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跟個尋寶的一樣
女子出來看他,希望看到黑矬子被蜂叮得全身是大大小小的包。然而黑矬子好好的,他又掏了一窩鳥仔回來。
女子猜到黑矬子是怎么想的了,他想養(yǎng)大豬仔、鳥仔。
黑矬子不僅黑,還蠢,滿山都是吃的,他偏要找回來自個兒養(yǎng)著。
秦子追每天早晨在山上要轉(zhuǎn)很久。
女子也漸漸知道了黑矬子的意圖,他是圍著山一圈圈轉(zhuǎn)下去。所以,一天比一天花的時間多。
有時,女子會走直道,在山上的某個地方等他;有時會跟著他走。她是這樣想的,找吃的興許只是個幌子,人不可能蠢到有滿山的吃的還要找吃的。所以她得盯緊了。
小師姐帶師父來玩時,秦子追決定去懸崖上取些蜂蜜。
他提著兩個大陶罐,吩咐女子也帶一個陶罐。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和女子說話,要取蜜,不妨多取點(diǎn),要不自己喝蜜,女子沒有,關(guān)門不見開門見,不好意思。
到懸崖邊,秦子追抓住藤蔓吊下去,蜂受了驚嚇,密密麻麻巴在秦子追身上叮。懸崖上的兩人只聽到下面蜂群振翅的聲音像打雷一樣。
岐姬自然不急,一個雷都劈不死的人,沒事兒。
兩人吊上五罐蜜,先走了。
秦子追回到山頂,兩人嚇了一跳。
秦子追身上有不少包,老大一個,眼歪嘴斜的。
“叮汗毛孔里了?!鼻刈幼吠嶂旖忉?。
雖然用了防御值,可細(xì)細(xì)的尾針剛巧沿汗毛扎進(jìn)去。
“蜂針有毒?!贬в浀脦煹艹詨倪^肚子。
“能叮死野豬?!迸友a(bǔ)了一句。
秦子追摸臉上的包,怎么有雞蛋大?他就記得雞蛋了。剛叮著的時候只有一個小腫塊,麻麻癢癢的,才一會就這么大了。
不過好像沒事兒。
秦子追進(jìn)屋查看身上的包,岐姬和女子喂師父吃蜂蜜,邊注意屋里的動靜,怕師弟撐不住。
除了四肢麻木、頭暈,勉強(qiáng)撐住了。
吃吃食時,秦子追脹著變了形的臉說:
“我想到了,有些蜂被別的蜂擠著,尾針不是斜著下來,是垂直下來的,剛巧又在汗毛孔上面?!?p> 岐姬覺得師弟就是師弟,盡想些沒用的事,做些沒用的事。
岐姬呆到傍晚才回去,回去前讓女子留點(diǎn)心,三只崖蜂能叮死野豬,師弟被叮了不少包,怕出事兒。
練道藏前,女子隔著窗看了一下黑矬子,黑矬子捧著“豬頭”坐在桌前發(fā)呆。
夜半女子又去看了一次,黑矬子的頭臉腫得像豬頭,不過意識清醒。
一早岐姬就帶著師父來了,師弟的模樣比她想象的要糟,但還能動,坐在床上擦透明罐子里的液體。
岐姬把他窗口上的蛛網(wǎng)扒干凈。
女子早來看過秦子追了,知道今天他出去不了,自個兒去找吃的,順帶把黑矬子的吃食捎回來。
中午的吃食是女子和岐姬做的,黑矬子的嘴腫得不見縫,只能喝些糊糊,兩人一人喂一個,岐姬喂師父吃,女子喂黑矬子吃。
黑矬子現(xiàn)在老實(shí)多了,可能是全身沒勁,所以也像嬰兒一樣坐著,雙手?jǐn)偡旁诖采稀?p> “師弟,下次別這樣去取蜜了?!贬н呂箮煾高呎f。
黑矬子點(diǎn)點(diǎn)頭。
女子想笑,不過這樣笑會讓人誤會。
“要吃蜜,得先用煙火把蜂熏走才能取蜜?!贬дf。
黑矬子點(diǎn)點(diǎn)頭。
“那么大個蜂,以后可不敢了???”
黑矬子又點(diǎn)頭。
不想吃了,嬰兒搖頭,黑矬子也搖頭。
女子快藏不住了,放下陶罐出去笑。
岐姬想,師弟是個不長心的人,讓蜂蟄一蟄,沒壞處。
這天,有個量道者上山,女子詢問才知是個散道。
散道,就是沒有量道場,四處游走的道家。
大多是闖山后幸存的人;也有從道門出來尋寶的人,就像當(dāng)年的紫云真人。
這個道家是后者。
尋寶的人平日里四處游走,遇上誰的山頭,蹭餐吃的,宿上一夜,第二天就走。
因是男子,女子不便招待他,便把他引領(lǐng)到秦子追的屋里。女子邊搞吃食邊問:
“量器早有主了,還有什么可找的?”
秦子追第一次聽說量器。
“不安心修研,趁年輕,到處走走。”量道者說。
秦子追卻感興趣。
小師姐就說過自己“別跟個尋寶的一樣”。尋寶的,指的是不安心修研量道的人,是蔑稱。他感興趣的是量器本身。
“你在找什么?”他嘟著嘴問。
“斑枯父神然化時有一條.......?!?p> 然化?
“什么是然化?”
“一種極高深的量術(shù)?!?p> “是量術(shù)啊?!笔堑佬g(shù)就沒話可說了,因?yàn)榱啃g(shù)本身就是高科技的產(chǎn)物。
那么然化和量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找了多久了?”
“十年。”
“怎么上這來了?”女子問。
“找不到,不找了,想回去。十年,我走遍荒蕪,累了?!?p> 秦子追摸出珠子,“這個也是父神斑枯然化時留下的?”
量道者搖頭,身心俱疲。搖頭,是表示不知道,表示不剛興趣,表示無奈。
量道者在這宿了一夜,早上凌空而去。
量道者走后,女子讓秦子追拿珠子給她看看,確定珠子還在沒在他身上。
昨夜整晚秦子追都沒睡著,量道者確實(shí)是個身心俱疲的人,睡得跟豬一樣。
女子整晚都在道藏,只要有些風(fēng)吹草動,她好立馬從屋里出來,追阻量道者。
量道者走后,秦子追整理床鋪時,發(fā)現(xiàn)量道者有塊皮紙忘了帶,或是故意留下的。
皮紙上勾勒著山川河流、谷地平原。
他的確去過很多地方,只是無緣,找不到,也不想找了。
......
秦子追沒想歌舒、琢普會來看他。
聽說紫云一門歸屬髭旸門下,他們來看看秦子追。
初見秦子追,兩人沒認(rèn)出來,秦子追的臉還沒消腫,但膚色不會錯,被雷劈成那樣的他是第一個,在量道時代,沒第二個這樣黑的。
哥舒、琢普只呆了一陣就走了。
歌舒、琢普走后,秦子追摸出珠子晃了晃,告訴女子,珠子還在身上。
女子卻想聊。
“他們來找你干什么?”
“不知曉,他們沒說?!?p> “你不像虵族的?!?p> “人族?!?p> “呆人族多好,學(xué)什么量術(shù)啊?”
秦子追看著窗外。
十來天后,秦子追退了腫,能隨意走動了。
他開始往山下的谷底去。女子不情愿跟他走這么遠(yuǎn),所以會到谷底等他。
谷底草多。
秦子追要找的是麥子,現(xiàn)在找,正是時候。道悟不同,他認(rèn)為這個才是量道時代的寶。
他漸漸摸索出一些經(jīng)驗(yàn),吃植物種子的鳥類云集的地方,有可能找到人能吃的植物種子。
然而鳥總是飛得很遠(yuǎn)。
谷底是他預(yù)料中的找不到什么。
一座山,對于量道時代,太小了。
能吃的植物種子,一定有。
秦子追郁悶了幾天,打開木屋門,鳥仔、豬仔往林子里竄。
女子不知他又要出什么怪道。
然后黑矬子進(jìn)屋打了個包裹,說:
“我要走了?!?p> “你走干什么?”女子問。
“找寶?!鼻刈幼分荒苓@么說。
“能不能再想想,出了髭旸一門,哪兒都容不下你,你一個人在外邊很危險?!?p> “撐山一樣危險?!鼻刈幼氛f。
“髭旸一門的山不是輕易能闖的,在這總比在外邊好?!?p> “離開髭旸一門,我要跟誰說?”
“……...找讓你來的人?!?p> 秦子追提起包裹出去。
女子跟他到紫云峰,秦子追一說,老人便同意了。
秦子追把珠子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