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老鼠和鴨
在離王寡婦斜街不遠(yuǎn)的另一條街道的盡頭,也坐落著一處偌大的四合院落,院落的偏西側(cè)植著一顆蒼勁的老槐樹,樹干已有兩壯漢合抱那么粗壯,樹皮剝張,樹身上還長裂了一條大縫,幾只昏鴉正蹲在老槐樹的枝丫間打著盹,仔細(xì)一瞧,在那幾只昏鴉間,竟然還蹲著一只紅棕毛的大公雞,那只大公雞竟然還時不時抬頭朝著夜空的星辰斜視幾下,像是在算著時辰,看樣是生怕到了子夜打鳴報更,會打錯了似的…
樹下則坐落著幾間年久失修的破舊瓦房,低矮的瓦房從外面看似破舊不堪,但是,房屋內(nèi)卻是豁然開朗,各種家飾布置的金玉滿堂、富麗堂皇…
有時候,就算望著堆著滿屋的金玉,也并不一定會很快樂,剛為郭老七辦過頭七的幾位大人物,現(xiàn)在就是如此,他們從來都不缺少金錢,從來都是揮金如土,當(dāng)然,那是因為,他們擁有的那些金錢,得到的太容易了,可現(xiàn)在,他們個個卻像是剛剛被霜打過的紫茄子一樣,焉極了…
黃胖子的面前就是張八仙桌,桌子上的茗茶還冒著熱氣,可是沒有一個人去品嘗它…
暴戾的青繼山猛的一拍桌子,“嘩啦”一聲,首先打破了這沉默,茶具里的香茗更是被他給震出了一大半,“他媽的,早就該把那廝給除掉的,這下好了,少了一大半的好手…”
也就在這時,一黑巾蒙面人,如鬼魅般的從院墻外的夜幕下掠了進來,就連老槐樹上的那只大公雞都沒有及時的發(fā)覺他,等他到的房屋的門口時,房內(nèi)的幾人才驚身而起,“誰?”
“山兒,你豈能就此垂頭喪氣,你的脾氣要收一收了,暴脾氣者,是難成大氣的…”他不慍不火的道來,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
黃胖子等人識得了來人,一起躬身行禮…
黑巾蒙面人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坐下,自己則步到了耳間的一張屏風(fēng)后,屏風(fēng)上竟然還繪著一副“眾嬪侍君圖”,只聽他沉聲道:“關(guān)于小清這部棋子,當(dāng)初是老夫主張留下他的,山兒,你以后不可再議,現(xiàn)在,老夫擔(dān)心的不是他小清,也不是那楊小邪和陸小鳳…”說到這里,他狠狠的拍了一下他面前的那屏風(fēng),憤怒道:“而是,另有其人,沒想到,他還活著…”
屏風(fēng)外的幾人被他給嚇了一跳,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發(fā)過一次火,這是第一次…
屏風(fēng)后的他,立馬恢復(fù)了平靜:“諸位士氣不可挫,就算是最壞的打算,老夫帶這你們?nèi)ハ履涎?,照樣可以一統(tǒng)一片新的天地,況且,情況并沒有你們想的那么糟糕,只是,少了點馬前卒而已…”
圍著八仙桌坐著的幾人一聽,精神大震,黃胖子首先開了腔,恭敬道:“先生,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我父親曹公公那里的情況怎么樣了?他有沒有參倒…”
黑巾蒙面人一聽微微閉目,輕輕的嘆息了一聲:“那小皇帝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我們的全盤計劃,禁宮,現(xiàn)在已是固若金湯,曹公公他非但沒有參倒于少保,反而,還被于少保給重重的參了一本…”只聽他又輕輕的嘆息了一聲:“據(jù)老夫所知,公公他并非你小黃一位養(yǎng)子,公公他有著自己的一個小賬本,我們不可太過的倚重于他…宮變,已不可取,而且,不出我所料,六扇門的錦衣衛(wèi),很快就會找到咱們的頭上…”
黃胖子曬聲道:“養(yǎng)子?先生,你是指的那曹沁么?”
“沒錯,老夫沒有猜錯的話,在他們父子二人面前,咱們都得算的上是外人嘍,所以…”
青繼山突然插口道:“父親,都過了那么多天了,并沒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
“山兒,就是因為靜,才可怕,山雨欲來…今晚你們就先離開京師避避風(fēng)頭,那么多年都等了,還在乎再多等個幾年么?要有耐性,當(dāng)務(wù)之急,是清除絆腳石,楊小邪和陸小鳳必須得死…”說到后來,那黑巾蒙面人走出了耳間,在黃胖子等人的耳畔又耳語了幾句,便閃身而去,消失在了夜幕的深處…
…
小邪這邊的氣氛,卻還是其樂融融的,大口吃肉、小酌其中,美人如云…
卻好景不長,因為,來了不速之客…
“砰砰”只聽兩下很輕的敲門聲傳來…
小邪一凜,向外望去:“阿四,去看看是誰來了…”說著,一抹油嘴,放下了手中的香肉,
阿四隨手挑起一盞風(fēng)燈向外跑去…
門開了,在昏黃燈光的照耀下,進來了一位非常、非常嫵媚妖嬈的女人、一位令男人一看到她,就能聯(lián)想到床的女人…
竟然是潘美美到了…
小邪一愣,暗暗:“臉嫂”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她那手“倒提鼎”的功夫,確實很是了得,臉嫂到了,大臉王肯定也到了,那么,拾糞老頭…是否也到了呢?”想著,便迎了出去,朗聲道:“臉嫂,好久不見了,大臉王哥哥呢?”
潘美美嬌柔一嗔:“混小子,你就只記得那張大綠臉么?”說著,逐朝房廳里一瞥,在華燈的映照下,燕鶯交輝、婀婀娜娜,猶如后宮,“呵呵呵,當(dāng)初一看到你,奴家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很有女人緣的,現(xiàn)在,果然是鶯燕交映哦…呵呵呵”說著,更是上前毫無顧忌的拉上了小邪的那雙老繭手輕輕的撫摸著:“奴家我都想你了,來來來,快讓奴家好好的瞧上你幾眼…嘖嘖,小冤家,你連手都是那么的粗.壯哦…嘖嘖嘖”說著,她那雙媚眼媚的幾乎將要噴出火來,欲火…
房廳內(nèi)的眾人,當(dāng)初在清廣先生的家里和這潘美美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她,竟然和這楊大混混也是這么的熟絡(luò),
看著他二人,這么的不分場合的授受不親,有好幾位少女早已是嘟起了小嘴,
露絲大美妞更是差一點就要“挺身”出手相救,她想要證明一下,本姑娘的身段并不比你這風(fēng)騷女人的差…
還好,被李書君給拉住了,李書君是女人,當(dāng)然更了解女人,她當(dāng)然知道有一種女人,天生就是那種放蕩不羈的,潘美美就是那種異常放浪形骸的女人,往往這種女人,天生就是一副媚骨,是男人都應(yīng)該抵抗不了她們的.身.體.攻勢,所以,這段戲,她想看下去…
小邪倒是很淡定,并沒有推開潘美美的那雙滑膩膩的雙玉:“臉嫂,若是小丁小姐在,你千萬不可如此的拿捏我哦,不然,小丁小姐肯定是會要吃醋的…”
“小冤家、小混蛋,奴家那么嫵媚的在你手中,你心里竟然是在想著別的女人,嫂嫂我生氣了…哼”潘美美竟然真的氣生生的放開了楊大幫豬,大大咧咧的步進了廳房,逐一的打量著這幫燕燕鶯鶯…
“臉嫂,你出現(xiàn)在這京師,肯定是有事吧?”小邪笑道,
“小混蛋,你還有心樂呢,嫂嫂我出現(xiàn)在這里,肯定是沒有什么好事啦…”潘美美大刺刺的往那一坐,無視著眾燕鶯,抓起塊狗肉,就嚼了起來,她倒是很豪爽…
“怎么?又出了什么事?”小邪正色道,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他們的計劃,好像被你們給打亂了…”
“我們?”
“沒錯,就是你們,你把郭老七給宰了,陸小鳳又把漠北搞的是一團的糟,所以,他們不得不改變計劃了…”潘美美正色道,
小邪一聽,一點也不開心,反而是,眉頭一皺,暗暗:“她怎么什么事都知道?”突地,他有一種可怕的感覺涌上了心頭,是什么感覺呢?那就是,好像自己和陸小鳳每個人的手上都被人給拴上了兩根線,這四根線的另一頭卻被操控在了一個神秘人的手中,他和陸小鳳都成了被人操控的木偶…
小邪的內(nèi)心一下子冷靜了下來,表面卻又高興的也拿起塊狗肉咀嚼著:“這樣很好啊,我會一個一個的宰了他們的,鳳兄他已救出冰姐了么?”
“是的,他不但救了薛冰,還弄瞎了那南宮老頭的眼睛…”
小邪繼續(xù)表面高興著道:“哈哈哈,不錯不錯,沒想到那南宮老頭也在鳳兄的手里栽了個大跟頭,不錯不錯,對啦,臉嫂,你說我們打亂了他們的計劃,他們不得不改變計劃?那么?他們的計劃,下一步又是什么呢?我們又該怎么做呢?”
“是…”潘美美剛說出一個字,人也已倒了下去,
緊接著,就聽到房廳外“呼”的一聲,一位黑巾蒙面人欲越墻而去…
在潘美美欲回話之際的一個皺眉,小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妥,等到潘美美欲倒將倒之時,小邪已閃身掠出房廳外:“你媽的,耍了威風(fēng)還想遛…”
“看,黑血神針…”已躍上墻頭的黑巾蒙面人一個反手,一幕針雨朝著小邪打了過來…
小邪一個閃身上躍,避開了那片針雨,掠上了墻頭,夜色下哪里還有那黑巾蒙面人的影子,只好躍下…
猛地,一陣幽香傳來,“媽的,不好,”剛躍下墻頭的小邪,又一個閃身、閉氣掠到了房庭內(nèi),
只見,房廳內(nèi)橫七豎八的倒了一地,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是“南海神仙”,誰放的毒?”小邪大驚又退了出來,
靜,絕對得靜,靜的連根針落到地上都能夠聽的到,寂,可怕的寂,寂的好像這個院子里除了他一個人是人,其他的全都是鬼…
片刻后,小邪又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房廳,只見,潘美美已赤.條條著全身兒、笑瞇瞇的坐在了一盞花燈下,模樣兒魅惑,身段兒誘人…
“小冤家,我美么?”
看到此刻的潘美美,小邪并沒有多大的驚訝,因為,他早已預(yù)料到,能有時間放毒的,也只有她…“你把我給搞糊涂了,你到底是誰的人?”小邪冷冷的問道,
“奴家,現(xiàn)在就可以成為你的人,你要不要奴家…”說著,潘美美更是蹭膝扭姿極盡嫣態(tài),
“呵呵,看樣子是不要你都不成,你怎會有南海神仙?陳洼村那南宮德彪的堂哥,到底是你的什么人?當(dāng)初,是他讓我找的你們夫妻二人做的幫手,難道?你們已經(jīng)背叛了他?還是,本來,他就是在利用我?”此刻的小邪是一頭的霧水,有太多的事是一時間的想不通,
“呵呵呵,小冤家,在這些人未醒來之前,我們倆難道不應(yīng)該做點該做的事么?你在胡思亂想什么呢?大木頭…”說著,潘美美更是扭臀擺胯,
望著潘美美,小邪突地想起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竟然和潘美美還有點相像,內(nèi)心暗暗“原來如此…”
逐朗聲道:“沒錯,我倆是該做點什么,呵呵,那漕幫幫主的身.子可比你靚多了,你可比她差遠(yuǎn)了…”小邪冷笑著,內(nèi)心卻在思量著“她為何會如此的淡定從容,她不怕我現(xiàn)在就宰了她么?那逃走的黑巾蒙面人,會不會就是大臉王?哦,是了,那人肯定還在周圍環(huán)伺著,待伺機而動…”
“小冤家,你肯定是在想,奴家為何會有持無恐是么?呵呵呵,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叫“尸龜”的小動物?”
小邪一聽“尸龜”內(nèi)心大驚,“當(dāng)然聽說過,本王曾經(jīng)還拿它們燉了下過酒呢,怎么?你是要送我兩只么?”
“呵呵呵,小冤家,你又在說笑了,那小寶貝又怎能送人呢,奴家只是想告訴你,你要乖乖的聽話,從了奴家,否則,地上躺著的這幫人,很有可能會被尸龜噬腦哦,”說著,她從身后的桌子上拿起個小木盒子:“這小盒子里就有好幾只餓了好久的活龜,一旦放出,片刻間,它就會覓腦而入,你又能救的了幾人呢?呵呵呵…”
“我只是在想,你費了那么大的勁,不會就只是為了想得到本王吧…哈哈哈”小邪笑了,這個時候,也只有他能笑的出來…
“沒錯,小冤家,奴家就是想要…和你…,因為目前,在這個世上,對奴家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令奴家上心的了…”
“哈哈哈,那我來了哈…”說著,小邪,邪邪的一笑,就要朝著她走過去…
也就在這時,一位黑巾蒙面人已如鬼魅般的站到了門口,冷冷的注視著廳內(nèi):“蕩.婦,老…老板是要你來殺人的,不是讓你來快活的…”
當(dāng)那黑巾蒙面人將要出現(xiàn)之時,小邪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再到他駐足門口時,小邪已回身笑嘻嘻的在望著他了:“臉哥,你回來啦,里面請,你的岳父那拾糞老頭,他還好么?當(dāng)初,本王還以為他就只有你這么一位女婿呢,誰知道,他的女婿竟然有千萬個…哈哈哈,你不應(yīng)該叫大臉王,應(yīng)該叫綠帽子王…啊哈哈哈…”
門口的那黑巾蒙面人一聽,就要發(fā)作:“你姨娘的個老黃瓜的…”
“慢著…”卻被小邪給叫住了,看了看兩人,朗聲道:“現(xiàn)在,本王我終于明白了,那郭師太至少給兩個男人生過孩子,一個是給那慕容老三生了兩個娃,一個娃是那青繼山,另一個娃是那柳碧漪,嘿嘿嘿,沒想到,她還給那慕容老三的堂哥,也就是那拾糞老頭生了一個娃…”說到這里,小邪直愣愣的盯著已有點不知所措的潘美美繼續(xù)道:“給拾糞老頭…生的那個娃就是你…潘美美,你的母親也是那郭香郭師太…就連你的性格都和她是那么的相像,嘿嘿,你若不.脫.光了,本王到死都有可能想不到這件事里的前因后果…”
小邪已自信滿滿的手指著潘美美:“你們這一大家子人的故事,可真是太精彩了,當(dāng)年,那拾糞老頭和那慕容老三,他們堂兄弟倆,應(yīng)該是,同時勾搭上了那郭師太,而且,他們兩人又不會時常待在郭香的身邊,年輕的郭香又耐不住寂寞,所以就…先后成就了他二人,怎樣?我猜的沒錯吧?哈哈哈…現(xiàn)在,是那拾糞老頭想要除掉我了,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看樣,已經(jīng)到了,他可以自己和那慕容老三一決雌雄的地步了,因為,此時的慕容老三,已經(jīng)被我給剪除掉了一大半的黨羽,還驚動了大內(nèi)的皇帝,就連他的主力幫手漠北的南宮老頭也已被鳳兄給拿下了,所以,到了這個時候,也到了可以除掉我二人的時候了…對不對?”
小邪的一番話下來,赤條條的潘美美已沒有了原先的嫵媚和妖嬈,甚至已多了點拘謹(jǐn)和不安,隨手一件羅裙裹在了身上:“小冤家,你知道了又能怎樣?還不是一樣要去地府去報道…呵呵,奴家,這小盒子一旦打開,你是救人呢?還是自保呢?”
“人,我也可以救的,邪兄,你只管殺狗就可以了…”說話的人站在夜幕下的院墻上,兩個人,手牽著手…
“鳳兄,你到的還真是時候,狗肉還熱呼著呢…”
院墻上的兩個人,當(dāng)然,就是從漠北趕來的陸大官人和薛冰…
“哈哈,不錯不錯,漠北的牛羊肉真的是把我給膩歪壞了,太需要用香肉來解解毒了…”說著,陸薛二人,已來到了廳前,
眼看著陸小鳳的到來,潘美美已知今天的這事難成,更顯的拘謹(jǐn)不安,
還蒙著面的大臉王,更是尷尬的像根棒槌似的怵在那里,還好,此刻,他還蒙著面,不然,他的老臉肯定是難看極了…
也就在這時,突地,一只小老.鼠,像是喝高了似的,猛地從那蒙著面的大臉王的腳后竄出…直奔小邪的腳下,小邪一個趨身,已掂起了那只小老.鼠的尾巴:“鴨子啊,鴨子,你它媽的出現(xiàn)的還真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