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刺客
宋言清注意到不對勁,于是掀開車簾。外頭哪還有什么車夫,只剩下一片血跡斑斑的地面,尸首不知被他們弄到哪里去了。
面前一地狼藉,但始作俑者卻毫無蹤影、神出鬼沒,周遭的氣氛裹挾著濃濃的肅殺。向謹(jǐn)眠好不容易放回去的心又提了起來,她想探出頭去看看什么情況,被宋言清阻止。只見他一臉沉重,一改往常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似乎眼前的事情十分棘手。自己的武功只探到幾分對方的存在,但不能拿捏具體的方位,也就是說自己與對方的水平不相上下。
向謹(jǐn)眠忽然想起自己還有墨鴉,她輕輕喚了幾聲,竟無人回應(yīng)。墨鴉平常都不離她身邊左右,對她的召喚也都回應(yīng)迅速,可偏偏這次,墨鴉仿佛消失了一般。向謹(jǐn)眠心中涌起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難道他也……她搖搖頭,墨鴉武功極好,應(yīng)該不會輕易死掉??裳巯略趺崔k?
敵在暗我在明,宋言清警惕著四周,一時間僵持不下。敵人久久不顯真身,直到向謹(jǐn)眠撩起簾子叫宋言清一起棄車逃跑,在簾子被揭開的那一刻,一發(fā)冷箭直沖著向謹(jǐn)眠而來。那箭帶著呼嘯勁風(fēng),飛速襲來。
“小心!”宋言清眼疾手快,僅僅兩指一把擒住了那支木箭,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向謹(jǐn)眠又被嚇了回去,趕忙又拉上了簾子。
這次隱在暗處的敵人仿佛收到了命令般全部沖上來,個個都是蒙面黑衣人,外面馬上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打斗聲。
向謹(jǐn)眠擔(dān)心待在外頭的宋言清,悄悄揭開了一角,看著他周旋于這幾個人影之間。他們出手速度很快,但奇怪的是,這些人沒帶兵刃,只是與宋言清肉搏,而在這幾個人的圍攻之下,他竟還有空顧得上向謹(jǐn)眠。
“姑娘還是好生待在車?yán)锇?,如若受傷,那可就是我的過錯了。”
聽聞此話,向謹(jǐn)眠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心中砰砰直跳。外面是無情的兵荒馬亂,她卻在一人的保護(hù)之下安然無恙,這一世被冷硬裝裹的外殼竟有些輕微松動。
雙方糾纏不休,一人終敵不過多人,宋言清體力不支,漸漸落于下風(fēng)。這時,墨鴉也才匆匆趕來,也加入了這場戰(zhàn)斗。
宋言清瞥了一眼同是一身黑衣的墨鴉,調(diào)侃道:“你也不怕被誤傷?”
墨鴉也回望了他一眼,并未作聲,只是一心想趕緊解決眼前的麻煩。
良久,打斗之聲消散沉寂。向謹(jǐn)眠這才大膽走出來,看著滿地七仰八倒的刺客,心中不禁一陣后怕。
“且慢。”宋言清叫住了墨鴉正要給刺客最后一下的手。他走到那人身邊,面如冰霜,眼眸漆黑得宛如一團(tuán)漩渦,里面埋藏了無法解讀的情緒。瞬間,他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壓抑強(qiáng)大的氣場,連墨鴉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幾步。這樣子的他,向謹(jǐn)眠從未見過。原來她只道皇室五公子沾花惹草、四處闖禍、志不在陽,所以這也是他的面目之一嗎?如此冷峻,如此寒氣逼人。
宋言清單手提起那黑衣人的領(lǐng)子,吐字如刀鋒,“是誰指使你來的?”
黑衣人只單說了個陳字,便吞毒自盡了。
宋言清回頭凝視著向謹(jǐn)眠,似在觀望她的態(tài)度。冷月黑風(fēng),他一襲寶藍(lán)色站在尸體之上,從容冷靜。他在等,在等自己的反應(yīng)。
不對,不對,一切都不對勁。向謹(jǐn)眠搖搖頭,定定地看著他,輕輕吐出幾個字:“不是她?!?p> 宋言清忽然笑了,又恢復(fù)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樣子,“此話怎講?”
向謹(jǐn)眠此刻目光森冷地看向墨鴉,墨鴉心虛地低下了頭,但向謹(jǐn)眠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教訓(xùn)他,便話鋒一轉(zhuǎn):“他偏偏先說名字再吞毒,這不符合死士的一貫作為。這是有人栽贓嫁禍。”
宋言清卻不接下這話,“姑娘有無手帕?”
向謹(jǐn)眠從懷里掏出自己的蠶絲竹紋手帕,扔給了宋言清。
“我看此事啊,是我那三哥哥做的。”宋言清一邊擦著手上的血跡一邊輕飄飄地說,也不覺得出賣自己家哥哥有什么不妥。
“三殿下?!”
“也只有他如此疑心。生怕你到時反悔,此刻再火上澆油逼你一把?!彼窝郧迦魺o其事地說道。
向謹(jǐn)眠目光灼灼,經(jīng)他這么一說,那么事情就明朗了。三殿下宋言仁自小性子多疑,做事瞻前顧后,喜歡把玩人心,這不,因為交易太過順利,他怕其中有詐,便讓死士裝作是陳氏雇來的殺手,好使向謹(jǐn)眠對他們的恨意更上一層樓。
宋言仁,只是言仁而已,行得可都是狠戾無情之事。那你呢,宋言清?
宋言清連自己入宮見得是三哥的事都一清二楚,那么自己到底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那他到底又是為了什么而接近自己?向謹(jǐn)眠本來對他抱有無所謂的態(tài)度,可如今,是不是要從長計議了?他看似一袖清風(fēng),毫無城府,但實際上,他比誰知道得都多!都說五皇子無心朝政,誰知他真心到底想得是什么?
向謹(jǐn)眠就此告別了宋言清,讓墨鴉又尋了一輛車來,自己駕車而去。這次的出手相救,沒讓她生出多少感激,反而心底一片冷如深潭。
回到家中,卻看到向謹(jǐn)心正好從書房出來,她手里還拿著算盤、賬本等物,難不成父親私底下在悄悄教她算賬?難不成,以后的管理者都開始了提前籌謀?
如果讓向謹(jǐn)心她們真正掌握了權(quán)勢,那自己到時候可能真的毫無立足之地,說不定也隨柳娘而去了。
向謹(jǐn)眠坐在自己的房中,面前站著低首的墨鴉。
“說吧,怎么回事?”向謹(jǐn)眠語氣冷漠。
墨鴉面帶愧色,沉默以對。
“別用你性子沉悶掩蓋過去。難不成你都把你說得話忘記了嗎!”向謹(jǐn)眠音量突然增大,語氣帶著絲絲憤意,“你說你是烏雀軍的首領(lǐng),你說你要保護(hù)主子??烧嬲龅绞聝褐螅隳娜チ??人都?xì)⒌轿已矍皝砹?,你在哪呢?要是今天沒有宋言清,我可能就交代在這兒了!”一提到宋言清,向謹(jǐn)眠語氣沉了又沉,最后泄了氣,“你們啊,真是讓我難以交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