事件,向謹眠不禁懷疑這里也有向府的手筆。愈想愈心驚,向謹眠的胃里一陣翻涌,感到有些惡心,她也忍不住,快步走回了地上,對著書房發(fā)呆。
頭腦有些眩暈,她不知道向府在暗地里還干著這種事情,倘若事發(fā),自己也沒法保住兩者。
“主子,這些人怎么辦?”墨鴉跟在向謹眠身后問道。
“先給他們送一頓飽飯,其余的別的再說?!毕蛑斆吒械接行┒Q,她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這些個孩子到底如何處理,她變得手足無措,說到底,她只是多活了一世的小姑娘。在這斗爭激烈的環(huán)境里能保全自己已經很不錯了,偏偏還有這么多事情找上門來。
“這么多天,向姑娘也不知來找我?!?p> 溫潤清朗的聲音打斷了向謹眠的重重思慮,她驚喜地抬眼望去,正是一襲藍衣的宋言清,他立于陽光之下,翩然疏放,透著一種安心祥和的氣質。
本來還懸著的心瞬間放回肚子里,宋言清微笑著看向她,而她也邁出步伐向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