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比起沈萱到的其他的府邸來,不算大,但也是頗為奢華,不過過于奢華了,就顯得有些俗氣。
沈萱進來這里,便感覺這里就是一處突然暴富了的商人家的宅子,少了些精致跟韻味。
府里頭的下人很多,來回得穿梭著,但都是行色匆匆,低眉順眼的,不敢高聲一句,生怕觸了主子的霉頭,受了無妄之災。
趙王氏一路引著沈萱到了一處院落,還未曾進屋,就聽到屋里一陣陣的哭聲。
趙王氏暗罵了一聲,快走了兩步,一進門,對著門口的人就是一巴掌。
“不知死活的賤蹄子,哭什么哭,咒誰呢!”
沈萱跟著進屋,一進去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屋里都是刺鼻的藥味,而且因為天冷了的緣故,這屋里的窗戶都關的嚴實,門上更是裝了厚重的棉簾。
沈萱環(huán)顧了下四周,這屋子是個套間,站在門口看不到里頭的趙飛鵬,但這一個外間里,就站著七八個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子,手里都捏著帕子不住的拭淚。
趙王氏進門打了人之后,屋里倒是沒了哭聲,但這幾個女子都站在那里抽抽嗒嗒的,讓人聽著心煩。
“都出去,站了站了這么多人,不嫌憋悶?!鄙蜉姘櫭颊f了一句。
今日沈萱過來,因為趙王氏催的緊,所以只穿了件家常的普通衣裳,頭發(fā)也只是用那一根素銀簪子挽著,站在那里同屋里的其他女子一比,實在是素淡的厲害。
“你是何人?我們憑什么出去?公子病的那般厲害,我們得陪著公子?!?p> 約摸也是趙王氏平日里對趙飛鵬的事太過縱容了,這沈萱不管身份如何,也是趙王氏帶進來的,她才說話,其中一個女子就不愿意了,朝著沈萱白了一眼,說話的語氣也頗為不屑。
“啪~”
趙王氏又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只把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子打的跌在地上。
“不知天高地厚的賤東西,王妃讓你出去就出去,再敢再這里多說一句,將你們都發(fā)賣出去?!?p> 趙王氏可是下了跪才把沈萱給弄了來的。
他們請的旁的大夫連是什么病都說不出來,只有之前沈萱看出來了,說是邪氣入體。
眼看著自己兒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些大夫又束手無策,現(xiàn)在她只能把希望放在沈萱的身上了。
那些女子都是趙飛鵬房里的,平日里趙王氏對她們也是不管不問的,何時對她們發(fā)過這么大的脾氣。
被她這般一說,嚇得也不敢再吱聲,低著頭紛紛的出了門。
趙王氏引著沈萱進了里頭那間,這里頭還站了三個眼睛通紅的妙齡女子。
一進來,趙王氏就擺手上人都出去,只留著她身邊一個年紀大些的女子伺候在這里。
“夫人還真是心大,這趙公子才多大的年紀,就在他院里留了這么多人,也不怕折騰壞了身子?!?p> 沈萱稍稍挽了挽衣袖,徑直坐在了床邊,已經(jīng)將手搭在了趙飛鵬的枯瘦的手腕上。
趙王氏訕笑了一聲,“是,總想著養(yǎng)在府里總比外頭的要干凈?!?p> “把她們都散了吧!陰氣太重,損了趙公子的陽氣?!?p> 沈萱松開診脈的手,一邊取自己的銀針,一邊同趙王氏說。
到了現(xiàn)在這個程度,趙王氏哪里還有不應的,沈萱剛說完,她就點頭哈腰的稱是,全然沒有最早見到沈萱時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這屋里陰氣太重,不知趙大人何在,讓他過來一下,其他的人都出去等著就是?!?p> 沈萱也不診治,坐在那里等著人來。
趙王氏看著自己的兒子也就只剩下了半條命,那里還有不應的道理,忙遣了人去找趙巖。
趙巖也是著急,但他有之前同沈萱的尷尬,所以沒有過來,現(xiàn)在聽說沈萱要找他,自己心里琢磨著,八成要被羞辱一陣了,但縱是如此,也硬著頭皮過來了。
屋里的人除了趙巖,都被沈萱打發(fā)了出去。
沈萱卻沒有提當日之事,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在趙飛鵬的身上下了幾針,但也就是這幾針,讓原本呼吸急促的趙飛鵬的喘息立馬平穩(wěn)了起來。
趙巖的心立馬就放下了一半,這秦王妃還是有一套的。
“趙大人,我需要趙大人一滴血,替令公子醫(yī)上病?!?p> 沈萱伸出銀針,朝著趙巖比劃了一下。
僅是一滴血而已,若是能救了趙飛鵬,便是取自己一碗血也成。
放下便上前,任由沈萱取血。
沈萱的針刺進他的食指,但卻沒有取他的血,只是刺進去一會之后,又拔了出來。
趙巖來不及疑惑,就見沈萱從懷里又掏出一顆漆黑的藥丸,藥丸不大,也有拇指指甲那般大,她捏開趙飛鵬的嘴巴,給他送了下去。
“趙大人,令公子這病我能醫(yī),但有件事我還得問問清楚,希望趙大人能照實回答。”
沈萱手里捏著一陣銀針,神態(tài)慵懶的看向趙巖。
趙巖嘴角一抽,心里一絲不好的預感,自己似乎是鉆進了沈萱的套子里,但這個時候又不敢說不,只站在那里微微頷首,等著沈萱的問話。
“當年趙大人還是巡漕御史,這金川河的水壩可是由趙大人督造的?”
只這一個問題,趙巖的臉色就立馬變了,他臉上一片陰冷,不大的眼睛盯著沈萱,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趙大人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那我再問你,當時朝廷下?lián)艿你y子足足有三千萬兩,趙大人用這么多銀子修的大堰卻不到一年就垮了,趙大人難道不解釋一下?”
趙巖盯著沈萱,垂下身側(cè)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他看向沈萱,“你到底是何人?”
“趙大人似乎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沒關系。
不過聽說就只有這一個兒子,剛剛我在趙大人的手指上扎了那一下,趙大人可以回去試試,恐怕沒有我,趙大人就永遠不能人道了?!?p> 沈萱的話不緊不慢,她來回把玩著手里的銀針,并不把趙巖的憤怒放在眼里。
“你到底想要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知道當年的金川河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時日里長了,趙大人想不起來,那也沒關系,反正令公子的病上京的大夫都瞧了,都沒有辦法,那若是明日令公子死了,也無人能找到我的頭上。
趙大人可以慢慢想,只是不知令公子能不能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