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線索初現(xiàn)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浪濤聲聲的懸崖之下，兩人一魚相顧無言。
脫了外套頂在頭上，景織看著水里吐泡泡的少年，又看看無語沉默的陸邈邈，無奈道：“表姐，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為什么懸崖下的海里會有人魚？為什么這條人魚和陸邈邈這么親近？為什么陸邈邈要瞞著家人投喂這條人魚？
有太多太多的疑惑，如果陸邈邈不開口，其他人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小織，你看那邊。”陸邈邈指著遠處漆黑的海面，問道，“看到我們陸家設(shè)下的結(jié)界了嗎？”
漆黑的海面下，有暗金色的光芒流轉(zhuǎn)——陸家在海心島周圍設(shè)有守護結(jié)界，為了防止妖精的襲擊。
“因為家主力量的崩潰，那些結(jié)界也在逐漸崩潰?！标戝沐愕?，“我不知道他從那里來——有一天我出來晨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擱淺在這里，然后接下來的事，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少年被她所救，重新回到大海，但因為陸家的守護結(jié)界，他被困在了這片海域沒辦法離開。
為了避免少年餓死在這里，她每天都會避開家人給他送來食物。
“你不知道他從哪里來的？”景織轉(zhuǎn)而看向水里的少年。
他浮出半身趴在巖石邊，一雙碧色的眸子里倒映出她們兩人的影子。對上景織打量的目光，他像只炸了毛的貓，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以示警告。
作為深海霸主，人魚有著尖利的牙齒和指甲，可以輕易撕裂鯊魚的身體，所以千萬不要被他們妖冶的外形所迷惑，沉溺于美色意味著失去生命——這是景織在妖精百科實錄上看到的信息。
回憶著百科上的內(nèi)容，景織看著對方露出的尖牙，嘆道：“表姐，你挺幸運的，他沒有直接攻擊你。”
她想，這條人魚應(yīng)該還很年輕，沒有經(jīng)歷過除妖師和人魚之間的爭斗，雖然對人類抱有警惕，但并沒有太大的敵意。
景織的目光從少年的臉往下，移到他藏在水里的大尾巴上。
靈力加強后的視力可以輕易的透過海水看到他淺金色的魚尾，以及烙印在魚尾上的術(shù)式。
被她長久地盯著，少年魚尾的尾端微微蜷縮起來，害羞似的，縮小了搖擺的幅度。
他白皙的臉頰漸漸浮上薄薄的緋色，趴在巖石上的身體滑進水里，只露出一雙碧色的眸子回視景織。
一人一魚長久地對視。
“咕嘟?！鄙倌晖鲁鲆淮?。
景織嘴角抽了抽，移開視線。
“表姐?！?p> 兩人對視時，擔(dān)心景織對少年動手的陸邈邈全程繃緊神經(jīng)，被景織叫了聲名字，她條件反射回道：“嗯？”
“他尾巴上有術(shù)式?！苯鹕闹溆⊥鹑缫话唁h利的漁槍，貫穿了少年的魚尾。
淺金色凝成一股繩，在水里延伸著，消失在巖石后漆黑的石洞里。
“咒??？”陸邈邈揉了揉眼睛，擰眉，“我看不見。”
陸邈邈看不見，說明烙下咒印的那人靈力遠在陸邈邈之上。
“從那里——”景織指著兩人身后的巖洞，“術(shù)式的歸處在那里——就算破開陸家設(shè)下的結(jié)界，這條魚也不可能離開?！?p> 就像被系著繩子的狗，除非切掉整條魚尾，不然他只能待在咒印延展出的活動范圍之內(nèi)。
“那里面？”陸邈邈咬唇，“那是海水侵蝕出來的巖洞……這附近有很多這樣的巖洞，不過小時候管家就告訴我們，不要隨便進去。”
“為什么？”
“有的巖洞里面九曲十八彎，有得進，沒得出，很危險。”
“哦，那就不進去了?！?p> 景織說完，對著少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少年看向陸邈邈，等對方點頭，他慢騰騰地游到景織身邊。
女生跳進水里，伸手附上淺金色的魚尾，順著鱗片的紋路往下移動，在少年卷尾巴之前，一把握住了刺穿魚尾的咒印。
金色的光芒在景織手中綻開，好似活物一般，咒文蔓延，瞬間爬滿了少年的整條尾巴，轟一聲燃起了獵獵的火。
暗金色的烈焰在海水里肆無忌憚地燃燒著，轉(zhuǎn)瞬便將景織和少年吞沒。
即使靈力微弱如陸邈邈，也在這一刻看清了爆裂的術(shù)式痕跡。
她捂住嘴，克制住自己的驚呼——這是怎么回事？！
“唔！”被咒文燙得發(fā)出一聲慘叫，少年揮爪子抓向景織。
一手扣住少年的手腕，景織抓緊燃燒的咒印，集中了靈力的手指微一用力，整個咒印在她指尖破碎，倏然消弭在冰冷的海水里。
烈焰隨著咒印的消失熄滅，貫穿少年尾巴的“金色漁槍”也迅速崩壞。
景織松開少年的手：“好了，你可以——”
她話音未落，重獲自由的人魚用力一甩尾巴，“啪”一下打在她胸口，把她掀到岸上。
“**！”險些被少年一尾巴打斷骨頭的景織爆了句粗口。
陸邈邈連忙扶起她：“小織，你沒事吧？”
景織活動了一下身體，哼一聲：“還沒死?！?p> 知道自己闖禍了，少年縮著脖子在水里沉沉浮浮，不敢再靠近兩人。
向來對美人寬容的景織沒和他斤斤計較，揮手道：“你自由了——離開前我有話要問你，你過來。”
他游到她面前，仰頭看她，一雙碧色的眼睛似最上等的碧璽，純粹無暇。
有一瞬間被少年妖冶的容貌晃花了眼，景織默念了兩遍“我家有毛茸茸”后，問道：“是誰把你鎖在這里的？”
陸邈邈說他擱淺在這里，恐怕他原本是被鎖在某個巖洞里，發(fā)生了某種意外，讓他從巖洞里逃出來，又被咒印困在這片海域里。
少年歪頭，臉上劃過一抹茫然的神色，搖搖頭。
“你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還記得嗎？”
少年繼續(xù)搖頭。
“你身上的咒印是怎么回事，記得嗎？”
少年依然搖頭。
什么都不記得了。
景織嘆氣：“那你還記得你叫什么名字嗎？”
“……”他眨眨眼睛，回道，“……瞬、息?！?p> 他說人類的語言，語調(diào)生硬，但好在口音正常。
景織在心里吐槽著，重復(fù)：“瞬息？嘖，你這名字挺好記呀——人魚都生活在深海，我看你年紀(jì)不大，為什么會到人類活動的海域？”
就算是除妖師想抓他，也不可能去深海。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闖進了人類活動的海域，然后被某位除妖師發(fā)現(xiàn)并捕獲。
不過他把抓他的人都忘得一干二凈，景織也不指望他能記起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
誰知，少年這次回答得很快：“找人?！?p> “找人？”景織和陸邈邈對視一眼，問，“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們說不定可以幫你?！?p> 少年狐疑地打量二人，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那人的名字：“……珣大人、是我很重要的……親人?！?p> 珣？景織看陸邈邈，后者搖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沒有得到線索，少年擺動著尾巴，委屈巴巴地說道：“他在二十六年前，來到這里，失蹤了……”
景織一愣：又是二十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