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生憐憫

　　“誒，這是你們誰養(yǎng)的金毛？”

　　一臉被榨干模樣的哈羅德剛到場，就發(fā)出了內(nèi)心的疑問。

　　約翰趕緊阻攔了他的無禮舉動——在場的“穿越者”中，就數(shù)他最明白半神究竟是什么樣的層次：

　　“這位是蘇茜小姐，一位序列4的野生非凡者，也是朱斯提西婭小姐的朋友。”

　　哈羅德頓時愣住了。

　　“啥？你說啥？老哥？這只狗，是非凡者？”

　　“狗也能做非凡者？！”

　　哈羅德這個蠢貨……他沒聽到這句話的重點在序列4嗎？

　　丹尼爾在內(nèi)心腹誹，卻不希望因此給蘇茜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趕緊阻攔道：

　　“哈羅德，你可別這么一驚一乍的。你是想把代罰者引來怎么的？”

　　“到時候，小心又被關(guān)進水牢?！?p>　　蘇茜不明白前因后果，迷惑地望向身邊的約翰；約翰低聲解釋了此前發(fā)生的故事。

　　哈羅德終于明白要跟蘇茜打招呼：“蘇茜，呃，蘇茜小姐，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他還是覺得非常搞笑。不過這并不影響蘇茜，她認真地抬起前爪，和哈羅德握了握手。

　　這時，躲在一旁的奧黛麗突然輕輕出聲：

　　“哈羅德，我感覺你看上去非常疲憊。是遇到了什么困難嗎？”

　　她的聲音格外輕柔，不含任何惡意；旁邊的約翰卻打了個激靈。

　　他在學(xué)會了下位祈禱儀式后，把哈羅德調(diào)查“愚者”信徒的事告訴這位美女上司時，并沒有提及哈羅德對“愚者”先生的言語冒犯。但祈禱之后毫無回復(fù)，約翰就預(yù)感到他的這位上司想要親自解決這件事。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擔心，如果哈羅德在朱斯提西婭小姐面前出言不遜，會不會因此遭到可怕的報復(fù)。

　　——雖然朱斯提西婭在他面前一向親和友善，但約翰絲毫不敢輕視一位序列5的強者。

　　更不用說朱斯提西婭小姐對“愚者”先生的崇拜絲毫不加掩飾。而腦殘粉有多可怕，他難道還不能從穿越前那個世界的網(wǎng)絡(luò)中知曉嗎？

　　然而不管約翰怎么擔心，哈羅德還是坦誠地傾吐了所有的負面情緒：

　　“正好！我美麗的女神，你救救我吧！我真是要被這件事逼瘋了！”

　　“那群代罰者，讓我尋找‘愚者’的信徒。我把所有可能的渠道都試遍了，居然沒有一個人有一丁點線索！”

　　“這個‘愚者’是不是腦子真的有坑啊，他……”

　　奧黛麗臉色一變，狠狠咳了一聲。

　　她目光相當嚴厲地說道：

　　“哈羅德，不許對神靈不敬！”

　　“神靈哪里是你我能冒犯的！”

　　其他人都愣住了。

　　除了約翰以外，三位“穿越者”其實對神靈沒有任何概念。在他們眼中，神靈或許存在，但像那些愚蠢的信徒一樣狂熱地信仰神靈，無疑還是一種和愚昧掛鉤的行為。

　　如今，一個和自己一樣，出身無神論大環(huán)境的同伴，竟然對神靈如此敬畏，不得不說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安妮莎和丹尼爾頗感意外。他們想要發(fā)問，又顧忌蘇茜在一旁，只好暫時按捺不開口。

　　不過缺根筋的哈羅德可想不起掩藏秘密：“他，他還能知道我說他壞話？”

　　我去，老哥你能不能停停嘴？約翰已經(jīng)要崩潰了。

　　他先是小心地看了看朱斯提西婭，果不其然看到她俏臉緊繃；但隨即，他把更擔憂的目光投向了蘇茜。

　　哪怕用缺乏神秘學(xué)常識解釋這件事，也掩蓋不了哈羅德用“他”而非“祂”來稱呼神靈，這樣的行為有多么怪異。

　　約翰剛看向蘇茜，就突然意識到，看向她本身也是一種破綻。畢竟“觀眾”更多地是通過行為和心理上的異常而非邏輯上的細節(jié)來察知問題的。

　　他趕緊轉(zhuǎn)移了視線，去看自己的美女上司。

　　奧黛麗緊緊盯著哈羅德。她的目光第一次露出了壓迫感。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相信神靈的威能，不要相信祂們的仁慈。”

　　“這是從第四紀流傳至今的箴言。”

　　幾位“穿越者”頓時被這句話的內(nèi)容震懾在了原地。

　　旁觀的蘇茜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她甚至能看出奧黛麗嚴厲的外表下，是被冒犯的怒火。

　　這讓她怎么可能猜不到，奧黛麗和這位‘愚者’的關(guān)系？

　　但她沒有說什么，只是甩了甩尾巴，緩和氣氛地向奧黛麗問道：

　　“‘愚者’？這是哪個隱秘組織信仰的神靈？”

　　這話讓約翰愣了愣。他突然產(chǎn)生了狐疑。

　　這位蘇茜小姐可是比朱斯提西婭還高一個序列的“觀眾”，又是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朱斯提西婭屬于“愚者”教會就罷了，怎么會連“愚者”的名號都沒聽說過？

　　“愚者”先生的存在，真的有這么隱蔽？

　　可是連哈羅德都知道“愚者”先生了……

　　還是說，這位序列4的半神，其實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一方面是合理的，因為狗的身份使她不便于和人交流；可是另一方面，一只狗只憑自己學(xué)習，真的能夠達到半神的層次嗎？

　　還是說，在她的背后，有另外一位非凡者在教導(dǎo)蘇茜？

　　那得是多么高位階的存在呀！竟然能夠?qū)⒁恢蝗菀资Э氐膭游锝虒?dǎo)成為半神！是序列3，還是天使？

　　如果是天使，這可是一位認識朱斯提西婭小姐，卻不屬于我們“愚者”教會的天使！

　　朱斯提西婭小姐表面上是將蘇茜介紹給我們，實際是希望我們有機會交好她背后的那位可能的天使？或者，這里有什么另外的目的？

　　可是我們都是最低序列的非凡者，有什么值得人圖謀的呢？

　　不，不是這樣。魔女教派就曾經(jīng)圖謀過我們。朱斯提西婭小姐甚至因此產(chǎn)生了忌憚，在與我們真正相認之前，只敢假裝自己是羅塞爾文字的愛好者！

　　我得小心關(guān)注蘇茜背后的那位強者。除此之外，我需要努力強大自己，盡快晉升更高的序列！

　　約翰這樣想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幾步，躲避到蘇茜的視角盲區(qū)。

　　他可不想自己的想法被這位半神“觀眾”洞悉。

　　不提約翰如何從蘇茜的小小的問題中推測出各種各樣的信息，奧黛麗確實被蘇茜的問題卡了一下，借此緩和了內(nèi)心難以遏制的憤怒。

　　我要冷靜……我要學(xué)會包容這些事……我以后會洞察各種各樣的人，總會有觸怒我的地方……

　　我應(yīng)當明白，哈羅德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無知而非罪惡。我應(yīng)當引導(dǎo)他，而不是憎惡他……

　　奧黛麗做著心理建設(shè)，一邊回答蘇茜的問題作為緩沖：

　　“‘愚者’有自己的教會。另外，塔羅會也信仰‘愚者’?！?p>　　塔羅會？那是什么？約翰愣了愣，顧忌著蘇茜在場，決定等找到機會，私下詢問朱斯提西婭小姐。

　　另外幾位“穿越者”則仿佛在聽天書。

　　奧黛麗強迫自己心平氣和：“風暴教會要求你尋找‘愚者’信徒，給了你多少時間？”

　　哈羅德愣了一會兒才回神：“三、三天。”

　　奧黛麗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聲。

　　當然，表面上，她只是微微蹙起眉毛，說道：“哪怕是我，僅憑三天時間也不可能找到一位新的‘愚者’信徒?！?p>　　“代罰者們大約沒有正確地預(yù)估這件事的難度?！?p>　　你說的找和哈羅德的找恐怕不太一樣……約翰默默在心中腹誹。

　　奧黛麗察覺到了約翰的情緒變化。就如她同樣注意到，丹尼爾聽出了這句話潛在的意思——她有已經(jīng)認識的“愚者”信徒——卻沒有任何提醒哈羅德的意愿。

　　她聲音輕柔地說道：

　　“這是他們自己的安排有問題，我認為你除了任務(wù)失敗沒有別的合理結(jié)果?！?p>　　“對于代罰者來說，你的忠誠是比你的能力更重要的事情。你不妨向他們講述你的努力，這也是幫助他們排除錯誤答案，不是嗎？”

　　“當然，僅憑這些是不足以獲取他們的信任的。后續(xù)代罰者肯定還會給予你新的任務(wù)，你需要努力地完成后續(xù)的任務(wù)?！?p>　　哈羅德頓時感受到了絕望：

　　“難道我以后就永遠只能和一個又一個的任務(wù)打交道了嗎？”

　　“我感覺，和美麗的姑娘們邂逅的日子，已經(jīng)離我越來越遠了?！?p>　　沒有人同情他。畢竟掉頭返回作案現(xiàn)場，因此被風暴教會抓回去的操作，實在是過于愚蠢了。

　　只有蘇茜安慰道：“通過這些任務(wù)，你可以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這是值得敬佩的事情，哈羅德先生?！?p>　　可我只想做一只咸魚……哈羅德不知道咸魚該怎么翻譯，因此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跳躍的思路幫助他轉(zhuǎn)移了話題：

　　“說起需要幫助，我感覺費內(nèi)波特更加需要幫助?！?p>　　“你們看報紙沒有？他們的國王居然被當眾刺殺了！”

　　“這可是能被載入史冊的大事啊！”

　　“可是這對民眾的生活會有很大的影響嗎？”蘇茜非常認真地發(fā)問。

　　她以為哈羅德提起這件事，是為了對比魯恩需要幫助的人，和費內(nèi)波特需要幫助的人

　　“呃，我，我不知道……”哈羅德愣了一下。

　　他的思緒和蘇茜不在一條道路上。不過跳躍的思維讓他的回話無縫銜接：

　　“可是，我看到報紙說，這次演講發(fā)生了踩踏事故，導(dǎo)致了幾百人受傷和死亡?！?p>　　“據(jù)說在撤離的慌亂中，還有一位貴族小姐被劫走了。直到今天上午，警察才找到她的尸體，上面竟然被刺了十幾刀。據(jù)說是，仇殺……”

　　“太可憐了……如果不是國王的突然死亡造成的混亂，我懷疑這些都不會發(fā)生。”

　　可是，踩踏事故還勉強說得通，仇殺怎么能歸咎于國王的死亡呢？蘇茜剛想出聲發(fā)問，卻注意到奧黛麗臉色微變。

　　她的雙唇下意識地輕啟。蘇茜可以通過口型，辨認她無聲的自語：

　　“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