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列一：我愿盡主未盡的照料（三）
蘇茜忍不住在書房里來回走了走。
老實說，她沒有太多的意外。如果奧黛麗無力操縱虛擬人格進(jìn)入現(xiàn)實，但又還活著，大約也就是那么幾種可能的狀態(tài)。
但她還是為自己最親密的伙伴感到悲傷。
在短暫地平復(fù)了情緒后，蘇茜重新蹲坐下來，說道：
“后來呢？我想肯定還發(fā)生了其他?！?p> 不然，阿爾弗雷德不會表現(xiàn)出如此了解自己。他不會對自己沒有本質(zhì)上的敵意，也不會不在意他的話語中，其實泄露了很多奧黛麗的秘密。
“后來，我想‘愚者’先生將我?guī)У綂W黛麗面前，必定不是僅僅讓我知道她躺在那里。我就嘗試呼喚她，嘗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她竟然真的睜開了眼睛?！?p> 蘇茜頓時有了欣喜。她忍不住搖了搖尾巴。
“她開始說話。但不知道是不是沉睡了太久，她聲音很輕，說話也很慢，像，像有點卡殼的人偶……”
“——她或許一直沒有和外界產(chǎn)生過交流，一看到我，就像是找到了機會，首先就提起了你?！?p> 說到這里的時候，阿爾弗雷德還是難免地涌出了嫉妒的情緒。
“她說，你必定在假扮她。她請我?guī)退D(zhuǎn)達(dá)給你，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的日子，就催眠所有人忘記她，然后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p> 事實上，在那個時候，阿爾弗雷德還未對奧黛麗的天使身份徹底明白過來，還在下意識地當(dāng)她是自己的妹妹。而這句話是率先令他感到焦慮的——
好像她要從自己的世界消失了一樣。
不過現(xiàn)在，阿爾弗雷德有了更多的把握。因此，他只是小心地補充了一句：
“我覺得她并沒有打算在這些人中包括我。所以，如果你打算這么做——”
“我并不打算這么做。”蘇茜搖了搖尾巴，“我知道奧黛麗一直不希望她的一切左右我的生活，但是假扮她的這段時間，也沒有對我造成什么困擾?！?p> “只要能夠?qū)W習(xí)，在哪里我都不介意?！?p> 呃……阿爾弗雷德的大腦一時出現(xiàn)了一點宕機，對于一條狗渴望學(xué)習(xí)這件事，產(chǎn)生了一定程度的困惑。不過很快他就跳過了這一點：
“除此之外，她還說，請你不要因為知道了她的消息，想要幫助她或者接近她，就決定信仰‘愚者’先生。”
“信仰是很嚴(yán)肅的事情，她希望你是真正認(rèn)可和崇敬‘愚者’先生，才做出這樣的選擇?！?p> 這是奧黛麗一直以來的觀點，蘇茜沒有什么意外。她點頭道：
“我會的。”
其實，反而是阿爾弗雷德，在當(dāng)時聽到這兩個請求后，獲得了很多信息。
他由此才知道蘇茜是一只智慧生物，知道了她在假扮自己的妹妹，也知道了她是奧黛麗最在意的朋友，或許知道她的許多秘密，卻并不是“愚者”教會的成員。
這才有了他先前的態(tài)度。
他繼續(xù)講述道：
“說完這些，奧黛麗就已經(jīng)很累了。她閉上眼睛，很快又睡了過去。然后，然后我們教會的阿羅德斯大人突然以本體出現(xiàn)，請我暫時先離開這里?！?p> “不過它承諾，以后我還有機會常來?！?p> ——阿爾弗雷德是知道阿羅德斯的。
事實上，這大半年來，“愚者”教會沒有任何人接到過神諭。除了帕列斯自己應(yīng)變地作出了一些安排之外，都是阿羅德斯在轉(zhuǎn)達(dá)“愚者”先生的啟示。
阿爾弗雷德自身地位夠高，也曾有機會親眼見到，銀白的流光憑空顯現(xiàn)于鏡面，這位“愚者”先生最忠實的仆從與大家隔空對話。
反倒是蘇茜搖了搖尾巴：
“阿羅德斯？它跟隨在奧黛麗的身邊？”
她好像放心了一點，自我咕噥似的說道：
“那也許那位先生也在照料她?！?p> 那位？先生？阿爾弗雷德連忙追問。
“唔，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分享，這是奧黛麗自己的事情。唉，但她現(xiàn)在變成這樣了……”
“我還是選擇告訴你吧，也許你能夠從那位先生那里獲得一些幫助。那必定也是你們教會的成員?！?p> “是這樣的，奧黛麗與我分享過，她其實戀慕著一位先生?！?p> 蘇茜搖著尾巴，表情認(rèn)真：
“那位先生正是阿羅德斯的主人?！?p> 等一下，阿羅德斯的主人……阿羅德斯大人不是“愚者”先生最忠實的仆從嗎？！
……
【主說，你該是我的骨，我的肉，我的心上所結(jié)的。我該用寶石妝點你，用精金保護(hù)你?！?p> 【你卻化了自己，作我的正義。我便要呵護(hù)你，給你恩賜?！?p> 【正義便枕在主的膝上，說，我愛您呀，我的愛要我侍奉您?！?p> 【主說，那你就在我身邊，我時時給你恩典?！?p> ……
阿爾弗雷德砰地合上了《詭秘福音書》。他現(xiàn)在可以說是心神不寧。
這一段他其實讀過好幾遍，此前他從未覺得不妥。信徒愛神靈，人們只會稱頌“正義”小姐的虔誠。這是怎么也聯(lián)想不到另一種方向上的事情。
但現(xiàn)在他再讀這些話，只覺得心怦怦跳得飛快。
不會真的是我想的那樣吧？
不，很可能只是蘇茜理解錯了。
甚至，這可能是因為涉及了“愚者”先生，涉及了那個時候在教會還算是隱秘的事實，所以奧黛麗并未對蘇茜說真話。
那甚至可能是一句調(diào)侃——也許奧黛麗那時就已經(jīng)得到了“愚者”先生極大的寵愛與縱容，以至于敢調(diào)侃自己對“愚者”先生的信仰。
很有可能是這樣的！我記得我曾在一本古老的不知名的教典上看到過一種描述，“新郎怎樣喜悅新婦，你的神也要照樣喜悅你”。（注）
奧黛麗也許就是用了類似的手法。
奧黛麗當(dāng)時應(yīng)該真的只是在調(diào)侃……我不該像之前那樣想……那太褻瀆了！
阿爾弗雷德深呼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心情，然后雙手交握抵在了額前。
在誦念過“愚者”先生的尊名之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再次出現(xiàn)在了那座糖果城堡門前。
注：引自《圣經(jīng)·以賽亞書》。至于為什么阿爾弗雷德竟然看過，當(dāng)然是某個造物主抄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