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劉姥姥

　　劉姥姥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家里原是種了幾畝薄田，又種著一園子的菜地，那菜并不敢狠吃，都是拿去賣了補(bǔ)貼家里，今年收成不好，菜和糧還不及往年的一半收成，家里就艱艱起來?！?p>　　惜春道：“我教給姥姥個(gè)法子，姥姥可信我？”

　　劉姥姥道：“姑娘怕不是神仙下凡來可憐我老劉一家的吧？”

　　惜春笑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我是這府里的四姑娘，你一會(huì)兒要見的人是我的二嫂子。”

　　劉姥姥念著佛道：“阿彌陀佛！我先多謝四姑娘了。四姑娘說給我法子，我一家人要是能活命，我在家天天給你燒香。”

　　惜春笑著道：“我并不要姥姥給我燒香，我只把這法子教給姥姥，本錢我來出，姥姥要分一半的紅利給我?！闭f著把懷里的銀票遞給了劉姥姥。同時(shí)里面還有一張紙。

　　劉姥姥見了銀票，心里一喜，但也不知道惜春說的法子自己能不能做的來，就道：“姑娘還是先說說是個(gè)什么法子，我能做了再做，要是做不來，也省得糟蹋了姑娘的銀子?！?p>　　惜春道：“這銀子，姥姥先拿著，就是不為著賺銀子，也是要幫姥姥的?！?p>　　劉姥姥忙念了一聲佛號(hào)道：“全聽姑娘的。”

　　惜春道：“這里是二百兩，姥姥拿回去買上一塊好地，最好有地下溫泉的地，可以建一座暖棚，曖棚的樣子我畫出來了。過了年就種上蔬菜，趕到了三四月，別人的菜剛種上，你的菜已經(jīng)上市了，到時(shí)候價(jià)錢上就可以多出幾倍來也不打緊了?！?p>　　劉姥姥不拿銀票，先看圖紙，看了后眼前一亮，然后道：“姑娘說的這個(gè)法子，真是太好了，只是這溫泉去哪兒找呢？”

　　惜春道：“我聽說出了北城門，一直往北就有溫泉，只是現(xiàn)在沒有幾個(gè)人知道，姥姥可以尋一尋?？尚校俊?p>　　劉姥姥睜大上眼睛道：“太可行了，要是成了，那日子可是有盼頭了?！?p>　　惜春道：“只是我這法子沒個(gè)別人知道，姥姥要替我保密才行，連這府里的人都不能說的?！?p>　　劉姥姥道：“一定一定。”說著就收了惜春的銀子。又問道：“那我賺了錢怎么給姑娘呢！”

　　惜春道：“你只先做了，我又不等銀子用，姥姥只把家里的地址說了，我要是需要會(huì)去找姥姥的?！?p>　　劉姥姥說了地址，惜春暗自記在心里。然后道：“您老坐著吧！一會(huì)二嫂子有時(shí)間會(huì)來見您的”說著自己就出了屋子，帶著入畫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身衣裳仍舊往黛玉處來。

　　且說劉姥姥，看到手里的銀票，竟如在夢(mèng)里一般。只是在心里納罕，這個(gè)四姑娘是個(gè)什么來歷，小小年紀(jì)，模樣長的俊不說，還是個(gè)聰明異常的，竟能想到這個(gè)法子來賺銀子。

　　想來這樣的人家不是缺銀子的，只是小孩子家覺得好玩兒，才讓自己得這個(gè)好差事。少不得回去盡心的做出來。

　　周瑞家的再去帶劉姥姥時(shí)，劉姥姥早將銀票子揣在懷里，竟是一點(diǎn)兒也沒被發(fā)現(xiàn)。等到劉姥姥見了鳳姐，自是另一般光景，得了二十兩銀子并一吊錢，又是千恩萬謝的回去了。

　　晚一些時(shí)候，周瑞家的替薛姨媽給各屋的姑娘送宮花，送到黛玉的處時(shí)，惜春也在，不待黛玉說話，就明知故問道：“都誰得了？”

　　周瑞家的道：“姑娘們都得了，這四枝是二位姑娘的。”

　　惜春看到黛玉臉色不悅，只道：“周姐姐，怎么不先拿到這邊來？我們那邊住的沒林姐姐這邊近，周姐姐巴巴的先送到那邊去，是姨媽的意思，還是周姐姐自己的意思？”

　　周瑞家的臉上掛不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惜春道：“林姐姐在這里，連太太都疼的什么似的，周姐姐最起碼禮數(shù)都忘了？”

　　周瑞家的忙對(duì)黛玉道：“原是我一時(shí)想錯(cuò)了，姑娘可別多心?！?p>　　黛玉倒不好意思起來道：“四妹妹也忒小心了，我不是那多心的人?！?p>　　惜春道：“你不怪她是你大度，她們做事欠妥就是她們的不是了！知道是是她們不盡心，不知道還以為姨媽和太太不在意姐姐呢！”

　　黛玉聽了心里感懷，對(duì)惜春更與別個(gè)不同了。

　　寶玉在一邊聽著惜春的話，上前對(duì)周瑞家的問道：“寶姐姐怎么樣了？”

　　周瑞家的道：“已經(jīng)大好了。”

　　惜春搶白道：“替我們問寶姐姐好吧！回頭閑了我和林姐姐再去看她！”

　　寶玉心內(nèi)五味雜陳，總覺得自己對(duì)姐姐妹妹的心思，總是用不到正地方，四妹妹總是能適時(shí)的截了他想說的話，一時(shí)語塞，又坐回去不說話了。

　　惜春掃了一眼寶玉，也不理他，只對(duì)周瑞家的道：“你去吧！替我們問好就是了?！?p>　　周瑞家的紅著臉出去了，心內(nèi)納罕，這四姑娘平時(shí)雖然靈透，但并不是一個(gè)牙尖嘴利的，這是跟林姑娘在一起，時(shí)間長了，練出來了嗎？

　　心里想著，只得回到薛姨媽處回話不提。

　　當(dāng)晚周瑞家悄悄的到了周姨娘處，周姨娘道：“嫂子怎么過來了？”

　　周瑞家的道：“我今天遇到一件奇事兒，想著和你商量著要不要跟太太說?！?p>　　周姨娘淡淡的道：“什么要緊的事兒，也不至于跟我討主意，嫂子想怎么就怎么，你在太太面前比我還得臉不是嗎？”

　　周瑞家的道：“姨娘不要這樣說，你怎么說也是姨娘，是半個(gè)主子，我再得臉也是奴才，姨娘好歹支事些，不要這么自暴自棄的好?！?p>　　周姨娘冷笑一聲道：“現(xiàn)在連太太都吃齋念佛的，何況我們這無兒無女的人?！?p>　　周瑞家的壓著聲音道：“在這府里，也就那個(gè)趙姨娘在老爺枕邊能吹上風(fēng)，可是咱們也不能就這么灰了心不是，她是個(gè)什么東西？再怎么得臉，也入不了老太太和太太的眼，要說穩(wěn)重還得姨娘，所以，我這有事兒不還得問姨娘拿主意嗎？”

　　周姨娘早就聽夠了周瑞家的這種勸導(dǎo)，不耐煩的道：“嫂子有什么事兒，快說吧！說完了咱們都好歇著?！?p>　　周瑞家的上前道：“今兒我給各房的姑娘遂送宮花……”

　　周瑞家的把惜春的反常表現(xiàn)說了出來，并疑惑道：“近幾日，我就聽說她又是勸老太太把那林姑娘挪出碧紗廚，又是天天往鳳丫頭處跑的，今天這些話竟不像個(gè)小孩子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