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棺中無人
顏玉端了一盤烤鴨走過去放在了小七面前對他說：“給你加個菜?！?p> 可能是今日顏玉也不再是一身乞丐服，也可能是有了吃的，氣色就不一樣了，總之小七并沒有認(rèn)出顏玉來，但乞丐出身的小七對食物是來者不拒的，人可以不認(rèn)識，吃的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小七拿起一塊鴨肉就往嘴里送。吃完了，才斜了一眼顏玉問：“你誰呀？”
顏玉把腳放在小七坐的長凳上，手肘支在腿上看著說：“嘿嘿，這么快就不認(rèn)識了，我是該叫你小七呢？還是江二少爺？”
“??！”小七嚇得跌在了地面上。
本來大家看到顏玉端著一盤菜去了別的桌子并沒多想，現(xiàn)在看到來人的反應(yīng)，才都停下手中的筷子。豆子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異樣，他嘴里還在嚼著，口齒不清地拉著宋元琮指著地上的人激動地說：“是小七，他是小七?！?p> 宋元琮和宋元璘馬上就圍了上去，金寶一看兩位少爺都走了，馬上往嘴里塞了幾口肉，就也跟了上去，只剩下豆子一個人還在不停地吃著，他可是餓壞了，這么好吃的菜這么多肉，不吃可惜了。
“你，你……”小七跌坐在地上，指著顏玉嚇得說不出話來。
宋元璘走過去，一把拉起小七坐在長凳上說：“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功夫，正想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來了?！?p> 小七嘴里那塊肉再也咽不下去了，指著宋元璘驚恐地說：“你，你……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老子是宋元璘，你不會忘了吧，老子腿上那一刀到現(xiàn)在還有疤呢，都是你小子害的，要不是你，我們兩兄弟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你真是該死，該死?！彼卧U說著就在小七頭上一頓猛打。
“行了?！彼卧プ≡U的手制止了他，雖然他也很生氣，甚至是恨，但他知道這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小七也不過只是別人的一顆小棋子，始作俑者不是他。
宋元琮在小七對面的長凳上坐了下來，對小七說：“你趕緊吃，吃完跟我們走。”
宋元琮溫文爾雅的態(tài)度倒是安撫了小七的情緒，但是做了虧心事的小七心里怎么可能踏實(shí)，他哪兒還有心情吃東西，跟性命相比，餓肚子算不了什么。
小七試探著問：“讓我跟你們?nèi)ツ睦镅?？?p> 宋元璘又是一個巴掌打在小七頭上說：“哪兒那么多話，讓你吃就趕緊吃，不吃就跟我們走?！?p> 看著眼前這幾個人，小七是真的沒有心思吃了，宋元琮也看出了小七的心思，說：“不吃了，咱們就走吧?！?p> 宋元璘拉著小七起來，拽著往外走。
顏玉看到豆子還在不停地往嘴里塞，忍不住笑了，這孩子真是可愛?！岸棺?，快點(diǎn)，我們回去了?！鳖佊窨粗棺拥臉幼佣疾蝗绦慕兴?，但是她理解宋元琮的想法，畢竟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些話還是要防著隔墻有耳。
“啊，這么快就走了，還有好多菜沒吃呢?！倍棺幼チ艘恍┠軒ё叩哪迷谑掷?，一路小跑著跟在大家的后面。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住的地方，小七又被大家圍在了中間，他真有點(diǎn)害怕。
“說說吧，你怎么會在那兒？江玉昭就讓你這么走了？”顏玉盤腿坐在小七斜對面的位置，眼睛一直盯著小七看，發(fā)現(xiàn)他比之前他們在小巷宅子里見到時氣色好了不少，看來傷也好了不少。
“你最好老實(shí)點(diǎn)，不然就對你不客氣?！彼卧U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說話的聲音也很兇，小七嚇得一哆嗦。
“哎呀，我哪兒還敢不老實(shí)啊，我……”小七開始裝可憐。
金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在小七頭上說：“快說。”
小七用手摸摸下巴，開始說起來：“那天自從你們闖入宅子以后真的嚇到我了，我也想明白了，江玉昭已經(jīng)利用完我了，我對他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我只能等死。我不甘心，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當(dāng)夜我就趁人不注意，偷偷地翻窗逃了出來，一直躲著不敢見人。晚上才偷偷地出來看大夫，這才活到現(xiàn)在，不然早就見了閻王了。我觀察了幾天，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動靜，今天才敢出來找點(diǎn)吃的。沒想到還遇上了你們，我怎么這么倒霉啊?！毙∑哒f著就干嚎起來，聽得人渾身難受，宋元璘猛踢一腳制止了他。
“你后來有沒有再見過江玉昭？”顏玉問小七。
“我躲他還來不及，怎么可能還去見他?！毙∑哒f得肯定是實(shí)情，現(xiàn)在他既然已經(jīng)明白了江玉昭的意圖就是讓自己自生自滅，怎么可能還會再主動送上門去。
“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元琮更關(guān)心的事?lián)尩昴翘旖裾训挠?jì)劃。
“這我不是跟你都說過了嗎？”小七看著顏玉說，一臉的不耐煩，無賴就是無賴，什么情況下都難掩本色。
“再說一遍?！彼卧U一巴掌拍在小七的后腦勺上，小七吃痛地哎喲一聲，用手揉起了頭。
“說就說，別動手啊?！毙∑哌谘肋肿斓卣f。
看到宋元璘又瞪了自己一眼，小七趕緊老實(shí)地繼續(xù)說道：“有一天我正在睡覺，江玉昭找到了我，承諾給我一大筆錢讓我替他辦事，我一聽是要搶宋老爺家的店，我也不敢啊。但江玉昭說他有宋老爺?shù)淖謸?jù)，只要我按他的要求做就行，他給我的錢真是太多了，我一聽有那么多錢，覺得怎么著都值了，于是就聽了他的。別的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毙∑哒f完低著頭偷偷地看了宋元璘一眼，生怕再挨了打。
宋元琮和顏玉對視了一眼，顏玉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那天他說的基本一樣。
“讓你干你不干啊，你這個王八蛋……”宋元璘開始對小七拳打腳踢。
本來小七還在指望著宋元琮能制止他這個弟弟，但此刻宋元琮和顏玉已經(jīng)起身來到了角落里，根本就顧不上管他，小七只能疼得大呼小叫。
“你說的對，找到小七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即便他肯站出來說出實(shí)情，也沒有人會相信他?！彼卧行┚趩剩缭撓氲竭@些的，只是不到黃河不死心，現(xiàn)在見到了小七，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對于奪回布行來說，沒有一點(diǎn)用。
看到宋無琮沮喪的樣子，顏玉心里也有一些難過，她想讓宋元琮開心一點(diǎn)，于是笑著說：“怎么沒有用啊，你想啊，江玉昭知道小七跑了，一定到處找他?，F(xiàn)在知道了小七在我們這里，還不得急瘋啊，那樣一個壞人，讓他急一下也是一種懲罰啊。”
聽完顏玉的話，宋元琮果然笑了，心想顏玉的快樂真的是太簡單了。
正如顏玉所料，自從小七不見之后，江玉昭一直在派人找他，只可惜小七躲了起來，讓江玉昭找了多日也沒有收獲。正在他為此事不安的時候，管家江洪查出了小七的行蹤。
“什么？小七和宋家兄弟在一起？”江玉昭顯然很震驚。
“是，派出去的人親眼所見?！苯榛卮?。
聽了江洪的話，江玉昭沉吟半天沒有說話。
“少爺，我們怎么辦？”江洪低頭站著，等待著江玉昭的吩咐。
“你去準(zhǔn)備一下，明天給小七辦喪事?！苯裾颜酒饋頂蒯斀罔F地說。
“少爺，現(xiàn)在動手恐怕不容易?！苯橛行?dān)心，畢竟現(xiàn)在小七和宋家兄弟在一起，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恐怕很難。
“呵呵呵……”江玉昭笑了起來，江洪一頭霧水。
“你呀，轉(zhuǎn)個彎想想，我們不能讓小七消失，可以讓江二少爺消失啊，江二少爺消失了，誰還會相信小七啊?！苯裾堰@個主意真是絕了，人死燈滅，入土為安，那可真是死無對證，你說你就是江二少爺，我們江二少爺已經(jīng)死了，誰還會聽你的。
“是，少爺，我這就下去準(zhǔn)備?！苯檎f完退了出去，江玉昭搖著扇子，嘴角噙著一抹笑容。
果然第二天，江府大張旗鼓地辦起了喪事。
眾人不解，一問才知，是江家二少爺暴病而亡，江大少爺好不傷心，謝絕見客，就連江記布行都要停業(yè)幾日以示哀思。
就在宋元琮和顏玉在為如何處理小七發(fā)愁的時候，金寶和豆子買早飯回來，帶回了一個驚天的消息：江二少爺病亡了，今日出殯。
顏玉不得不感嘆，江玉昭這一手是真的高啊。
顏玉張羅著大家吃早飯：“快吃，快吃，吃完我們?nèi)タ葱∑叱鰵??！?p> 坐在遠(yuǎn)處的小七聽到顏玉的話，眼珠子差點(diǎn)掉出來：“什么，我出殯，我還好好的活著，你們要干嘛？”小七著急起來，后來想到宋元璘他們不會是要?dú)⒘俗约喊桑粫r悲從中來哭了起來：“你們千萬不要?dú)⑽野。乙彩秦?cái)迷心竅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顏玉扔了一個饅頭給小七說：“快吃吧，沒有人殺你，是江玉昭讓自己的弟弟江二少爺死了?！?p> 本來聽顏玉說沒人殺他，小七正高興地往嘴里塞饅頭，沒想到又聽到了后半句話，饅頭叼在嘴里也不敢吃了。
一行人來到市集，果然大老遠(yuǎn)就聽到了敲敲打打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到有人抬著一口棺材從面前經(jīng)過，顏玉看看站在身邊的小七，再看看那口棺材。
一口空棺材就這樣解決了江玉昭的難題，這江玉昭到底什么來路？對顏玉來說，這真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