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澤帶著綿億來到履王府,孟冬得知他們終于母子相認(rèn),為表慶賀,讓廚房備了一大桌宴席。
綿惠在餐桌上來回斟酒,不停地給懿澤和綿億滿上。
綿億喝了幾杯,綿惠又來倒酒,綿億忙拿開酒杯,笑問:“我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好好坐下吃飯嗎?”
“姨娘和哥哥相認(rèn)是大喜事,我替我額娘高興,哪里坐得住?”綿惠眼疾手快,說話間就搶過了綿億手中的酒杯,又倒了滿滿一杯。
綿億不解地問:“我們相認(rèn),你替四嬸高興?這話是怎么說的?我怎么沒聽明白?”
綿惠笑道:“我額娘做夢都盼著這一天呢!如今,她總算了一樁心事,我能不替她高興嗎?”
孟冬聽了,只是笑笑,將綿惠拉了回來,按在座椅上,囑咐道:“點到為止吧!我們還有許多正事呢,都讓你灌醉了,待會兒怎么辦?”
綿惠咧嘴笑笑。
懿澤看著外面無人,便說:“我倒真的是有正經(jīng)事找你呢?!?p> 孟冬壞笑著說:“我自然知道你們不是來蹭飯的!”
懿澤瞪了孟冬一眼,懶得計較,又說:“綿億希望有辦法能夠解開永琰身上的噬心術(shù),我也覺得這樣最好不過,可這事,我怎么辦得到呢?”
孟冬笑道:“你問我這個,也太為難我了。我一介凡人,哪里懂魔族的巫術(shù)?況且,這術(shù)法在永琰身上都十幾年了,你就算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恐怕也難解?!?p> 懿澤點頭,無奈長嘆。
孟冬忽然想起什么,又向懿澤道:“對了,茱洛不是說過,蛟龍原是魔君的坐騎嗎?蛟龍既然是上古神獸,又跟隨魔君多年,她極有可能也懂得這門巫術(shù),或許,我們可以勸說她來破解呢?”
懿澤聽得悶悶的,問:“你讓我找蛟龍求助?這怎么可能?就算她也懂噬心術(shù),她會能幫我們?”
孟冬道:“世上沒有什么事是完全不可能的。這幾年,據(jù)我觀察,穎妃和惇妃之間的矛盾絕對不是裝模作樣,尤其上次,你因青嵐命案被軟禁那事兒,她們兩個根本就是對著干的,所以肯定不是一伙。茱洛又曾親眼目睹蛟龍刺殺海巖,你想,這意味著什么呢?蛟龍與魔君的兩位嫡女都為敵,那么蛟龍就算魔族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你不計較蛟龍過去對你的戲弄,你們之間就沒有什么實在的矛盾,何以見得不能同仇敵愾?”
懿澤覺得孟冬說得有理,可仍然惆悵道:“即便如你所說,可如今蛟龍不知所蹤,都這么些天了,我見都見不到,怎么跟她談條件?”
孟冬點點頭,也嘆道:“這樣沒譜地等下去,的確不是個辦法。那據(jù)你了解,蛟龍都可能在哪呢?”
懿澤想了想,說:“如果魔君容不下她,她大概只能去龍城了!”
孟冬記得,上次聽茱洛講起蛟龍時,就曾說過追蛟龍到龍城,她很是好奇地問:“龍城究竟是什么地方?天宮嗎?”
懿澤搖了搖頭,答道:“非也。我聽先人說,龍城之所以叫龍城,是因為天地混沌初開之前,所有的龍族都居住在那里,是不分家的,所有的物資都由大家公推的族長按需分配。后來開天辟地,龍城被辟在了上方,的確屬于天,但不是天宮。是因為父神所造的擎天柱支撐天地,天地間得以開疆?dāng)U土,此舉惠及四方,諸神為答謝父神,在八根擎天柱圍繞的最中間位置,建了一座宮殿獻(xiàn)與父神,這才有了天宮。父神就是龍族的族長,他遷居天宮后,龍族也就紛紛搬出龍城獨立了。最后就只剩下夢龍一個,龍城就變成了夢龍的專屬居所了。夢龍死后,龍城便空了,但卻始終蘊含著龍族最強大的力量,凡龍族中受傷病重的,都可去龍城借力休養(yǎng),據(jù)說不僅能身體復(fù)原,常在內(nèi)修煉還能法力大增??上В埑侵挥旋堊宀胚M(jìn)得去,我們鳳族是進(jìn)不去的?!?p> “龍城只有龍族才進(jìn)得去?”孟冬似有些疑惑,問:“可我聽見茱洛說,你們最厲害的秘術(shù)龍城訣,就是母神之女坤夏在龍城創(chuàng)制的嗎?她怎么去得龍城?”
懿澤忽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是她此前從沒想過的,她們夢神一族皆是鳳族后裔,族中世代口口相傳的至尊秘術(shù)龍城訣,卻來自于龍族所居的龍城,她感到一陣疑惑,自言自語道:“是啊,坤夏也是鳳族,她怎么就進(jìn)了龍城呢?”
孟冬輕輕一笑,道:“你如其在這里苦思冥想,倒不如去試試!萬一……你也進(jìn)得了龍城呢?而且,就算你進(jìn)不去,你的龍錫杖總能進(jìn)去吧?龍錫杖不是能與蛟龍相互感應(yīng)嗎?你又能隨時召回龍錫杖,那么會無法確認(rèn)蛟龍是否在龍城嗎?”
懿澤道:“應(yīng)該可以?!?p> 孟冬又出主意道:“我曾見古書上說,龍身上的每一個鱗片都很重要,不會輕易舍棄任何一片。你不如先進(jìn)宮一趟,跟皇上要回蛟龍落下的那一片龍鱗,再去找蛟龍,把鱗片還給她,以示誠意。這樣……或許能促成你們的合作呢!”
懿澤點點頭,覺得這是一個辦法。
于是,懿澤與綿億一起入宮,到養(yǎng)心殿去求見乾隆。
乾隆聽說是綿億來了,即刻宣入,綿億就帶著懿澤一起到養(yǎng)心殿來拜見乾隆。
乾隆見了,笑道:“你們母子竟一起來,這倒難得一見?!?p> 綿億道:“啟稟皇瑪父,因昨日是重陽,孫兒去祭拜父親,夜間得父親托夢,囑咐我要多與母親相互照應(yīng),使他放心。孫兒不敢有違父命,所以一大早就去探望母親了?!?p> 乾隆聽到這些,心中忽又有些酸酸的,長嘆一聲,問:“你父親托夢,還跟你說了什么?”
綿億琢磨了一下乾隆問這話的心思,遂答道:“父親說,他深恨自己的不孝,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在皇瑪父跟前做一個孝子,一再命我替他在皇瑪父面前恪盡孝道,以慰他心?!?p> “他若還算不孝,朕的這些兒子里,又有哪個當(dāng)?shù)闷稹⒆印??”乾隆說著,不禁泛出淚光,忙眨了幾下,又向陳進(jìn)忠擺手,讓宮人們都退出養(yǎng)心殿。
綿億知道,乾隆又在思念永琪了,想要勸慰,又不知從何說起。
乾隆卻又微笑著,感嘆道:“你父親去后,朕沒有一天不想他,每次想起他的時候,心里總是空落落的,也只有看到你的時候,這心里,才能稍微踏實一點。”
綿億道:“孫兒不記得父親的模樣,但常常在心里描繪他的樣子,每次做夢夢到,也都是模糊的,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長得像他。”
乾隆盯著綿億看了一會兒,笑道:“你小時候跟他還是有幾分相似的,長大了反而越來越不像了。你現(xiàn)在的眉眼,倒與你十五叔蠻像的!”
綿億低頭笑了笑。
乾隆又看了一眼沉默多時的懿澤,問:“你是專程陪綿億來?還是有什么事?”
懿澤道:“回皇上,奴婢是想向皇上討要一樣?xùn)|西。”
乾隆問:“什么東西?”
懿澤道:“就是上次您在惇妃娘娘寢殿拿走的那片龍鱗?!?p> 乾隆很好奇,又問:“你要那個做什么?”
懿澤答道:“我想去找她回來。”
乾隆一聽,嚇了一跳,立刻反駁道:“找她回來做什么?朕連她是個什么都弄不清楚,走了就走了,再找回來,豈不是要把宮里人都嚇個半死?”
懿澤笑問:“那皇上還依然疼愛十公主嗎?”
乾隆道:“公主是朕的骨肉,哪有不疼愛的道理?”
懿澤笑道:“可公主也是惇妃娘娘的骨肉??!”
乾隆不做聲。
綿億在一旁打邊鼓道:“皇瑪父,您看,我和母親現(xiàn)在這樣在一起,不是也挺好的嗎?血濃于水的親情,是不會因種族而改變的!”
乾隆搖了搖頭,道:“雖如此說,朕心里還是很難接受有這樣一個不是‘人’的人天天守在朕身邊。”
綿億猶豫了一下,又說:“可是……如果她能幫十五叔呢?皇瑪父能不能準(zhǔn)許她回來?”
乾隆不解,問:“什么意思?這又關(guān)永琰什么事?”
懿澤想了想,這件事遲早也是瞞不住乾隆的,不如據(jù)實相告,于是說:“啟稟皇上,十五阿哥早在年幼時,就被一種叫做‘噬心術(shù)’的巫術(shù)控制了,這種巫術(shù)能左右人的言行思想,且受害者還不自知?;噬献屑?xì)回憶,應(yīng)該是能夠察覺到,十五阿哥總是極度地害怕違背一個人?!?p> 乾隆想了想,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的……是穎妃嗎?”
懿澤笑道:“皇上英明?!?p> 乾隆想起,之前惇妃和穎妃相互揭短時說的話,如今已經(jīng)證明惇妃的真實身份不太正常,想來穎妃也未必好到哪去。
乾隆心中不能不好奇,他低聲問懿澤:“穎妃是不是也來歷不一般?她們的底細(xì),你大概都很清楚吧?”
懿澤點點頭,道:“我們神族,與魔族對立,魔族掌管陰司、生死輪回之事,魔族首領(lǐng),稱為魔君。穎妃娘娘前世乃是魔君之女,在投生人間時未曾抹去前世記憶,雖記得魔族巫術(shù),但她現(xiàn)在只是個凡人。而惇妃娘娘,乃是幾百萬年前的上古神獸蛟龍,修煉成人形,曾做過魔君的坐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