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個擁抱

　　奧黛麗睜開眼，看到了熟悉的夢境都市。

　　在閱讀了第二塊褻瀆石板的內(nèi)容，了解了相應的重要知識后，奧黛麗就不愿意再辛苦“愚者”先生，繼續(xù)解答她的種種困惑了。

　　考慮到除了突然冒出的心理障礙之外，自己的狀態(tài)幾乎和晉升前一樣完美，奧黛麗分出了身份，利用從倫納德那里借來的金幣，進入了克萊恩的夢境中。

　　奧黛麗睜著她沒有感情的金色豎瞳，才剛剛確認了所處的環(huán)境，眼前突然一花，一個人影直接一步踏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來人有著最平庸的外貌，面色略有疲憊和擔憂，卻帶著奧黛麗熟悉的溫柔。他一面向前，一面無奈地說道：“怎么現(xiàn)在就進來了？”

　　原本，他們商量好的流程，是在晉升之后等待一段時間，等到奧黛麗狀態(tài)穩(wěn)定后，再重新進入夢境。

　　眼下，雖然奧黛麗除了意外的心理問題外，精神狀態(tài)格外穩(wěn)定；但她就這么突然動用了金幣，還是嚇了克萊恩一跳。

　　好在他及時通過占卜，確認了這沒什么危險。

　　這也是奧黛麗給出的答案：

　　“我其實狀態(tài)很好的，幾乎感覺不到上帝意志的蘇醒，也沒有看到什么源自祂的畫面、聽到相應的囈語。如果不是多了新的非凡能力，我?guī)缀鯌岩晌液攘思倌??！?p>　　奧黛麗很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湊上前扯住了克萊恩的袖子：

　　“而且，我想早點見到你嘛，‘世界’先生~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嚇壞了呢~”

　　你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嚇壞了的樣子……克萊恩露出無語的表情，看著她頓了頓，湊近自己，仔細觀察著，說道：

　　“‘世界’先生，我感覺你特別疲憊……你是不是也被嚇著了？”

　　……疲憊是肯定的。我找出夢境里的靈魂碎片、主動關(guān)注“正義”小姐、主動抵擋不定之霧的攻擊，都是只依靠自己的行動。這還是很消耗我的精力的。

　　而之后，我也確實被嚇到了……

　　不過，克萊恩沒顧得上感慨，反而暗暗警惕。他擔心奧黛麗趁機詢問，關(guān)于他主動抵擋不定之霧的事情。

　　沒想到，奧黛麗完全沒有提及這件事。她小小地向前挪動：

　　“那我抱抱你好不好呀~‘世界’先生，你不要害怕~”

　　……“正義”小姐，你以前沒有這么主動的……這是因為晉升儀式的影響嗎？

　　克萊恩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奧黛麗已經(jīng)鉆進了自己的懷里。

　　那樣柔軟的身體，那樣清甜的體香，讓克萊恩頓時感受到了少許窘迫和不安。

　　……我還能把她推開嗎？這樣好像不太禮貌……唉。抱就抱吧，吃虧的又不是我……

　　克萊恩任由細嫩的手臂繞過了自己的腰間，還裝模作樣地撫了撫自己的后背，仿佛真的在安撫他，讓他不要害怕一樣。

　　然后，他發(fā)現(xiàn)奧黛麗把臉埋進了自己的肩頭。

　　……克萊恩突然從自己的直男邏輯中蘇醒了過來。

　　她找理由和我擁抱，不是因為變得主動，不是想要在感情上更進一步。她是真的嚇著了，想讓我安慰她……

　　克萊恩終于有了明悟。

　　這樣想來，她其實一見面就說了自己嚇著了。是我沒反應過來，以為只是在開玩笑。

　　可那明明就是開玩笑的語氣啊……

　　女孩子的心思真復雜……克萊恩無奈地抽著嘴角，又難免感到心疼。他下意識地重復奧黛麗剛剛做出的動作，將雙手在她背后收攏，撫了撫她的脊背。

　　奧黛麗動了動，把臉埋得更深了。她似乎是在他的脖子那里蹭了蹭。

　　克萊恩感受到動靜，本能地向那邊偏頭，側(cè)臉因此貼到了她的金發(fā)。他帶著無奈和心疼說道：

　　“想要我安慰，直說不就好了。我總不至于拒絕你。”

　　奧黛麗的聲音悶悶的，從克萊恩的肩頭傳來：

　　“自己要求的算什么安慰呀……”

　　你現(xiàn)在難道就不是自己抱上來的嗎，“正義”小姐？女孩子的邏輯真的很奇怪……

　　我覺得我現(xiàn)在需要一個阿羅德斯。我剛才怎么就沒帶著它一起過來呢……

　　只能自己編臺詞的克萊恩相當生疏地抬高手臂，撫了撫她的后腦：

　　“別害怕。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想辦法幫助你?！?p>　　奧黛麗的頭動了動，因此再度蹭到了他的脖子，讓克萊恩覺得有點癢，又不敢躲。她悶悶地說道：

　　“我感覺我好沒用呀……上午的時候，被誤傷到也就算了；這次晉升，明明準備得那么全面，竟然還會遇到這種事。而且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依靠外在的幫助……”

　　“可是，我又覺得很委屈。連阿羅德斯這樣，知曉那么多秘密的鏡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怎么就讓我遇上了呢？”

　　……這是沒辦法的事。

　　克萊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給出了答案：

　　“我剛剛問過阿羅德斯。它推測說，或許是因為你晉升天使的時候，太年輕了。除了天生的神話生物，這幾乎是前所未有的?！?p>　　“你的人生太短暫，沒有波折，這讓你沒有足夠的深刻經(jīng)歷與情感，對抗序列2要接受的情緒沖擊?！?p>　　“同樣的效果，可能在別的‘洞察者’看來，只是一個小小的不適；在你這里，就成了致命的傷害?！?p>　　聽到這樣的原因，奧黛麗一時沒有說出話來。她的呼吸稍微明顯了一點，似乎是在竭力克制自己。在幾次深呼吸之后，她抬起頭，看向了克萊恩的眼睛：

　　“難道，我生活幸福，幸運地得到‘愚者’先生眷顧，一直努力提升自己，能夠快速地晉升到現(xiàn)在的位階，這也是錯誤嗎？”

　　她的語氣有委屈、也有迷茫：

　　“這，這算是命運對我的公平？可我只能這樣選擇呀……末日就要臨近，還有‘愚者’先生陷入沉睡，我不可能慢下來的?！?p>　　“是不是，命運就是要這樣安排我？它是不會因為我個人的努力，和我希望達到美好圖景的奮斗，而有所改變的，是這樣嗎？”

　　那不至于……你現(xiàn)在不是沒事嗎？有“執(zhí)掌好運的黃黑之王”庇佑，命運想要安排你，也沒有那么容易。

　　克萊恩知道自己應該拿出這些話來安慰?？墒?，奧黛麗語氣中的委屈、迷茫，和隱含的不肯屈服的執(zhí)著，令克萊恩短暫地產(chǎn)生了共情。

　　我的命運，其實就是這么被天尊安排，一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盡管這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意志……

　　他微微移開眼，難免露出了有些相似的神情。

　　奧黛麗卻沒有移開眼。她直視著克萊恩的面孔，保持著剛才委屈、迷茫和不屈的語氣，輕聲說道：

　　“所以，剛剛動用源堡，為我抵擋不定之霧的，是你對嗎？”

　　呃？呃！

　　這，這是怎么跳到這來的？！

　　因為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因為恰好正在想著源堡是如何左右著自己的命運，卻突然被這樣一句話把一切揭開，克萊恩在怔愣的同時，難免有了少許眼神的躲閃。

　　他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及時地去控制自己的表情。但是錯誤已經(jīng)釀成。

　　他看到奧黛麗瞇起眼睛，探究、又帶點篤定地說道：

　　“這是命運對你的安排，對嗎，‘世界’先生？”

　　“因為有資格動用源堡，你付出了什么？”

　　……靠！小心“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