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入宮后,向乾隆報了懿澤有孕喜訊,他以為,乾隆一定會和他一樣高興的。
“懿澤這么快就有喜了?”乾隆的神情,似乎并沒有什么高興不高興可言。
永琪躬身答道:“是,皇阿瑪之前說,只要懿澤有了子嗣,就能名正言順地立為嫡福晉?!?p> 乾隆慢騰騰地答道:“這個,立嫡福晉的事,也不著急。才剛有喜,生男生女,也不好說?!?p> 永琪忙說:“生男生女,都是皇家血脈,兒臣是第一次當(dāng)阿瑪,心中對上蒼、對懿澤,都充滿感激,真的很想為她做些什么?!?p> “能為她做得事有很多,也未必一定是這件?!鼻〉χ?,道:“你回去,多照顧她便是了。等到時候,要是生了長子,咱們再議?!?p> 永琪有些為難,不知道回去該如何對懿澤說,但他又左右不了乾隆的決定,只好告退。
乾隆想起太后說過的話,又叫住永琪:“你等等?!?p> 永琪又回來,問:“皇阿瑪還有什么吩咐?”
“你問問懿澤,她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做丹陽的女子?!?p> “丹陽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問懿澤這個?”永琪感到很是奇怪。
“因為……因為……”乾隆想不出一個好的解釋方法,隨口胡謅出一個理由:“因為這個丹陽,她和懿澤長得很像,朕就好奇?!?p> “這世上還有和懿澤長得很像的女子?”永琪一直認(rèn)為懿澤的美貌絕世罕見,很難想象乾隆說的丹陽是什么人,他不可思議地唏噓著,領(lǐng)命回家去了。
懿澤依然緊閉門戶,屋子里靜悄悄的。
永琪在外面敲門了半天,也沒人應(yīng)聲,只好隔著門對懿澤說:“我進(jìn)宮了,但是,皇阿瑪說要生下長子才能冊立嫡福晉,對不起,我沒能完成對你的承諾。不過你放心,我還會再求皇阿瑪?shù)摹!?p> 屋子里還是沒有一點聲音。
永琪又說:“你要是一直不開門,那我今晚只能睡書房了。”
懿澤就好像沒聽到一樣。
永琪準(zhǔn)備離開,忽然想起乾隆交待的問題,又走了回去,對著門縫說:“對了,皇阿瑪問你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丹陽的女子?!?p> 懿澤聽了這句,大吃一驚,突然開了門,問:“皇上知道丹陽?”
“你還真的認(rèn)識???”永琪也很意外,問:“丹陽是什么人,好像比我厲害,居然能讓你開門?”
懿澤迫不及待地追問:“皇上還跟你說了什么?”
永琪回憶了一下,答道:“皇阿瑪說,丹陽和你長得很像?!?p> “皇上見過她?”懿澤陷入了深思,她不明白,乾隆怎么可能見過她的神族母親丹陽?
懿澤很確定,她來到人間,從來沒有跟任何人提過丹陽的名字,連孟冬也不曾說過。
她疑心,當(dāng)年丹陽刺殺雍正前后,也許與乾隆見過面,那么,乾隆有可能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關(guān)于丹陽在人間發(fā)生過的事。
永琪又問:“丹陽到底是誰啊?”
懿澤聽到永琪的聲音,恍然又想起,她現(xiàn)在是在人間,她是永琪的妻子,是皇室的媳婦,她的母親應(yīng)該是觀保的夫人陳氏,她不應(yīng)該認(rèn)識丹陽的。
懿澤意識到一些不對勁的問題,開始擔(dān)憂起來,乾隆為什么會忽然問她是否認(rèn)識丹陽?難道她已經(jīng)露餡了什么?
卓貴忽然跑來,氣喘吁吁地對永琪說:“貝勒爺,皇……皇上駕到!”
“在哪?”永琪心中納悶,他才進(jìn)宮見過乾隆,這前腳門踏入府才多久,乾隆怎么就跟來了?
卓貴焦急地拍著腿,嚷道:“都已經(jīng)到了門口啦!”
永琪拉著懿澤的手,趕緊去府門口迎接,乾隆卻已經(jīng)進(jìn)入門內(nèi)了。
永琪忙駐足跪拜,懿澤隨拜。
乾隆是穿著便裝的,跟隨的也只有陳進(jìn)忠一人。
乾隆笑道:“朕只是隨便走走,路過你家,進(jìn)來看看懿澤?!?p> 永琪忙向里引入到琴瑟館的花廳,請乾隆上座,又令人上茶。
乾隆看一屋子的人都侍立著,望著懿澤,對一旁的孟冬說:“福晉是有身子的人,怎么能站著呢?快扶你家福晉坐下。”
懿澤就坐,忍不住問乾?。骸奥犝f,皇阿瑪見過丹陽,那皇阿瑪可知道她都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乾隆笑著搖了搖頭,道:“朕沒見過她。”
懿澤悶悶的,問:“那皇阿瑪如何得知臣媳和丹陽長得很像?”
乾隆似笑非笑,答道:“朕只是聽說過這個丹陽傾國傾城,而福晉也是絕代佳人,就隨口猜猜而已,看來……你們真的容貌相似,而且……福晉好像還很關(guān)心她?”
懿澤心中又是一驚,她竟然如此輕易就被乾隆套出來了不該承認(rèn)的話。
永琪親自為乾隆奉茶。
乾隆喝了一口,淡淡笑道:“朕所知,丹陽的年紀(jì)比朕還大一些,福晉這么年輕,如何有這樣的忘年之交?朕很是好奇,想請教福晉?!?p> 懿澤能感覺到,乾隆根本不能告訴自己與丹陽相關(guān)的事,反而是在給自己下套,要從自己這里獲取丹陽的消息,她怎么能傻乎乎地掉進(jìn)了乾隆的圈套?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乾隆的問題。
孟冬捏著懿澤的肩膀,笑著說:“福晉,奴婢記得,您認(rèn)識的那個丹陽好像年紀(jì)沒這么大,皇上說的,和您認(rèn)識那個,恐怕不是一個人吧?這天底下,重名重姓的人可多著呢!”
懿澤聽懂了孟冬暗示的意思,于是笑道:“回皇阿瑪,臣媳確實與一個叫丹陽的女子有過一面之緣,正是因為容貌相似,才一見如故,可后來就沒了消息,方才以為皇阿瑪說得是此人,所以關(guān)心,原來年齡懸殊這么多,那看來只是同名的巧合而已?!?p> “那還真是巧?。 鼻⌒α诵?,又問:“聽說,福晉有一個很不尋常的兵器,叫做龍錫杖,可否讓朕一睹真容?”
懿澤只好讓孟冬去取出龍錫杖,呈與乾隆。
乾隆拿在手中,看上面金色的龍頭栩栩如生,以手撫摸了龍頭,瞬間龍錫杖發(fā)出萬丈光芒,廳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照得很亮很亮。
當(dāng)乾隆的手離開龍頭,光芒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
懿澤很吃驚,她恍然覺得,自己對龍錫杖的了解實在是太少太少了,簡直不像是龍錫杖的主人。
陳進(jìn)忠忙吹捧道:“陛下真龍?zhí)熳?,可以召喚這雕刻的龍,實乃天意??!”
永琪忽然間回憶到,他那晚睡得正香,卻被刺眼的光芒弄醒了,那夜的光好似和剛才的光是一樣的。
他同時回憶起,懿澤那晚走回來的方向,就是放置著龍錫杖的方向,看來那晚的光芒不是做夢,是龍錫杖在發(fā)光。
可是,懿澤卻沒有對他說實話,永琪有些疑惑。
乾隆瞪著陳進(jìn)忠,沒有說話,但他的手感已經(jīng)告訴自己,那金色的龍錫杖,并不是純金雕刻的龍,質(zhì)地很像真正的骨頭,卻又與一般的獸骨不同,龍骨上還附著一層薄薄的金色龍鱗,他心中越發(fā)相信了太后所說的話。
乾隆站起,走到懿澤身旁,將龍錫杖交還懿澤,道:“果然不同凡響。”
懿澤接過龍錫杖,心里毛毛的。
瑯玦突然從外面跑進(jìn)來,激動地抓住乾隆的胳膊,叫了聲:“皇阿瑪!”
乾隆低頭看到了瑯玦的手指有些異樣。
瑯玦忙又松了手,后退一步,跪下請安道:“兒臣見過皇阿瑪,因為多日未見,思念過度,兒臣一時失禮了,請皇阿瑪恕罪。”
乾隆問:“你手指怎么了?”
瑯玦趕緊將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地答道:“沒……沒怎么。”
“站起來,把手給朕看看?!?p> 瑯玦站起,顫顫巍巍地把手伸出來。
懿澤定睛一看,只見瑯玦的手指上被劃傷了好幾處,有些還帶著血跡,有些已經(jīng)結(jié)疤了。
乾隆又問:“這是怎么回事?”
瑯玦笑道:“是兒臣裁衣時不小心弄破的。”
“你還要親自裁衣?是貝勒府的人伺候不周嗎?”乾隆的目光很奇怪。
“不!不是的?!爆槴i好像有些緊張,或者說在害怕著什么一樣,強(qiáng)撐著笑容說:“貝勒府的人對兒臣都很好,尤其五嫂……一直對兒臣無微不至,是……是兒臣自己想裁衣?!?p> 乾隆點點頭,看看瑯玦,又看看懿澤,心中已經(jīng)明白,然后回頭叫道:“進(jìn)忠,回宮?!?p> 陳進(jìn)忠跟上,隨著乾隆走出門去。
永琪、懿澤、瑯玦等人,也一起走到院中,將乾隆送至府門口。
瑯玦又忽然一個沒站穩(wěn),膝蓋打彎,差點摔倒,驚叫了一聲。
乾隆回頭看了一眼,問:“你又怎么了?”
瑯玦慌忙答道:“兒臣方才急著來見皇阿瑪,走得快,不小心碰傷了膝蓋?!?p> “你自己碰傷的?”乾隆問這句話,似有深意。
瑯玦又滿面堆笑,弱弱地答道:“當(dāng)然是兒臣自己碰傷的,難不成還會是別人碰傷的嘛!”
懿澤看著瑯玦的臉,那種好像滿腹委屈、卻偽裝堅強(qiáng)的姿態(tài),不知道是做給誰看!
但懿澤的心中,早已火冒三丈。
走出府門,所有人侍立恭送乾隆。
乾隆卻又停住了腳步,微笑著對懿澤說:“瑯玦年紀(jì)小,不懂事,若有得罪福晉之處,還望福晉看在朕和純貴妃面上,對她海涵?!?p> 懿澤再也忍不下去了,脫口而出:“皇上若是擔(dān)心四公主在這里受委屈,不如趁早接回宮中,臣媳這廟太小,供不下這么大的菩薩!”
“懿澤!你怎么能這樣跟皇阿瑪說話?”永琪忙拱手向乾隆賠罪,道:“皇阿瑪,懿澤一時失言,胡言亂語,求皇阿瑪不要與她一般見識?!?p> 乾隆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永琪說:“你這個福晉,自從做了朕的兒媳之后,只有這句話,說得最實誠!”
永琪不知作何回應(yīng),只躬身俯首以拜。
乾隆又低聲在懿澤耳畔耳語道:“朕果然這樣接回了公主,福晉當(dāng)如何在皇親面前立足?”
懿澤不語。
“福晉好自為之吧!”乾隆上了一輛馬車,陳進(jìn)忠放下車簾。
永琪等站在府門口,目送馬車遠(yuǎn)去,才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