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巍巍朔北陌,
離離蒿間草。
百戰(zhàn)終成業(yè),
王都自此臨。
鐵無垢站在王都禁苑的城墻上,腦中不斷回憶著過去與先王征戰(zhàn)時的情形。
“鐵子,來比比看,誰殺敵更多。”先王蕩的聲音在鐵無垢的耳邊響起,一切猶如昨日。
“鐵子,你說這天子還真奇怪,竟然問我鼎有多重?!毕韧跏幍穆曇粼俅卧阼F無垢的耳邊響起。
鐵無垢無數(shù)次想逃避的回憶,卻又難免天天想起。
“要是我...要是我當(dāng)初替大王舉鼎,大王就不會力竭而死?!辫F無垢不止一次的這樣向自己說道。
雖說各國林立,各自為政,但統(tǒng)御整片大陸的仍是那位尊稱天子的人。
只不過隨著時代發(fā)展,各國強盛,天子權(quán)威下降,列國對天子的命令幾乎置若罔聞。
“聽聞渝王,力大無窮,你可舉得起這些大鼎?”天子笑呵呵看著蕩。
“這有何難?”渝王搓了搓手,躍躍欲試。
鐵無垢眉頭緊鎖,努力讓自己不再去回憶,但腦海間又不經(jīng)意想起蕩死前的慘狀,一掌拍在了城郭上,將周圍的人驚得連忙退后。
“鐵將軍...老奴來宣大王旨意,讓你即刻進宮,有要事商量。”一位蒼老的太監(jiān)顫顫巍巍說道。
“哦,李公公,你站這很久了么?”鐵無垢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著李公公問道。
“沒有沒有,看將軍沉思,定是有什么大事情,老奴不敢輕擾。”李公公將手中的拂塵搭在臂上,正了正衣襟。
“大王有什么事情商量么?城中一向太平無事?!?p> “這個老奴就不清楚了?!崩罟辛苏惺?,領(lǐng)著一群侍從轉(zhuǎn)過了身去?!皯?yīng)該是張侍又拿到什么東西,來找將軍麻煩了。”
“張侍?”鐵無垢看著李公公的背影,心里大致猜出了個大概。
“商君也在。”李公公有些擔(dān)憂的回頭望了一眼鐵無垢。李公公從先王開始便是大王的貼身侍從,他自然知道鐵無垢的為人。但一向不參與朝政的商君出席在了大殿上,恐怕并不是簡單的商議事情了,大王尚且年幼,若是聽信讒言,將鐵無垢...李公公想到這,不禁搖起了頭。
“李公公,無需擔(dān)憂,大王雖然現(xiàn)在還年幼,以后定會是一位賢君的。”鐵無垢拍了拍李公公的肩膀,便準(zhǔn)備向著大殿方向走去。
忽然一雙手突然攔在了鐵無垢的身前,擋住了鐵無垢的去路:“你若是去見大王,就帶我一起去吧。”
“你回來了?”鐵無垢看著眼前的孟鰲笑道?!笆虑檗k得怎么樣?”
“一切如你吩咐。”
孟鰲將腰間的赤鱗取下,放到一位將士的手中說道:“幫我拿回房間吧。”
“果真要去?”鐵無垢有些糾結(jié)的看著孟鰲。
“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不能什么都由你一個人去面對?!泵霄椦凵駡远ǖ目粗F無垢。
鐵無垢看著孟鰲現(xiàn)在的氣勢,頗有當(dāng)年先王的影子,難怪呂一方會認為他是王的候選人之一。
“好,一起去?!?p> 大殿。
“這個鐵無垢,無視王法,這么久了還沒來。”張侍怒不可遏,在大殿上抓狂起來。
“主司,這可是大殿,你這個樣子不覺得同樣是目無王法的表現(xiàn)么?”旁邊一位身著青色大袍的人向著張侍說道。
“商君,你不覺得鐵無垢有些過分了么。現(xiàn)在可是新王當(dāng)政,不再是先王時期,他竟還和以前一樣,頻頻不上朝?!?p> “看來,張主司對我頗為不滿啊。”鐵無垢從遠處向著大殿喊道。
幾位殿外的宮人看到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前方的鐵無垢,趕忙張口大喊:“神威無敵大將軍兼禁軍統(tǒng)領(lǐng)鐵無垢進宮覲見!”
年幼的少主看著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身體也跟著發(fā)起了顫。
他害怕這位禁軍統(tǒng)領(lǐng),不僅是害怕他那渾身散發(fā)的殺氣,也害怕宮中四處流竄的傳聞——鐵無垢要迎接先王世子將他取而代之。
“末將鐵無垢參見陛下?!?p> “末將孟鰲參見陛下?!?p> “平...身,愛卿平身。”
“大王,就是這個,這個孟鰲就是渤海來的細作。”張侍伸出手指指向孟鰲,不停向大王說道。
“鐵...將軍,張愛卿說的是否當(dāng)真?”
“孟鰲是渤海來的,此事當(dāng)真,至于細作,末將并不認同?!辫F無垢瞟了一眼張侍,畢恭畢敬向大王說道。
“那既然鐵...愛卿都這么說,那就沒什么好商議的了,不如各位就先回...”
“陛下,還應(yīng)三思而行?!鄙叹舷麓蛄恐霄?,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
“既然商君這么說,那我們...再議。”幼主扶著有些發(fā)暈的腦袋,感覺自己頭痛欲裂。
商君看了一眼殿上的幼主,轉(zhuǎn)頭又向鐵無垢說:“既然鐵將軍說他不是細作,可有證據(jù)?你也知道大渝新歷法里的條例,私藏他國人會有什么懲罰。”
孟鰲看著鐵無垢頭上開始冒下汗珠,于是連忙上前,對著商君說:“商君,如果我不是他國人呢?”
“證據(jù)!”商君對著眼前的孟鰲再次嚴(yán)正的說道?!拔疑叹徽J證據(jù),如果人人僅靠一張嘴便能脫罪,那還有法度么?”
孟鰲撓了撓頭,一時語塞。
這時,鐵無垢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樣,趕忙將自己和孟鰲的右手手臂露出,向周圍的幾人說道:“孟鰲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這是我們出生時的胎記?!?p> 商君看到那兩個一模一樣,位置都沒偏移的印記,瞪直了雙眼,心里不禁驚嘆一聲:“這是雙生血武士的印記?。?!”
張侍看到鐵無垢悄然間將局面翻了過來,連忙開口說道:“就靠個印記,你就說他是你的弟弟,好,就算孟鰲是你親生弟弟,但他也是渤海長大的,也難說是不是細作?!?p> “夠了!你們退下吧?!钡钌系挠字魍蝗慌牧艘幌峦踝?,向眾人喊道。
商君看著幼主的情緒被激成這樣,頂著被罵的風(fēng)險,低頭回道:“陛下,張主司說得也并無道理,不如我們先將鐵將軍的胞弟收入牢中,細細調(diào)查先。”
“商君是新歷法的執(zhí)行者,全憑大神官做主吧?!庇字骱谥?,頭也不回向著殿后的側(cè)門走了過去。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沉默了下來。
“鐵將軍,你看這樣處理是否得當(dāng)?”商君試探性問了鐵無垢一聲。
“我弟弟在外受苦太多了,讓他入獄,恐怕會讓父母的在天之靈難以安息。”鐵無垢抬手向商君作揖。
“難不成你代替你弟弟入獄?”張侍挖苦似地冷笑道。
商君看著張侍和鐵無垢,一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這兩人一文一武,都是當(dāng)朝的棟梁,兩人一向的意見不合,自己也是有所耳聞,但如果,這兩的其中一位被關(guān)在牢里,朝局必會發(fā)生動蕩,恐怕也會牽連到自己新歷法的推行。
苦兮,難兮。
“商君、張主司,我有個提議,不知你們是否能接受?”
“鐵將軍請講?!鄙叹吹借F將軍說有辦法解決自己這樣兩難的境地,連忙回道。
“讓孟鰲暫代我禁軍之職,我前往天牢等候商君的調(diào)查,我相信以商君的為人,定能很快將真相大白于天下?!?p> 商君聽到鐵無垢這句話,一時被驚出一身冷汗,連忙開口說道:“將軍是國之棟梁,萬萬不可,將軍帶著胞弟回府先,剩下的神律宮自會派人去調(diào)查,不影響將軍與胞弟相聚?!闭f完商君向三位行禮,連忙離開了大殿。
鐵無垢看了一眼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張侍,拉著孟鰲的手,也隨著商君的腳步,走出了殿外。
張侍看著鐵無垢、商君、孟鰲離開的身影,抓狂地向四周喊道:“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在歇斯底里之后,一陣陣陰冷的笑聲在空蕩的大殿內(nèi)飄著,讓人不寒而栗。
“本想拉著商無缺把鐵無垢給除掉的,沒成想,這位神律宮大神官居然都不敢明面上與鐵無垢作對?!?p> “甚至從他剛才的眼神里,對鐵無垢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忌憚了,似乎也對我也有些意見。不是同路人,難以合作啊,看來,這位商君也只能是位敵人了?!?p> “等著吧,你們會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