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陌生的女孩

　　兩人一拍即合，就在向謹眠走向門口時，宋言清再次伸出了手臂。

　　向謹眠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挽住了他。“清公子這不走正道的習(xí)慣看來改不了了?！?p>　　宋言清與她會心一笑，隨后從窗戶翻了過去。九重樓外側(cè)只有突出的窗臺得以讓他有了發(fā)力支撐，向謹眠不禁向下看了一眼，離地面恍若千尺。如若失足掉下，后果不堪設(shè)想，光想想，向謹眠就有些心慌。但看宋言清，即使帶著一個人，面色也依舊平靜，仿佛自己做得事只是家常便飯般簡單。

　　宋言清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三兩下就來到了九層。

　　向謹眠剛要說些什么，被宋言清制止了。他低聲道：“其實，九層一直不對外開放。要想去九層，只能包場?！本艑?，對京都里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迷。如果城中人有秘事相談，又無處可去，那么九層便是一個好地方。它專門為這些人提供便利，有特建的秘密通道，客人不需要露面就可進入房間。只不過，這包場價錢極高，但生意依舊興隆。

　　兩人就蹲在這狹窄的窗臺旁，宋言清用唇語對她講九層的墻壁具有隔音效果，只有這個窗戶可以勉強聽到里面說了什么。

　　“今年收益如何？”

　　“今年也如去年一樣，不咸不淡。也不知那林家怎么經(jīng)營的，這九重樓在他們手里竟然那么好?！?p>　　“那今年人員又何變化？”

　　“樓里的姑娘們有一些新來的，但老人們也還在?！?p>　　“樓里的規(guī)矩也沒變，那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一些零零碎碎的對話盡入向謹眠耳中，她敏感地捕捉到了“林家”二字，抬眼瞥向了宋言清，可他神色淡淡，并沒有什么異樣，但這句話在向謹眠心中埋了一根刺。難不成，這九重樓曾經(jīng)被林家掌管？那如今，又是誰人問話？

　　向謹眠聽得更加起勁，恨不得把窗戶捅破讓她一看究竟，如今這位幕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夜晚天冷，向謹眠又小心地只能維持這一個蹲立的姿勢。很快，她的腿腳發(fā)麻，如同螞蟻密密麻麻地嗜咬，而她又想聽得更清楚些，不自由地繼續(xù)靠近窗戶。可就是這一挪，讓她才忽然想起自己的腿腳已經(jīng)不聽使喚。重心一晃，她直接墜了下去。

　　掉下去的那一刻，她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衣袂在風(fēng)中翻飛，束發(fā)的簪子不知掉落何方，一頭宛如瀑布的長發(fā)在墜落中翩然，顯出一種凌亂的美感。

　　宋言清只看到正在迅速掉落的一抹白色身影，他毫無猶豫地翻身下來沖向眼前的人。向謹眠在一片呼呼的風(fēng)中，看到上頭順樓而下的藍衣男子。他甚至比自己的速度更快，下盤穩(wěn)重，如履平地，行動干脆利落。不知怎的，向謹眠安心了下來，她幾乎下意識將這抹藍色等同于安全。

　　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向謹眠手心里全是冷汗，肌膚冰涼。

　　從九層掉下來，這高度不上不下，不論宋言清功夫再怎么好，也沒躲過最終摔在地上的結(jié)果。他眼看就要著地，握住向謹眠的手一使勁，把她拉進自己的懷里，他再借外墻用力一蹬，二人就這樣掉了個方向。

　　向謹眠在上，望著宋言清溫柔的神情有些發(fā)愣，最終噗通一聲，宋言清率先落地，而向謹眠就這樣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們面面相覷，向謹眠終于意識到這樣的姿勢非常不雅，于是她便從宋言清身上滾了下來。與此同時，兩人的動靜也終于引來了九重樓的護衛(wèi)，嘈雜的腳步聲愈發(fā)接近。

　　“快走。”宋言清來不及仔細看她，直接一個橫抱抱起，瞬息間去影無蹤。

　　等到護衛(wèi)趕來時，事發(fā)現(xiàn)場早已空空如也。

　　耳邊是拂過的風(fēng)聲，周身是挺拔溫暖的懷抱，向謹眠微微動鼻子嗅了嗅，他身上似乎帶著一種陳年的木香，讓她的神思緩緩安定下來。

　　夜闌珊，星漢湛光輝，庭下幽花香，當是梁上雙燕飛。

　　這一段距離不算很短，向謹眠圍裹在一個安心又沉靜的氣氛里，竟不小心睡著了。

　　“姑娘，你該回去了?！彼窝郧逶谝股聻⒘艘簧淼脑鹿?，他眼帶笑意，身姿挺拔，翩然而立在墻頭。

　　向謹眠站在地上仰著頭看他，所謂公子如玉大抵如此了吧。她向他揮揮手，以示告別，看他消失成一個黑點，向謹眠這才轉(zhuǎn)身往回走。

　　一路上躲躲藏藏，卻在一條小路上看到了一個跟自己同樣鬼鬼祟祟的人。那是一個與自己身型相仿的女孩，年紀看起來或許也差不多。只不過，她頭發(fā)散亂，衣衫襤褸，灰頭土臉。

　　她從哪里來？來到這里干什么？向謹眠心中一動，拐了個彎兒，隱沒在假石之后，轉(zhuǎn)去跟蹤這個女孩。

　　女孩警惕性很高，不時會觀察四周，因此在守衛(wèi)森嚴的向府并未碰上守夜人。只是她不知道，即使她處在現(xiàn)在的羊腸小道，待會兒還是有守衛(wèi)經(jīng)過，按她這個行進速度，到時候肯定迎面碰上，并且還無處可躲。

　　眼看女孩還要繼續(xù)往前走，向謹眠趕緊走幾步，趁其不注意從背后捂住了她的嘴。

　　女孩掙扎劇烈，發(fā)出嗚嗚的叫聲，眼看守夜人馬上就來此地，向謹眠只得狠聲嚇唬她：“別動！”聽聞此話，她立刻安靜了下來。而這一刻，守夜人也列隊著到了這里。

　　府里的奇石異樹為她們提供了很好的掩護，兩個女孩子身型又小，并未惹人注意。直到守夜人腳步聲漸漸遠去，向謹眠這才松手。

　　借著月光，兩人互相打量，誰也沒有先作反應(yīng)，都在提防著彼此。半晌，那女孩道了聲謝，發(fā)出的聲音異常沙啞。向謹眠也終于覺出不對勁來。如果是小偷，那女孩手里沒拿著任何東西，看樣子她似乎對府里的地形沒有那么陌生，至少她是向著大門走去的。

　　向謹眠輕輕拍了拍手，墨鴉悄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

　　“你帶她回我房間。”

　　墨鴉點點頭，也不容女孩拒絕，引著她向錦繡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