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不要得意的太早,這回不僅是早,而且非常短,用距離換算只有四層樓梯。
回到寢室,拿出明信片正反一看,是一幢建筑的素描,陳舊泛黃的底面,寥寥勾出輪廓,異國的簡略風撲面而來。
多看幾眼,不禁愣住數(shù)秒,明信片上只有“祝圣誕節(jié)快樂”幾個字,然后落款:羽方,沒有發(fā)信人的地址。
這是幾個意思?
千等萬盼,終于有了消息,但只是一個問候,或者說是報一個平安,更多的一層意思是:乃此一別,永不相見!
至少雨新是這樣理解的。
后面這幾天,又陸陸續(xù)續(xù)得到一個信息,這樣的明信片除了莫翔,汪海星,曹云鋒,葉景都得到了一張。
還得知:明信片上的建筑圖案,是一所當?shù)氐拇髮W邁斯卡隆學院,明信片一套十二張,風景各不相同,每人只得了其中一張。
雨新只能猜測:他……或許尚未穩(wěn)定,所以沒有留新的地址和聯(lián)系方式,邁斯卡隆學院多半是他今后的去向。
一切都太早,一切需等待命運的審判!
眼前沒人,生日和圣誕節(jié)都沒了期待,有一點空,便上網(wǎng)寫那本《癡夢魔劍》,不知不覺已上了一百五十余章。
木老頭留言道:參加了一個打字培訓班,照著書打字,一個小時能打一千五,自己寫依舊很難過五百一天。
雨新心想,這樣的資質,過來寫網(wǎng)文,不是浪費時間嗎?于是轉彎抹角的想勸他放棄,于是問起他的工作情況。
木老頭回道:摔了一下,摩托車不好用了,暫時放棄送水了,目前在一個酒吧當服務員,白天睡覺,晚上上班,休息那天上網(wǎng)。
雨新聽了也沒話說,只好打個哈哈,鼓勵了幾句,就不再說話了。
時間到了新年元旦,清晨四點半,屋外漆黑一片,小青就派了小車接雨新。
車子搖搖晃晃,借著城區(qū)街道的路燈光亮,一路向北,依稀過了城邊上的那座旱橋,眼前掠過蒙蒙瞳瞳的植物葉片,不知道是樹木還是莊家。
路很長,以至于雨新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到再睜開眼睛,車子已經(jīng)停下來,窗外已是灰亮。
雨新跟著司機下車,眼前是一座石板橋,橋對面有一排建筑,高低錯落,飛檐雕棟,不像刻意規(guī)劃,卻是跌宕有致。
石橋下一條小溪緩緩靜趟,借著遠邊晨光,依稀可見水下的卵石碎礫。
腳踏在石板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和著溪水和石礫摩擦出嗦嗦嘩嘩的韻律,有一種古老的靜怡。
過了橋,走上街面,踩在路面,才感覺到一種與眾不同,真的過于的不平整了,被磨得光溜溜的石頭,鑲嵌在地上,凸凸洼洼,已有數(shù)百年。
是的,這里是臥崖古鎮(zhèn),這里是小青的老家。
鎮(zhèn)上黑壓壓的建筑,大多是木質,無不保留了古代韻味,幾扇雕龍畫虎的木門,一段跨壁飛梁的斗拱,隨處可見。
小青的家就是其中一幢,看見雨新進來,一把抱住,連連嘬了幾口面頰口里叫道:“我的小可心!”
轉身拿出一套淺藍色的連衣裙,讓雨新?lián)Q上,端詳了諾久,才讓雨新裹上厚衣服。
手一招,恭候在旁的化妝師,提了小箱,把雨新拉到一邊,也化了一個淡妝。
這邊弄好,小青便拉著雨新來到屋后,推門而出,另有洞天美景。
那屋的后門處有一個院壩,竟然靠著懸崖,望下去有十來米的落差,懸崖邊上是幾棵黃桷樹,藤蔓盤結交錯,枝葉寬大豐沛,靠著樹根有一條小路通到懸崖下面。
原來這里就是臥崖!
院壩的另一側,有一有一棵巨大的黃桷樹,樹干有七八個人合圍,分叉出六七根巨枝,光樹蔭就有半個藍球場的大小。
那大樹紅燦燦,樹身樹干被滿滿的紅布條系滿,樹根處的泥土里插著煙火的灰燼,像是常有人過來許愿。
看著雨新驚呆的樣子,小青莞爾一笑,拿出香燭,彎腰插在樹根點燃,看見青煙繚繞,合十叩拜了三下。
一炷香燃盡,小青蹬掉鞋子,光著腳丫,踩在樹干上的隆起的樹結,跳上分叉,爬了一段,掏出兩根紅布條,掛上系緊,才心滿意足溜下樹來。
對著雨新得意道:“這下我兩個綁在一堆了!”
雨新被小青這身手亮瞎了眼睛,癡呆呆看著,竟然說不出話,她那知小青從小便是在這顆樹下長大的,上上下下玩過無數(shù)遍了!
這時小青遞過來一簇香,道:“你也去許一個!”
雨新依計插了香,點燃,拜了三拜,又從小青手里接過紅布條,也蹬掉鞋子,抱了樹干卻不敢往上爬。
小青過來,一把推在雨新腰間,又說了幾處要害,終于把雨新推到分叉的地方,再高卻是不敢了,只好局局促促把紅布條揮在一處,草草綁住。
待人落到地面,小青問:“你這是和誰綁在一起?”
雨新囁嚅道:“剛才在上面心慌得很,隨便綁了一個!”
說話間有人傳話過來:迎親的人已經(jīng)到了!
雖然是白紗西服,這個婚禮還是中西合璧的,因為迎親這個環(huán)節(jié)是不能少的。
小青藏在里屋,父親母親坐在大堂正坐上,臉上喜色綿綿,嘴巴都合不攏,見歐陽恭恭敬敬上前磕頭,略抬身子將人扶起。
此時口尚未改,還稱叔叔嬢嬢,只先把事先備好的紅包禮冊讓伴郎送上,雨新從伴郎手上接過,又轉奉給小青父母,看過之后,吩咐賜茶。
小青將兩杯茶端上,父親母親各持一杯,歐陽雙手一一接過,一口喝干,再謝,這時便改了口,稱爸爸媽媽,又再磕頭。
兩位長輩再起身,扶起歐陽,各拿出一個紅包,交在歐陽手中,算是認了這個兒子,便起身回避休息去了。
這時歐陽還沒見著小青,只讓歐陽和陪著接親的人,候在臥室門外,耐心的敲了幾遍,里面卻沒應答。
伴郎早有準備,掏出早已備好的紅包,從地上門縫塞了進去,連塞三個,終于從地面縫里出來一把線頭。
粗粗一看,線頭共有九根,預示著長長久久的好兆頭。
伴郎一扯那其中一根線頭,空空落落,只有尺余長,反手想抓另外的,卻了然不見了。
只好又塞紅包,待見線頭又摸摸索索鉆出地縫,再扯住一根,仍是空空如也,如此幾番折騰,終于拽著一根線,手里一沉,好似魚兒上鉤。
這時,門開了,接親的人一擁而入,卻又傻眼,除了兩個大娘攔在門口,不見新娘子的影兒。
只見床上被面拱成兩個大棉堆,猜度新娘子必被裹在里面,卻不知在哪一個里?
歐陽連喚幾聲“小青”,卻只聽里面悶聲一陣嘻嘻呵呵,并不搭他話,便伸出一手,想要探進被子的底縫,卻被里面的手,壓得死死。
歐陽這時再也沒了耐心,手一揮,便讓人將紅包悉數(shù)奉上,大娘笑呵呵接過后,才饒了他。
被子掀開,里面一白一藍,白色的是小青,藍色自然是雨新。
歐陽終于見著真主,但見這白紗下的妙人,隱隱綽綽,有一付淡姿絕容,眼簾低垂,欲說還羞。
心中不由一蕩,豪氣頓生,雙手一把攬住小青的腰身,把美人環(huán)抱在了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