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拜年
雖然除夕應當有守歲的習俗,可作為一個小孩子,阿里早早地就在歷史投影城市中睡著了。
因此,在大年初一的大清早,他被維吉爾提起來給爸爸拜年。
“大灰叔叔新年快樂!大灰叔叔有紅包嗎?大灰叔叔今年也會送給我零食嗎?”
被裝扮得像個紅彤彤的湯圓團子的阿里如是問道。
這會兒的拜年并不在神國的最頂層。畢竟阿里還太小,又是普通人,父母兩個都不太愿意讓他進入源堡之內。
因此,他現(xiàn)在身在最頂層之下的倒數(shù)第二層。這里同樣被淡淡的灰霧包裹,但相較于頂層有著更加正常的可見度。而在這一層的大廳之內,可以看到無數(shù)深紅色的星辰在頭頂閃爍。
這個地方原本沒有名字,但后來維吉爾給它取了個名字——群星大廳。(商見曜:?)
這會兒群星大廳收到了阿里的拜年,頓時有無數(shù)更加濃郁的灰霧從上層滲透了過來。這些灰霧翻涌著落在了阿里的面前,又悄然散去。
是一個和教會所有人一樣的小小紅包。
阿里“哇”地一聲期待起來,骨碌碌地趕了過去,拾起紅包將之撕開。
紅包里的禮物未必只有紅包那么小,阿里早已明白這一點。他開始往外拿東西。
一盒巧克力,一盒糖果,這是膨化食品,果干,蜜餞,一只豬耳朵,兩個豬蹄,八根香腸,十個鹵雞蛋……阿里的口水越流越長。他幾乎要埋進包裝盒里打起滾來。
對此一旁的維吉爾并不太擔心,畢竟他知道這些都是歷史投影。但他還是裝模作樣地說道:
“一天只許吃一點!否則我告訴你爸爸,讓他打你!”
……
新年的晨光不可被辜負。就在阿里拆紅包的時候,在最頂層的源堡之上,已經迎來了新的訪客。
層疊卻并不繁復的深黑裙擺掃過濃郁的灰霧,裙擺上的點點星屑閃耀出了微弱卻足以穿透灰霧的光。黑夜女神來到了克萊恩的神國。
“新年快樂。”祂的聲音仍舊像小夜曲那樣安寧。
克萊恩笑著將禮帽按在胸口,向女神致以節(jié)日的問候。一旁的奧黛麗則端上了咖啡,杏仁片蛋糕和裝飾了棕奶酪的小餅干,笑著向女神屈膝。
女神將目光調轉向奧黛麗,說道:“你看上去狀態(tài)還算穩(wěn)定?!?p> 以這樣獨特的方式問好,并非女神的失禮,而是在這漫長的許多年中,祂已經被克萊恩請求著關照過無數(shù)次奧黛麗的狀態(tài)。
聽到這樣的評價,奧黛麗再次笑著提起裙擺:
“這必須要感謝您的幫助。我為您制作了一些源自您家鄉(xiāng)的點心,希望您能喜歡?!?p> ——比起克萊恩,女神對自己的神話生物形態(tài)有足夠的掌控,不至于不能讓奧黛麗直視,因此克萊恩并未在祂們之間堆積濃郁的灰霧。
說起點心的事,克萊恩頓時在一旁吐槽道:
“她連為我制作的甜點都沒有這樣仔細,還將奶油涂得歪歪扭扭。再看看她對您的用心,真是讓我嫉妒得不知道說什么好?!?p> 這是玩笑話。雖說神靈們人性淡薄,大多冷漠;但在漫長的末日中同仇敵愾、互幫互助之后,只要不是有著深深的仇恨,彼此多少親近隨意了許多。
更何況是女神和克萊恩。
不過這樣的親近不獨是祂倆,很快又有新的訪客到來。
來者戴著高高的尖塔般的冠冕,留著長長的栗色的頭發(fā),修剪著兩撇精致的小胡須,正是羅塞爾?古斯塔夫_黃濤。
不過可惜的是,即使這位如今的“失序者”穿上了最華麗的衣袍,也掩蓋不了祂在末日的神戰(zhàn)中受傷嚴重,到現(xiàn)在還有傷勢殘留,以至于祂的脖子上、手上,全是長長的卷曲的黑毛。
如同一只卷毛狒狒。
卷毛狒狒羅塞爾絲毫不見外地說道:“喲,小周,過年好啊?!?p> 祂走到一半,動作一頓。
“誒,弟妹呢?我剛剛還看見她站在那里。”
克萊恩語氣平靜地回復道:
“她離開了?!北晃壹藿与x開的。
女神在朦朧的面紗之后,露出了輕輕的笑容。而羅塞爾吹了吹自己的小胡子,忍住了沒有翻一個白眼。
至于嘛?
祂向女神問過好,自己熟門熟路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嘿了一聲說道:
“我每次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會回想起你當初沒找著媳婦兒的時候。那個時候真是沒想到,能有個這么漂亮的姑娘看上你?!?p> 祂話題很跳躍地感嘆道:
“也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能夠徹底恢復?到時候也該輪到你帶著弟妹去拜訪我。不能每年都辛苦我和女神來給你拜年?!?p>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是絕對不會帶上奧黛麗的!
克萊恩絲毫不接話,趁著羅塞爾說話的功夫,延伸觸手將一杯源自歷史的咖啡偽造成真實,放在了羅塞爾的手邊,一邊興致沖沖地問道:“既然人來齊了,要不要打牌?”
要知道,固然是克萊恩自己拒絕了妻子和子女留在神國內陪伴,但他也真的是孤零零地留在神國上,在一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找不到人作伴。
享受過陪伴才更難耐孤獨。如今灰霧上難得有了訪客,克萊恩很難不感到亢奮。
女神無可無不可地放下了指尖捏著的小餅干。羅塞爾卻說道:
“又打牌啊。年年打牌多沒意思?!?p> “要不打麻將吧?叫上弟妹,四個剛剛好。”
祂越說語氣越興奮,顯然對這個闊別已久的活動充滿了懷念。
你怎么總想見到奧黛麗!
克萊恩知道羅塞爾不至于覬覦自己的妻子,更多的是被自己藏著掖著的態(tài)度激起了逆反的心理;但他是絕對不會把奧黛麗叫出來的!
他理直氣壯地說道:
“她不能直視我們,沒辦法參與?!?p> “這樣吧,我出一個秘偶。正好四個?!?p> “滾。你這都不算‘愚弄’了,簡直是挑釁?!绷_塞爾的長毛手一揮,直接道,“不如我扭曲規(guī)則,立個假人在這里算了。”
“那還不如請女神找一只位格足夠的亡靈。”
“亡靈不合適,萬一活了麻煩就大了。咱們應該找一位比較無聊的神靈來?!?p> “你的腦子是卷毛狒狒送給你的嗎?祂們雖然對我們沒有敵意,可是又怎么敢進入源堡?”
“我艸,你TM智商連卷毛狒狒都不如吧?咱們?yōu)槭裁匆欢ㄒ谶@里打牌,去你神國樓下不行嗎?”
“我艸,你TM就是想看我媳婦是吧?”
這樣仿若稚童的斗嘴,女神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參與的。祂看著克萊恩和羅塞爾你給我一觸手,我給你一巴掌,玩鬧似的斗嘴,重新拿起了盤子里的小餅干。
直到克萊恩揚起的觸手一頓。
刷。他懶散攤開在地面的觸手全部收了起來,皮膚表面起伏不平的蠕蟲悉數(shù)鉆入體內,竟然在短暫的時間內恢復成了正常的人的形象。
克萊恩將一側的手肘支在神座的扶手上,目光嚴肅鄭重,與剛剛打鬧的樣子判若兩神:
“亞當來了。”
他的語氣有些許疑惑,但只是戒備,未有凝重。
羅塞爾愣了一下,收回了自己揮出去的長毛手,抖了抖衣服,顯出了正經。
一旁的女神也吞下了正在咀嚼的小餅干,認真打量了一下克萊恩的狀態(tài),確認他的當前的表現(xiàn)不會讓亞當推斷出他的病情,才向著克萊恩點了點頭。
克萊恩輕輕打了個響指,三位舊日的面前憑空出現(xiàn)了一扇裝飾簡單、但形狀扭曲詭異、極富變化的門。
門自己開了。
亞當依然穿著簡樸的白色長袍,目光清澈純凈,見到羅塞爾和女神也沒有覺得驚訝,只是直言自己的來意:
“你把阿蒙扔到哪里了?”
克萊恩微微瞇眼,并未回答,而是反問:
“怎么了?”
亞當?shù)挂矝]有在這樣小小的較量上計較,主動解釋道:
“祂剛剛給我留下了信息,說祂在被飛拋出去的途中,感覺到了墮落母神的氣息?!?p> 克萊恩的目光驟然凝重:“在哪里?”
在那場末日的大戰(zhàn)中,最為強大的墮落母神當然已經被地球上的舊日們擊殺。可是對于這樣的神靈來說,擊殺較之封印和削弱,反而是一個不那么令人滿意的結局。
察覺到墮落母神的氣息,就意味著墮落母神可能已經在復活之中。克萊恩不可能不在意。
亞當目光平靜地說道: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p> “祂并沒有來得及記住那是哪里,就順著你的力量向前繼續(xù)飛去?!?p> “所以我來問你,你是怎樣將他扔出去的。”
祂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耍賴不說啊……克萊恩暗自腹誹著,從歷史投影中拽出了一枚金幣拋起。
——克萊恩的力量多少會帶來一些詭異的空間上的變化,因而并不能單純憑借阿蒙的軌跡來判斷祂的路途。
而克萊恩自己也是隨手一拋,沒有刻意讓阿蒙經過哪里的意愿。
因此,即使是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也只能請克萊恩做出占卜,才能知道阿蒙究竟經過了那些地方。
隨著目光短暫地失去焦距,克萊恩具現(xiàn)出了一張白紙,將阿蒙經過的地方一一寫下。
他的面前光芒一閃,紙張頓時出現(xiàn)在亞當?shù)拿媲啊?p> 克萊恩看著祂輕輕接過,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
“阿蒙什么時候聯(lián)系了你,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力量封印了整個星球。如若阿蒙需要將信息傳遞給封印之內的亞當,就必須要穿過克萊恩的封印。
對此,亞當?shù)幕貞H為坦然:
“連外神的力量都能滲入你的屏障。我當然也能聯(lián)系到祂?!?p> 克萊恩倒也不驚訝——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制作的封印遠不能和最初造物主隕落時制造的封印相比。
他這么說,只是為了順勢說出以下的話:
“既然你們聯(lián)系起來很方便,那么就由你們來調查這件事吧?!?p> 亞當對此似乎并不意外,答應得頗為干脆。祂只是說道:
“但你要做好需要出手的準備了?!?p> 一直到亞當轉身離開,克萊恩具現(xiàn)的大門闔起,羅塞爾才突然一拍大腿:
“哎呀。應該叫住他一起打麻將的!正好三缺一!”
克萊恩重新放松了自己,伸出了一條條粗長滑膩的觸手。聽到羅塞爾的感嘆,他用觸手拍擊地面說道:
“就不應該打麻將!為什么非要湊齊四個人。”
“還是打牌好!我們打牌!”
(本卷完)
阿拉不離夢
新年番外到這里就沒有了嗷~我繼續(xù)去更第二卷了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