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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比我還會逃

三十一、冤冤相報(bào),市井哭鬧

皇兄比我還會逃 涼煙十二沐 3798 2021-06-26 19:39:46

  走廊傳來了一陣匆忙地奔跑聲,唐櫻推開門闖了進(jìn)來,手中舉著兩顆又紅又大的糖蘋果,“公子!我買了兩顆糖……呃……”

  屋內(nèi),謝星河衣裳半褪,里衣之下是女兒家的貼身裹布,她垂著頭坐在床邊,安昕的雙手撐在她的兩側(cè),淬滿了怒火的眸子向門邊掃來。

  “滾!”

  暴怒聲響起。

  唐櫻頭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安昕的目光掃視著眼前的少女,她的手臂、背部和腹部都有不少深淺不一的刀口,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劍痕刻在她的胸口處……

  他不是答應(yīng)了她放過謝星河的嗎,這些慘烈的傷口又是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再也不見她踏七星步了?為什么沒有背流觴劍了?還有多少事是她沒有道出的?

  “都怪我,都怪我……”安昕的聲音顫抖著,眼淚大顆大顆落下,打在謝星河的肩頭。

  “不怪姐姐,”謝星河將衣裳掩好,輕輕拍著她的背,“是我失誤。那日紅山頂上,他的手下中有大半都是輔星門的門生……蔣子幀為謝家秘籍而來,就算沒有姐姐他們也會找上我的。反而是我,沒有想清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連累姐姐受苦了……”

  紅山山頂?shù)膰私Y(jié)束后,蔣子幀便帶著安昕回了宮,而那些輔星余孽則是去了西庭鎮(zhèn)。

  謝星河在時(shí)他們不敢有所動作,眼下謝星河被蔣子幀連砍了好幾刀,又一劍貫穿了胸口,似是死在了樹下。他們之前在客棧屢次三番吃癟,此時(shí)正好去討個(gè)帳。

  于是,客棧中起了一場大火,冬日天干物燥,這場大火足足燒了七天七夜。

  幸運(yùn)的是,血顏突發(fā)奇想帶著煙珈與謝衫隱去了別的城鎮(zhèn)賞梅,逃過此劫,可他們那些住在深巷中的弟弟妹妹們就沒有那么好的運(yùn)氣了。

  沒有親眼看著幾人葬身火海,幾個(gè)壯漢怨氣未散,想起謝星河與巷中孤兒們關(guān)系極好,便抗了刀,堵在了巷子口,見到小孩二話不說就砍……

  那可是謝星河看著長大,視若珍寶的弟弟妹妹啊,她聽聞這消息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安昕可想而知。

  聽她平靜的將這些事細(xì)細(xì)道來,安昕一時(shí)之間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這世間竟有這般莫名其妙的惡人,為了自己的一口惡氣,絲毫不在意他人的性命。

  “所以呀,這不是姐姐的錯(cuò),”謝星河靠在床沿歪著頭,不嘆不冤,好像已坦然接受了這一切,“是我沒有保護(hù)好大家……”

  故而,她不再踏七星步,也極少施展她引以為傲的輕功。在她看來,只要讓謝家輕功永遠(yuǎn)絕跡江湖,就不會再有人找上門來威脅她親近之人的安全了。

  可真能如此嗎?

  安昕也想不明白,只能將她困惑的表情印在眼底。

  “然后……你便殺了他們和蔣子幀嗎?”安昕問。

  “嗯,”謝星河點(diǎn)點(diǎn)頭,“尋他們耽誤了些時(shí)間?!?p>  “一劍封喉,是不是太便宜蔣子幀那廝了?”安昕道,“巷中之事,他也是幫兇,不如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謝星河輕輕道:“可……我若這樣做了……和他們又有什么差別呢,他一人犯的錯(cuò),由他一人償還便好……”

  咯噔一聲,羞愧之情忽然蔓延在安昕心頭。

  是啊,你殺我,我便害你親人朋友,你得知此事,再來害我親人朋友,如此反復(fù),親人朋友何其無辜?世間恩怨糾葛又該如何消停?

  所謂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了。

  安昕嘆了口氣。

  可那些死去的人呢?他們又是如何想的呢?

  血顏曾對她道:“萬般皆是命,半點(diǎn)不由人?!?p>  看見蔣子幀的劍劃向謝星河眼睛的那一霎那,安昕差點(diǎn)就要信了。

  可是命又是什么呢?

  如果一個(gè)人就這么逆來順受的接受著一切命運(yùn)給予他的東西,這一世,又有什么可活的呢?

  謝星河打開窗任陽光照進(jìn)屋內(nèi),她轉(zhuǎn)頭向安昕看去,那雙殘缺卻依舊美極的瞳眸中摻進(jìn)了絲絲暖意。

  這炎涼世態(tài)總愛把人推向深淵,讓人手染鮮血,一步一步心懷憎恨地走下去,最終化為惡鬼為禍人間,周而復(fù)始。

  可若它遇見的是個(gè)溫柔又強(qiáng)大、理智又堅(jiān)定的人,那就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了。

  安昕是這么認(rèn)為的,至少,她眼里的謝星河就是這般溫柔而又強(qiáng)大,連帶著她也跟著一步步溫柔了起來。

  “早啊,白大哥,星河兄。”洛離一屁股坐在桌前,撐著下巴看著正在安靜吃早餐的兩人。

  安昕看了他一眼,又向店伙計(jì)要了份白粥與小菜。

  “誒這……不用了白大哥,”他咽下一口唾沫,極不自在道,“你已經(jīng)幫我付了房錢了,再讓你請我吃飯,怪不好意思的……”

  “不差你這口飯,”安昕有些心虛,畢竟他的玉牌可是被她“高價(jià)”收來了,索性將粥與菜往他那推了推,“你還小,多吃點(diǎn)長長個(gè)子?!?p>  洛離確實(shí)很餓,他從昨日中午到現(xiàn)在滴米未沾,可奈何身上的錢根本不夠吃飯,索性就這么捂著肚子過了一晚。他看得出安昕確實(shí)不差他這口飯,只是自己被人照顧了一路這會兒還來蹭吃蹭喝,他實(shí)在太過意不去了。

  “呃……白大哥……”他捧著粥碗遲遲不動,想了想道,“要不這一路上你們就把我當(dāng)小廝使喚吧,你們的行李我來背,馬我來牽,你們管我吃住就行。”說完,又覺得這樣自己似乎還是很占便宜,又道,“給我安排個(gè)最次的房間,隨便兩口飯就行了?!?p>  “我家小廝吃的住的都還不錯(cuò)?!卑碴康?。

  她也沒匡人,閑云宮里太監(jiān)宮女吃的住的可比宮外的人好上不少。

  洛離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嘿嘿一笑,感嘆道:“白大哥,你人真好。我怎么運(yùn)氣這么好呢遇到了你們,跟你們一路真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白大哥我跟你說……”

  “吃你的飯?!卑碴恳挥洶籽埏w來,“我家小廝話太多要被割舌頭的?!?p>  “哦……”洛離縮了脖子,老老實(shí)實(shí)吃飯。

  安昕滿意地勾起嘴角。

  這人本性倒是不壞,就是太吵了……

  三人吃飽喝足,準(zhǔn)備出發(fā)前往下一城市,安昕這才想起他們昨天半路還撿了一姑娘。

  這會兒也沒見著人,恐怕她早就自行離開了吧?

  昨天傍晚看謝星河傷口時(shí)她擅自闖入,安昕正惱火著沒壓住脾氣兇了人,此事想起倒是有些愧疚了。

  她問洛離:“那姑娘走了?”

  洛離抹抹嘴,指了指大門口,“沒有啊,在那等你呢。”

  等她?安昕疑惑的望去,那唐櫻果真站在門口。

  還是得向她道個(gè)歉才行。

  安昕幾步走向門口,道:“唐姑娘。”

  “白公子,星河……小公子。”唐櫻沖她們嬌媚一笑,今天她換了件輕薄的紗裙,窈窕的身材在裙下若影若現(xiàn),惹得不少人駐足回首。

  那笑容令安昕有些發(fā)毛,不用想也知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肯定又冒了出來。

  “唐姑娘,昨日傍晚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恕罪……”安昕抽搐著嘴角,悄悄地后撤了半步,“既已到城鎮(zhèn),我們便分道揚(yáng)鑣吧?!?p>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誒?白公子等一等……”唐櫻又扭著腰纏上來,想要拉住安昕的衣袖。

  謝星河又怎會讓她靠近呢?

  一把拍開她的手,謝星河彎著眼道:“這位姐姐,請自重。”

  唐櫻是見識過謝星河的可怕的,她見自己根本接近不了安昕,當(dāng)即臉一垮帶上了幾分哭意:“白公子救了小女,小女就是白公子的人了……”

  安昕好笑地回過頭,提醒道:“是星河救的你,若我救,怕是咱倆都回不來。”

  “……”唐櫻被她一咽,委委屈屈道,“可若不是白公子下令,她也不會前來搭救……”

  “噢,若要這么說,”安昕指了指一旁拎著包的洛離,“是他吵著要救你的?!?p>  洛離掂了掂手中的包袱,點(diǎn)了點(diǎn)頭,一本正經(jīng)道:“以身相許就不必了,我還小。”

  “……”

  昨日趕路匆匆忙忙,安昕雖對唐櫻的來路有所懷疑卻也沒有細(xì)想,現(xiàn)在看來,她應(yīng)該是一早就盯上了他們,就連那山匪都極有可能是她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戲。

  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見安昕真的不想理會她,唐櫻急了,直道:“白公子,小女子從見你的第一眼起就心悅于你了……”

  “謝謝?!卑碴肯蛩还笆?,“告辭?!闭f著,領(lǐng)著身旁的兩人就走。

  “誒!白公子!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唐櫻在他們身后追道。

  “真的非常謝謝?!卑碴窟@下連手都懶得拱,直接翻身上馬。

  這下恐怕是無論如何都留不住她了。

  唐櫻眉頭輕皺,雙眼一閉一睜,猛然落下兩行淚來。

  她站在街道中間,一路小跑著跟在三人馬后,哭喊道:“公子——公子!奴家做錯(cuò)了什么,您為什么要拋下奴家……”

  大早上的街道本就熱鬧,她這么一哭喊引得不少人圍了上來。

  安昕沒想到她還有這么一出,又煩又惱索性揚(yáng)鞭就要跑,誰知那哭喊聲越來越大,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不著邊際。

  “奴家十一歲就被賣給公子當(dāng)童養(yǎng)媳,勤儉持家孝敬公婆,如今公子有了新歡便要拋棄奴家這個(gè)黃臉婆了嗎……公子啊,你好狠的心啊……”

  市井小民最是喜歡這種戲碼,他們對著三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交頭接耳,還有的人探頭探腦的就想要看清那負(fù)心郎的模樣。

  那正直小少年洛離根本沒想到半路舍命搭救的人竟這般倒打一耙,內(nèi)疚感頓生,一張稚嫩的臉氣得通紅。

  他正想出言辯解,安昕趁機(jī)教育道:“你看,你好心救人,卻落個(gè)身敗名裂。下次荒郊野外再遇見奇怪的人你還敢不敢救了?”

  “還敢!”小少年斬釘截鐵道,“可能只是這姐姐比較過分,別的姐姐定不會這樣?!?p>  安昕扶額,這弟弟實(shí)在太天真了。

  她的目光瞥向跟在他們身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唐櫻,這下怎么辦呢?總不能向他們當(dāng)面證明自己是女孩子吧?可若不帶上她,怕是會被會被這些老百姓的口水淹死吧……

  唐櫻見她看向自己,噠噠邁著小步子向她跑去,站在她的馬下仰著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喚道:“公子……”

  安昕下了馬,在眾人的目光之下,忍著心中的嫌棄對她道:“你誤會了,我怎會丟下你呢,來,我扶你上馬?!?p>  “公子……不與我共乘嗎?”見她又上了謝星河的馬背,唐櫻委屈道。

  “咳……”安昕本想用男女授受不親來回懟她,可她早已說了十一歲就嫁與他了,這話再拿出來就太沒說服力了。

  “我大哥也是為你好,”洛離忍不住出聲道,“我大哥從沒碰過你,自然也不會與你共乘占你便宜?!?p>  此話一出,看戲的眾人又是一片嘩然。

  安昕與謝星河不由向他投去贊賞的目光,他得意一笑,在馬上挺了挺腰板兒。

  如此,圍著的人總算是散去了,幾人的臉皮也再也承受不住,馬鞭一揚(yáng)火速出了城。

  唐櫻跟在安昕與謝星河的馬后亦步亦趨地追趕著,安昕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能夠肯定她的目標(biāo)就是自己了。

  可自己又有什么被她瞧上了的呢?

  安昕停下馬,冷著臉對她道:“唐姑娘,我們沒有時(shí)間陪你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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