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生為凡人之后,懿澤再沒有去過九重天上,即使是前世,她也只去過九重天一次而已,早就忘得差不多。這次她來到九重天上,果然又迷了路。
九重天上,到處都是大片的云朵,到處都是一樣的光亮,懿澤不辨東西南北,看不出每個地方有什么差別,更不知龍城在何處。
她想了想,四處亂走,可能走了許多重復(fù)的路,不如只朝著一個方向走,就算找不到龍城,也應(yīng)該能找到一些別的。
懿澤就朝著一個方向走,不知走了多久,遠(yuǎn)遠(yuǎn)看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料想必然是天宮了。
天宮的四面,都各有三重天兵把守著,天兵們一律都穿著金黃的盔甲,手持長槍,筆直地站立成排,果然氣派威武。
懿澤原不打算在天神前露面,可她實在找不到地方,心想,不如就跟天兵問個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她剛朝著一個天兵走了幾步,那天兵就用長槍擋住了懿澤的去路,并嚴(yán)肅告知道:“沒有天帝旨意,地神不得入天宮!”
懿澤想說“誰稀罕去你們那破天宮”,但畢竟是要有求于人,她沒有那樣說,反而露出了禮貌的微笑,道:“我不是要去天宮,是想向閣下問個路,不知能否告知,龍城在何處?”
天兵答道:“你走反方向了,往回走,一直走就能到?!?p> 懿澤道了謝,便往回走,剛走出兩步,聽到身后一聲嘲笑:“如今的地神對天界竟無知到這般地步,竟連那么大個龍城都找不到?可悲!可悲!”
懿澤回頭看,見說這話的是一個天神,卻又不認(rèn)得是什么神,忽見天兵向那天神道:“雷神請進(jìn)!”
雷神點點頭,便穿過南天門,進(jìn)了天宮。
懿澤恍然想起在云南時受五雷轟頂之事,戲弄自己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雷神。這樣想著,她不免又看了雷神幾次,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可又沒時間瞎想,最后還是趕緊去尋訪龍城去了。
懿澤按照天兵所指方向走了一會兒,看到了一座橋,好似就是在白日夢中見過的鵲橋。
懿澤琢磨,這個方向到了這里,似乎只有這座橋可通了。她走上了鵲橋,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這座橋,是不是通往龍城的!”
鵲橋上的喜鵲突然發(fā)聲:“前面就是龍城。”
懿澤嚇了一跳,忙下了橋,回頭又看了一眼蹲坐在鵲橋上的喜鵲,心里覺得怪怪的。
她又往前走,終于看到了一帶城墻,心想必是龍城無疑。
龍城的城墻都是玄色的磚瓦所造,遠(yuǎn)不如天宮氣派,可實在是極大,城墻又高,在墻外絲毫都看不到墻內(nèi)的樣子。
懿澤環(huán)繞著城墻外走了好大一會兒,也沒有看到龍城的門,她想,龍城既然曾經(jīng)容納整個龍族,城之大恐怕是自己無法想象的,這樣走下去,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入口。
重點是,即使她找到了入口,也未必進(jìn)得去,倒不如試一試跳墻而入。
于是,懿澤就往上飛,可不知為何,無論她飛了多高,城墻總也看起來比她還要高出一截,她飛了半天,也沒能飛過城墻的高度,無奈又落回原地。
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龍城的城墻并不是真正的城墻,而是遠(yuǎn)古時,龍族們?yōu)樽钃跬庾暹M(jìn)入而設(shè)立的一種屏障,自然是無有邊際的。
懿澤不再往前走,也不再往上飛,她就站在原地,以心中靈玉召喚來了龍錫杖。
龍錫杖到手中后,她又立刻將龍錫杖擲向城中,果見龍錫杖越過城墻,飛至城中上空。
她后退了數(shù)十步,看到龍錫杖在龍城上空繞城盤旋,繞至一處時發(fā)出閃耀的金光。
懿澤便知,蛟龍就在那里。
龍錫杖的突然出現(xiàn),也讓蛟龍意識到了懿澤的到來。
懿澤收回了龍錫杖,向城中喊話,并以千里傳音之法傳入城內(nèi),傳到蛟龍耳邊:“如蛟,是我。請你出來,我有事與你相商。”
不多時,城中傳出了如蛟的笑聲,也是千里傳音到懿澤耳邊,問:“你叫我出去,我就出去嗎?有本事你進(jìn)來??!”
懿澤又向內(nèi)傳音道:“我不是來找你算賬的,我想找你幫一個忙,我們今天只談事情,不動手,如何?”
過了一會兒,如蛟的聲音又傳出:“我憑什么信你?”
懿澤隨手將那一片龍鱗擲入城中,拋向如蛟所在的位置,鱗片回到了如蛟的身上。
懿澤面前的城墻忽然變得若有若無,好似琉璃一般,她能模糊地看到如蛟正在走來,走到墻內(nèi)站住。
她們之間,只隔著一堵若隱若現(xiàn)的墻。
如蛟問:“你有什么事情,會需要我來幫?”
懿澤答道:“永琰被施以噬心術(shù),我想,你是知道的。我聽說,你昔日曾追隨魔君,你對魔族的巫術(shù)應(yīng)該很是了解,所以,我來請教你,你有沒有辦法能破解永琰身上的噬心術(shù)。”
如蛟冷笑一聲,問:“你所擔(dān)心的,不就是魔君的棋子落進(jìn)了棋盤最關(guān)鍵的位置,然后神族滿盤皆輸嗎?既如此,你直接除去了這枚棋子,豈不省事?馨袖不過是個毛丫頭,她雖然習(xí)武、記得前世在魔界所學(xué)的巫術(shù),投生為凡人后,卻沒有半分法力,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又何必費那功夫?”
懿澤也冷笑一聲,反問道:“如果神族的處事方式,就是為達(dá)目的不惜一切,甚至于濫殺無辜,那神族與魔族,還有什么兩樣?”
“可是你的祖母……茱洛就是這么做得呀!”如蛟戲謔般地尖笑著,滿是挑逗之意。
懿澤知道,如蛟所指得是茱洛害死永琪之事,難免心中又一陣酸澀,沉默了片刻,應(yīng)聲道:“所以,我要矯正這種方式,這樣,鳳族才配做母神的后人。”
如蛟點了點頭,又笑著問:“就算你說得都是真的,可是幫了你,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呢?”
懿澤想了想,說:“我并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跑到人間去做皇帝的妃子,但你已經(jīng)做了母親,應(yīng)該不至于為了躲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拋棄了吧?據(jù)我看來,你與馨袖矛盾不小,壞了她的事,對你只會有利無害吧?我記你一個人情,對我們過去的恩怨既往不咎!皇上也答應(yīng)過我,只要你能救永琰,他就同意你回宮,這樣,你可以繼續(xù)陪在你女兒身邊,不劃算嗎?”
如蛟笑道:“這么聽著,是很劃算?!?p> 懿澤問:“那你算是答應(yīng)了?”
“如果事情如你所說,我沒有不答應(yīng)的道理。在那個皇宮里,只要你不對付我,誰還能奈何得了我?”如蛟淡淡一笑,向懿澤道:“我可以幫你,但你得保證,不會與我為敵,否則……丑話說在前頭,我可是最記仇的!”
懿澤道:“只要你不再傷及無辜,我可以保證?!?p> “好,我信你一次!”說罷,如蛟穿墻而出,來到懿澤身邊。
如蛟又悄悄在懿澤耳邊道:“這噬心術(shù),可不是好破解的呢!不過,魔君有一件寶貝,可破解一切巫術(shù),所以,要救永琰,你得先隨我去魔界走一趟,把魔君的這件寶貝給‘借’出來用一用!”
說罷,如蛟就往前走。
“借出來?她會肯借嗎?”懿澤十分不解。
如蛟一臉無奈地看著懿澤,似笑非笑,道:“你這人,腦筋都不會轉(zhuǎn)嗎?非得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們是要去偷東西嗎?”
懿澤這才明白,原來,如蛟方才說的向魔君借寶貝,原來是偷寶貝的意思??磥?,她是真的有點傻。
如蛟搖頭嘆氣,又往前走。
懿澤看蛟龍去的方向似乎不太對勁,于是指著鵲橋的方向,問:“你是不是走錯了?天梯在那邊,我剛從那邊上來的!”
如蛟冷笑道:“天宮那邊的天梯,是為神族所造的,你能用,我不能用。這邊也有天梯,可直通魔界,你隨我走就是了?!?p> 懿澤雖屬神族,卻不是很明白天界的規(guī)矩,也來不及想太多,只能跟在如蛟身后,一起飛往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