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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深淵彼岸

第十四章《祂,復(fù)蘇》

天荒:深淵彼岸 深居蟹 2723 2021-05-05 23:32:19

  鐵無垢立在墻邊,用手撫摸著濕漉漉的墻面,若有所思。

  “滴答,滴答,滴答?!?p>  耳邊傳來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讓鐵無垢感到一陣惡寒。

  “祂醒了?”鐵無垢對著牢門外的男人問道。

  “你什么都很清楚,對吧?”門外的男人看著側(cè)邊越行越遠(yuǎn)的獄卒,壓低聲音問道。

  “知道,也許當(dāng)年我太沖動了一些。”鐵無垢轉(zhuǎn)過身子,拿起桌前的蠟燭,向著門外那個(gè)男人走去。

  燭火搖曳,門外男子見那個(gè)光源與自己距離越來越近,趕忙用右手遮住這微弱的光,透過指間的光暈,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已經(jīng)漸漸有了些異變。

  “商君,今天找我有什么事?”鐵無垢冷冷看著眼前這個(gè)男人,不知道該怎么與他交流。

  男人聽到商君這個(gè)稱呼,呆呆愣在了原地,一陣不易察覺的微顫之后,男人將那形似觸手的左臂伸到牢門里面指著鐵無垢說:“枯孑在鑄劍峰上鎮(zhèn)守的是祂吧。”

  “是?!?p>  “如果祂完全醒過來,會發(fā)生什么?”

  “滅世?!?p>  “那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dú)⑺揽萱荩俊?p>  “無可奉告。”

  “你知不知道我變成這副模樣有多痛苦?”商無缺將頭上的兜帽甩下,露出了長滿眼睛的左頸。

  鐵無垢冷冷看著商無缺絕望的眼神,再看向那些擁有自我意識的眼珠,他感覺周圍的環(huán)境更加陰冷起來。

  在鐵無垢看向眼珠的瞬間,那數(shù)十只眼珠也望向了鐵無垢。

  二者在這短短的寸距中,仿如深淵與他在相互凝視。

  “我要怎么做,才能擺脫這些?”商無缺將兜帽蓋回了頭上。

  “無解?!?p>  “你一定知道辦法的,對不對?”

  “只有一種辦法?!?p>  “快說?!?p>  “死?!?p>  當(dāng)鐵無垢這句話傳到商無缺的耳中,商無缺又一次感覺到全身乏力,耳邊再次響起了低語。

  “舊日支配者昔在,舊日支配者今在,舊日支配者亦將永在。不在吾等所知之空間,而在諸空間之間。彼等平靜行過,彼等于初源行過,彼等位于空間之外,而吾等不能見其蹤影……借由彼等氣味,世人偶爾可知彼等近了,但無人可知曉彼等容貌,然世人可從彼等的人類子嗣身上窺見彼等的容貌;彼等子嗣亦有各樣的相貌,有世人最真切的幻想,亦有如彼等一般無形無實(shí)之形體……世人統(tǒng)治著彼等曾統(tǒng)治之世界;彼等亦將會統(tǒng)治世人所統(tǒng)治之世界。春夏過后就是秋冬,秋冬過后亦是春夏。彼等耐心等候,因?yàn)楸说冉K將再度支配此地。”

  “停下,停下你的低語?!鄙虩o缺發(fā)瘋似地向著周圍喊道,將守在門外的獄卒引了過來。

  “商君,怎么了?”

  “沒...沒事。”商無缺將那只在陰影中看去還像人手的右手伸出,呈五指狀,示意獄卒不用過來。

  “接下來,你要做什么?”鐵無垢有些同情地看著商無缺。

  “我要去鑄劍峰一趟。”商無缺從披風(fēng)中將無名拿出,遞給了牢內(nèi)的鐵無垢:“我知道,即使沒有劍,這座牢籠也關(guān)不住你,如果...我沒抵抗住祂的腐化,一定要將我斬殺,避免為禍人間。”

  “商君確定要去直視祂么?”鐵無垢將無名接過。

  “這是我該去面對的事情?!鄙虩o缺有些惆悵地看著鐵無垢?!皯{借枯孑的心臟,你應(yīng)該可以感應(yīng)到我腐化的進(jìn)度,一切就托付于將軍了?!?p>  “商君,保重。”

  鐵無垢心知這可能是最后一次與商無缺見面。

  雖然4年前的事情,仍讓他對商無缺沒什么好感,但商無缺那天如此坦蕩地承認(rèn)是他搞得鬼,反而讓鐵無垢越發(fā)懷疑莊屠夫命案背后另有他人。

  至于,是否對商無缺這個(gè)人展開施救,也讓他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

  陛下的旨意還沒下來,擅自從牢中出來,恐怕會被張侍這人再參一筆,恐怕到時(shí)候局面就難以收拾了。

  “鐵將軍手中的劍可不是廷尉司允許帶入牢中的吧。”張侍看著發(fā)呆的鐵無垢說道。

  “主司要是覺得不妥,我交給你便是。”鐵無垢走上前,準(zhǔn)備將劍通過門欄間的間隔遞出去。

  張侍伸出手抵住劍鞘的頂端,小聲說道:“我剛剛走進(jìn)來遇到了商君,跟他問好卻沒有回我,你說,商無缺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看笙奶斓呐夼L(fēng)走來走去的?!?p>  “沒想到主司對同僚的身體這么關(guān)心?!?p>  “哪里?”

  張侍冷笑一聲,再次開口道:“畢竟是我?guī)蜕叹N下的種子,當(dāng)然得讓我這個(gè)播種的人看看果實(shí)長什么吧?!?p>  “是你引誘商君去看帕斯德斯之輪的?”

  “是?!?p>  “一共有三塊輪盤,三塊輪盤相遇之時(shí),帕斯德斯將會蘇醒,如果商君手中有一塊,那么另外兩塊在哪里?”鐵無垢有些焦急地問道。

  “呂一方手中有一塊,至于最后一塊嘛...”張侍用力往劍鞘上一頂,將鐵無垢往后擊退了一步?!拔乙膊恢涝谡l手中?!?p>  “還望主司以天下大局為重,查出第三塊輪盤的下落。”

  “這是自然,倘若天荒時(shí)代就這么結(jié)束了,那我做的一切可就白白浪費(fèi)了,不過...就算帕斯德斯臨世,鐵將軍應(yīng)該也有辦法將祂封印吧?!?p>  “帕斯德斯實(shí)力強(qiáng)勁,以我當(dāng)下的能力完全傷不了祂分毫。”

  “哦?這回答讓我有些意外?!?p>  “主司這次來,是否是陛下下了什么旨意?”

  “聰明,我?guī)砹艘粋€(gè)好消息。”張侍有些無奈地說道。

  “自從將軍入獄,周圍各國蠢蠢欲動,陛下決定先將將軍放出,前往邊疆查看敵情?!?p>  “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p>  “看來將軍也領(lǐng)會到陛下的深意了,周圍三國林立,若是同時(shí)出兵,渝國難以同時(shí)三線作戰(zhàn),即使將軍你能夜行千里,但同時(shí)兼顧三線作戰(zhàn),恐怕難于登天,再加上大渝后方可能會有蠻夷侵?jǐn)_,陛下這旨意恐怕是將將軍逼上絕路啊?!?p>  “為人臣,盡忠辦事?!?p>  “那就祝將軍早日得勝歸來?!睆埵滩[著眼打開了牢房的鎖。

  “希望主司這次不要在后方給我搞些小動作?!?p>  “這是自然,畢竟敵國攻入王城,我也撈不到半點(diǎn)好處?!睆埵痰椭^,淺淺笑道。

  鐵無垢將無名系在腰間,如一陣狂風(fēng)呼嘯,沖出了曲曲折折的廷尉司牢房。

  在鐵無垢走后,一直躲在旁邊偷聽的杜楷從陰影中走出,站在張侍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明明沒有在大王面前提起過鐵無垢入獄的事,為什么不趁這個(gè)機(jī)會除掉他?”

  “用這種手段除掉他?那多沒意思。鐵無垢還需要多活些日子,不然那個(gè)大家伙真要醒過來了,我們可沒有辦法能將祂抹殺?!?p>  “那...需不需要派人盯著鐵無垢?!?p>  “不需要?!睆埵躺舷麓蛄苛艘幌露趴!暗故悄悖氵@好幾天沒出現(xiàn)在我眼前了,行為有些可疑啊?!?p>  “我對大人忠心耿耿,日月可鑒。這幾天,我都在替大人追蹤呂一方?!?p>  “是么,他去哪里了?”

  “鑄劍峰。”

  “鑄劍峰?”張侍心里咯噔一聲,一陣欣喜涌上了心頭?!澳氰T劍峰上,恐怕有段好戲要開演了。”

  鑄劍峰。

  遠(yuǎn)古的森林在這個(gè)傍晚變得異常嘈雜,失傳的儀式在微弱的陽光見證下漸漸復(fù)蘇。

  一件白色的斗篷在半空飄蕩,血色染紅了這天幕中的那輪被山峰啃食掉大半的太陽,一席白色長袍下喃喃傳出幾聲咒語。

  “我們是黑暗忠誠的住民,破曉之后,血色的天穹會籠罩著整個(gè)大地。帕斯德斯降臨,血色散去,混亂將被靜置,永恒!疾馳的時(shí)間馬車將沿著正確的車轍走向光明的道路,黑暗的隨從將被寬恕,血武士的榮耀永存!”

  白袍男子頸上的古銅色圓輪隱隱發(fā)出藍(lán)色的光芒,似乎在向遠(yuǎn)古的森林發(fā)出拜帖。

  沖天的巨樹在咒語的催動下化成一座極其恢弘的陵墓。

  蟬鳴伴著一抹殘陽的律動,啜泣的云在夕陽點(diǎn)燃的火焰中苦苦掙扎。

  暮色稍沉,夕陽的最后一絲喘息也慢慢消失地?zé)o影無蹤。

  夜幕緩緩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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