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再一次回溯
紅色的人魚……
她怎么會知道？是誰告訴她的的？以前在公館工作的老人，會是誰？
只一個瞬間，陸忘憂腦子里轉(zhuǎn)過各種念頭。
她回視著景織，沒有立刻說話。
“不知道陸管家有沒有告訴你，溯時香把我送到陸無憂和珣第一次見面的那段時間?！睕]有避開陸忘憂的打量，景織自顧自說道，“溯時香會把中術(shù)之人送到影響事件的關(guān)鍵點?！?p> “……那又、如何？”
“沒有回來之前，我在想，溯時香是不是想提醒我，解決陸家女子們所種之術(shù)最好的辦法是找到那條叫珣的人魚?！?p> “呵，茫茫大海，要找一條二十幾年前出現(xiàn)過的人魚，你以為這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不不?！本翱椮Q起一根手指搖了搖，“這只是我一開始的想法?！?p> 陸忘憂嘴角微微抽搐，強忍著沒有接話。
“等我醒過來以后，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前兩天偶遇的那位老爺子說的話，什么大小姐帶回來一條紅色的人魚……”
景織故意在“大小姐”和“紅色的人魚”上加重了語氣，果然看到陸忘憂本就雪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層。
“老人瘋瘋癲癲，說出來的話卻是最可信的，因為他記得的肯定是讓他印象最深刻的事?！本翱椀?，“如果真如陸管家所說，你們沒有抓到珣，我很好奇，老人口中的的大小姐是誰？紅色的人魚又是什么東西？”
聽到她的問題，陸忘憂閉上眼睛，靠在床榻上一言不發(fā)。
已經(jīng)沒有說的必要——云沉知道清月池發(fā)生過的一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暫時還沒有告訴別人。
可這件事隱瞞不了多久。
在決定將景織送回到過去的時候，她就做好了秘密會被發(fā)現(xiàn)的準(zhǔn)備。
陸忘憂冷著臉沉默，擺明是什么也不想說。
景織等了片刻，站起身彎了彎腰，退出房間。
……
暴雨之后，瓢潑的大雨轉(zhuǎn)為蒙蒙的細(xì)雨，西邊天空烏黑的云層里透出幾縷陽光。
陸邈邈停在熟悉的海邊。
暴雨之后的?；謴?fù)了平靜，海浪打在礁石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就是這個地方……
從地牢天窗的角度看到的，就是這個地方——哪怕只是看到小小的一角，可這是她長大的地方，是她最喜歡的海心島一角，她絕不會認(rèn)錯。
陸邈邈回頭。
就是這里。就是這個角度。
她走向被沖刷得光滑干凈的巖洞。
嘩啦。
人魚從海里探出半身，叫了聲她的名字:“喵喵……”
陸邈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少年。
只有他會這樣叫她。
少年趴在礁石上，碧色的眸子眨巴眨巴，看著她，目露關(guān)心:“里面，危險。”
迎上少年碧色的眸子，陸邈邈莫名想到了自己的眼睛。
陸無憂和人魚相愛生下她，她的眼睛顏色傳承于她的父親。
這是一雙屬于深海人魚一族的眼睛。
“瞬息?！蹦X中的疑惑在這一刻有了答案，她走到礁石邊，注視著少年碧色的眸子，輕聲問道，“第一次見面，你為什么沒有攻擊我？”
他是妖精，她是除妖師，他們本該對立。
可少年第一次見她，就表現(xiàn)出了親近和熱情。
“為什么要攻擊你？”
人魚少年甩甩尾巴，在水面上拍打出清脆的聲響。
“我們是同類，不是么？”他認(rèn)真地說道。
我們是同類。
是啊，他們是同類，她早就該猜到的。
在幼時第一次失足落水的時候，她就該發(fā)現(xiàn)——哪有人類能自由自在地在水下呼吸呢？
她就是個怪物，既不是人類，也不是妖精。
不明白陸邈邈為什么會露出悲傷的表情，人魚少年伸出手，輕輕觸碰她的眉心:“喵喵?！?p> “嗯？”
“皺眉，不好看?！彼f。
本來低落的情緒因為少年一句安慰的話徹底崩潰，女人蹲在地上捂住臉，毫無形象地失聲痛哭。
……
“你在看什么？”云沉走到慕斯秋身邊。
懸崖上，兩個年輕的除妖師并肩而立，蒙蒙細(xì)雨中，發(fā)絲未打濕一根。
“這就是所謂的同類相吸？”慕斯秋垂眸凝視著崖底的女人和人魚少年，疑惑，“那條人魚竟然沒有攻擊她?！?p> “你一點也不驚訝人魚的存在？”
“今天早上第一次見陸邈邈，我在她身上聞到了海妖的味道?！?p> 那般濃烈的來自深海的味道，除非近距離接觸，不然不會保留那么久。
云沉對陸邈邈和人魚都不感興趣，他轉(zhuǎn)身要離開:“慕斯秋，你想抓住那條人魚嗎？”
長生不死的機會就擺在眼前，這位S級的除妖師能抵擋得住誘惑么？
在發(fā)現(xiàn)人魚短暫的興奮后，慕斯秋再回話時，又恢復(fù)了日常的懶洋洋的語氣:“沒興趣?！?p> 長生不死有什么好？眼睜睜看著親朋好友一個個離去，身體保持著年輕，心靈卻只能在歲月的流逝中逐漸枯萎。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guī)律，也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事。
不過他沒有立刻離開。
陸邈邈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不是為了得到這條人魚的安慰，那她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呢？
……
云沉剛走到公館門口，迎面陸迢急匆匆而來，看到他，他眼睛一亮。
“云沉！我正在找你！”
“什么事？”
“小織妹妹又點了一支溯時香，你快去看看?！?p> 云沉舒展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團，他瞥了一眼跟著陸迢的陸管家，眼神意味不明。
陸管家哆嗦了一下，低聲道:“云先生，這次是景小姐找我要的溯時香?！?p> 言下之意也就是景織主動要求回溯，和他們無關(guān)。
云沉冷冷笑了笑，微微點頭:“我知道了?！?p> ……
有過第一次回溯，這一次景織已經(jīng)掌握了回溯的技巧。
剛一落地，她便睜開眼睛從床上跳了起來——眼不花頭不痛，很好，完美回溯！
“好，看看我這次回到哪個時間點了～”
詛咒和陸無憂有關(guān)，她這次回溯的關(guān)鍵點，肯定也和陸無憂有關(guān)。
找到陸無憂之前，先確定自己回溯到了什么人身體里。
沒等景織找到鏡子，房間門被推開，一個娃娃臉丸子頭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小姑娘跑進來，看到她，她哇的一聲哭出來。
“三小姐！你去救救二小姐吧！”
她扯住她的胳膊往外拉。
“再這么下去，二小姐會死的，求求你救救她吧！”
被動地跟著丸子頭女孩走了兩步，景織回味著她的稱呼，腦子一懵。
——她……回到了陸解憂的身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