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針筒,李宇軒第一時間奔赴彌撒實驗室,把血液樣本交給實驗室的研究員分析。
結(jié)果顯示,血液樣本中的基因序列與猛犸象的吻合程度達到99.99%。
李宇軒這才放松了緊繃的神經(jīng),至少竊賊沒有騙他。
他一通電話撥給圣日島警察局說明情況,解放了王胤博,竊賊還被關(guān)著,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他再操心了。
那里的公務(wù)人員對動物園的事情不上心,但自負的竊賊當面化身自爆卡車,跳了警察局所有人的臉,如果就這么不痛不癢地放他走了,消息傳出去,他們的顏面該往哪里擱?
以這些殖民者后裔的行事手段,拉進小黑屋里一頓收拾是免不了的。
再過分點,過幾天撈上來的海鮮肚子里就能檢測到他的DNA。
當然,這些都與李宇軒無關(guān)了,他就是一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外國小商人,對內(nèi)重拳出擊,對外唯唯諾諾,鞭長莫及。
更何況他的鞭也算不上特別長……
重新回到辦公室,遠方的夕陽一大半都沉入海里,時間早早過了他正常下班的時間。
他坐在辦公桌前,心里憋著一股氣,腿搭在哪里都不舒服。
剛才的事因為發(fā)現(xiàn)及時沒能釀成大禍,但足以給他這個初入商業(yè)場的菜雞敲響了警鐘。
如果王胤博恰好打個盹沒發(fā)現(xiàn)呢?
如果可樂真的被激怒暴走了呢?
如果竊賊不是偷血而是注射毒藥呢?
如果來者不是基因竊賊,而是毫無人性可言的盜獵者呢?
……
他一時間能想出太多太多的“如果”,每一個“如果”所導致的結(jié)果都是他與萌芽動物園所不能承受的。
他幡然醒悟,人性本惡,縱使在動物園這樣一個尋找童真的理想國里也是如此,他今后要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人性才是。
琢磨至此,他陷入了沉默與沉思。
“出……”
手機攥在手里,來電鈴聲響起,他下意識滑動屏幕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他女仆娜塔莎的聲音,“主人,您還在忙嗎?回家吃飯了,客人們都等著您呢!”
也對,不能讓客人們等著自己。
他向來不愿看到他人因等待自己而浪費時間,那樣的每一秒都令他如坐針氈。
正好他心里有一個不大成熟的想法,今晚要與娜塔莎在自己的房間促膝長談一番。
回到別墅里,果然如娜塔莎所說,所有的客人都圍著餐桌等候自己歸來。
餐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食物,每一道都經(jīng)過精心的烹飪與擺盤,熟練的朋友圈分享員隨手拍拍就能湊出一套九宮格來,連修圖都省了。
在李宇軒的提前安排下,今日之晚餐比往日還要豐盛不少。
在食材的挑選上,不僅有很多熱帶海域特產(chǎn)的稀有海味,還有花了不少工夫從圣日島采購回來的飛禽走獸與昂貴菌藥。
而在食物的烹飪上,除了日常的煎、烤、炒、蒸、煮,娜塔莎還挑戰(zhàn)了一把壽司,單從賣相來說可圈可點。
李宇軒又開了一瓶價格不菲的酒,瓶口一圈鑲著亮晶晶的鉆石,瓶身上的文字他這土鱉一個字母都不認識。
這顯然是一瓶收藏品級別的酒,若是未來某一天李鐵勇回來了,發(fā)現(xiàn)他這些寶貝酒都被他寶貝兒子給開了,不知彼時他的臉上會是一副什么狗屎表情。
無所謂,大不了買兩斤散裝的給他灌回去,反正對李宇軒來說都是刷鍋水的味道。
萌芽動物園第一批幸運旅客的送別宴,干杯!
.
餐后。
餐桌上的人清一色蹲進了衛(wèi)生間。
唉……
娜塔莎這個姑娘吧,哪哪都好,就是有間歇性智力不夠用的癥狀。
“壽司不就是吃生的嗎?”她還有些委屈起來。
“但是蘑菇不能生吃啊……”李宇軒哭笑不得。
他一度認為她是故意的,是在幫他報復馬曉琳。但又轉(zhuǎn)念一想,滿屋子都是受害者,包括娜塔莎自己,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招數(shù)真的是碳基生物能夠想出來的嗎?
所幸,最沒下限的馬曉琳因為不吃蘑菇?jīng)]有中招,中了招的其他人也只是鬧鬧肚子,沒有出現(xiàn)食物中毒的癥狀,不然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幫著娜塔莎收拾完餐廳,李宇軒回到自己的臥室,關(guān)上門,靜靜靠在床頭的靠枕上。
這靠枕是一個方方正正的溫斯頓的臉,他大學時候買暴雪周邊盲盒開出來的,用了3年多都舍不得丟。
上一次去漁村市,他專門抽空跑了一趟曾經(jīng)的出租屋,把這玩意帶來了。
他靜靜地思考著心里那個不大成熟的想法,從可行性與實用性兩個角度對想法進行評估,又在評估的基礎(chǔ)上反過來對想法進行修補。
這時,窗外傳來了嬉戲打鬧的聲音。
透過透明落地大窗,李宇軒看到馬曉琳正和她的男友林達在他的私人海灘上追逐與嬉戲。
馬曉琳的眉眼之間盡是媚態(tài),勉強蓋住三個點的比基尼泳衣在很多個角度都給觀者赤身裸體的錯覺。
二人嬉鬧了一會,累了,一人擺一個大字,躺平在沙灘上。
真好啊。
躺了有一會兒,林達不老實起來,悄悄湊到馬曉琳的身邊......
不堪入目,不忍直視,不敢茍同。
馬曉琳還有意無意瞥視李宇軒臥室的窗戶,像是在炫耀什么一般。
李宇軒趕緊起來把窗簾拉上,心不能平。
這時,有人輕輕敲響了他臥室的門。
娜塔莎略有些醉醺醺的聲音從外邊響起:“主人,餐后水果!”
機會來了!
她來得正好,李宇軒趕緊請她進來。
“主人,今天有芒果、蜜瓜,還有落日島草莓農(nóng)場特產(chǎn)的群島落日草莓!”
在酒精的促進下,娜塔莎面帶紅暈的一顰一笑都是那么楚楚動人。
多好的姑娘?。?p> “娜塔莎,果盤放桌上,來,坐我身邊來?!?p> “主人……”
躊躇了片刻,娜塔莎扭捏著坐在臥室的床邊,與她平時大大咧咧的模樣截然不同。
四目相對,房間里的曖昧氣氛迅速升溫。
酒精同樣給了李宇軒勇氣,“娜塔莎,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與你溝通一下,如果不同意,希望你也不要生氣?!?p> 娜塔莎似乎意識到了些什么,低眉垂目,羞紅一直燒到了耳根。
“主人,不用客氣,您說?!?p> “今天動物園出了一個大亂子,有游客在騎乘猛犸象的時候偷偷抽了可樂一管血,若不是王胤博及時發(fā)現(xiàn),我們會蒙受巨大的損失。”
李宇軒把肚子里的郁悶一股腦往出傾倒,絲毫沒注意到娜塔莎的急速退燒,“我認為今后我們應該著重加強安保建設(shè),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fā)生了?!?p> 他突然抓住娜塔莎的雙肩,直視著娜塔莎的眼睛。
她好像在看傻子一樣?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李宇軒頓時有些困惑,但還是接著說道:“娜塔莎,我希望瓦努阿庫部族的族人能承擔我們公司名下五座島嶼的安保工作,公司會與他們簽訂正式的勞動合同,為他們支付高于行業(yè)平均水平的薪資,這樣……”
眼見著娜塔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審時度勢,選擇了中斷施法。
“主人,吃完水果記得把果盤洗干凈,務(wù)必要擺回原處,別讓我逮住了。”
娜塔莎憤而起身,雙拳的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噼里啪啦的響動。
“早睡?!?p> 丟下這句話,她轉(zhuǎn)身離去,留李宇軒一人不明所以。
這是哪個字眼冒犯到她了嗎?
.
娜塔莎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坐在別墅二樓房間的窗臺上,窗外是皎潔的月光與澎湃的海浪。
酒精慢慢揮發(fā),意識逐漸清醒,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什么氣。
應該是事情的發(fā)展與她想的不大一樣吧……
可是,她真的喜歡主人嗎?
也不見得,至少現(xiàn)在不是,她只是覺得那個男人挺特別的,雖然滿腦子都是下流想法,卻是為數(shù)不多還具有少年氣息的人,甚至說他是男人都不大合適,他還是個男孩。
如果不是酒精作怪,自己應該也不會有更進一步的念頭。
那自己又為何不高興呢?
主人的提議明明是有幾分道理的,當初她給李鐵勇當女仆也不是為了和其當時素昧蒙面的兒子共同撰寫什么島國愛情故事,她是真的想借助動物園這個機會改善瓦努阿庫部族的族運。否則,憑她的學識與美貌,現(xiàn)在都不知道在哪個發(fā)達的國家逍遙快活呢!
現(xiàn)在,既然主人也有同樣的念頭,她應該發(fā)揮作用大力推進才是。
就這樣坐在窗邊,她思考了一夜。
次日。
萌芽動物園開業(yè)的第四天。
今天是第一批游客返航獅城的日子,李宇軒起了大早,在港口為游客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送別儀式。
儀式當然沒有開業(yè)盛典那樣盛大,但重在心意,這是他作為華夏人的禮數(shù)。
說起來,他是發(fā)自肺腑的感謝這批游客。
在動物園剛開業(yè)的三天里,安保與管理的方方面面都還考慮不周,這些游客雖然小亂子沒少添,但也自覺遵規(guī)守矩,除竊賊以外幾乎沒釀成什么大禍,保住了動物園的口碑。
目送著兩艘飄揚著鱷魚旗的大游輪遠去,李宇軒等公司高層的身體幾乎同時一軟,癱坐在了港口。
連續(xù)幾日奔前走后,每一手都要抓,每一手都要硬,實在是把他們折騰得夠嗆。
君且看那盛華璽,原來在學校話劇社能演董卓,現(xiàn)在都只能演華佗了。
歇了幾分鐘,幾個人苦著臉勾肩搭背向公司大樓走去。
島上的游客是送走了,但他們的工作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他們直奔大樓19層的大會議室,娜塔莎已經(jīng)在里邊等候著他們了。
她的面前是一款隨身攜帶的輕薄筆記本,她的手指向彈鋼琴一樣躍動在紙薄的鍵盤上,飛速鍵入著什么東西。
桌上,每個人的座位面前都擺放著一個小盤,盤里是粗糧面包與水果,小盤的旁邊還有一杯溫熱的鮮牛奶。
幾人狂喜,他們沒來得及吃早餐,早就餓得不行了。
特別是李宇軒以外的另外四人,過去的三天里為了給幸運游客騰地方,他們暫時搬離了李宇軒的別墅,自此就沒吃過一頓正經(jīng)的飯。
“謝謝學妹!”
“我開動了!”
“愛你喲,虎嫂!”
“ASK,別胡說!”
在他們吃飯的工夫,娜塔莎又專注于手頭的工作,鍵盤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眾人暗暗咂舌,能把輕薄本敲得和青軸一樣,那手上得是有多大的力氣……
終于,趕在他們吃完早飯之前,娜塔莎完成了手頭的工作。
她把電腦端起來抱到會議室一頭的講臺上放好,把投影儀的數(shù)據(jù)線接在外設(shè)接口上。
“下邊由我向主人和各位學長匯報第一周的營業(yè)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