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那戶蝶人家破產(chǎn)了
長這么大,秦子追就沒見過這么丑的兔子。
“要逃命啊?!鼻刈幼氛f。
“我摔壞了,全身都痛?!?p> “他們會不會追進來?”
“我說我摔壞了,你說他們會不會追進來?真不該幫你。他要敢進來,我就敢一腳蹬死他?!?p> 這小短腿兒?
“真心謝你。我看看摔著哪了?”秦子追去提兔人耳朵。
兔人兩只小手亂扒拉。
秦子追比劃了一陣,用手掌把他托正。
“扶我走?!?p> 秦子追比劃一陣,彎下腰,伸出一根手指托起他胳肢窩。
然而這樣走路實在難受。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秦子追問。
“地洞都快被崩塌了,怎么回事?”兔人問。
“鷙人從山頂推石頭砸我?!?p> “你怎么和鷙人鬧上了?”
“沒和他們鬧,是他們纏著我不放?!?p> “怎么會纏上你呢?”
“不知道。聽虵人說,鷙人是妖族。”
“是。”
“怎么稱呼你?我叫秦子追,叫我阿追就可以。”
“我們不是一族?!?p> “怎么不是?我們都是巫族,你看我的手?!?p> 秦子追的胳膊上全是汗毛。
實在走得累了,秦子追慢慢把兔人提起來,放在自己肩上。兔人也不客氣。
地道很長,是直通通的圓形,光亮是洞壁石化一樣的土壤里的顆粒發(fā)出的,顆粒指肚般大小,橢圓形,色澤有點渾沌。
這地洞挖的好,兔人還有這手藝。
“聽我太爺爺說,這座石山是斑枯父神的一截脊柱變成的?!蓖萌苏f。
怎么又有神了呢?量術高深的人是可稱神的呀。沒有神,就不來勁、不來味兒。
“父神斑枯是誰?”
“你是獸人會不知道?”
“從小走丟了,有人讓我去量道宮問問,看能不能找到族人。父神斑枯是誰?”
“造化之神?!?p> “他在哪?”
“他活著會有骨頭在這里嗎?”
“......看著也不像骨頭啊?”
“不是骨頭山下怎么會是空的?”
秦子追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死多久了?”
“斑枯父神到這,傳下量道,差著千萬年呢?!?p> 這次秦子追是摸自己的臉,臉上的包還沒消,摸著不像臉了。思維也不對了,一只丑兔子說造化之神,自己的思維竟缺乏邏輯,問“他在哪?”
自己說“看著也不像骨頭???”,兔子說“不是骨頭山下怎么會是空的?”。兔子都長著張人臉了,不會把山挖空?自己竟說“死多久了?”
到了量道時代,思維會跟著改變。
眼睛所見的實景卻是不會變的,洞只是個過道,過道兩邊連著洞窟,兔子一窩一窩。兔人也有管理者,在一個大洞窟里。
秦子追有了可以安心睡覺的地方。
......
秦子追去秀水河,一方面是去找女實習醫(yī)生問個事,一方面秀水河是他固定散心的地方。
意外地,這次“愛遲到”沒來,女實習醫(yī)生也沒在她固定的位置上,而是在靠近河欄邊占了個位置。
老板們在架設息歌設備,愛打息歌的那群人晚一點會來。
秦子追下到河畔,堤岸壁一長溜拱形店鋪里已飄出燒烤的孜然香味。
秦子追坐到女實習醫(yī)生對面,說:
“我到量道時代了?!?p> 女實習醫(yī)生抬頭,關了息機,“感覺怎樣?”
“感覺挺難?!?p> “修研量術是不容易?!?p> “......想請教你件事,我以人族入修量道,可到了量道時代沒人知道我是人族。”
“人族不入量道,量道場的人應該不知道人族?!?p> “......要不要喝點?!?p> “不要,謝謝?!?p> “我有種錯覺,修研量道,如同修仙?!?p> “量道時代又叫仙量時代,修研量道是如同修仙?!?p> 秦子追的手在桌上輕敲了一下,“謝了”,起身離開,前面的下堤岸的坡梯上那個“愛遲到”正急急地下來,秦子追實在沒勇氣和他面對面談些什么。
兔人的地窟可以用地下城來形容,過道、洞窟星羅棋布,有地下水源。
有些洞窟挖到山頂了,站在山頂?shù)亩纯叽翱谇?,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筍子一樣林立的山峰。
所以,要把秦子追送出去也是很容易的事。
秦子追出了洞窟就在林子里,這座林子好像沒有哪個族群占據(jù),用兔族的話說,是兔族戲耍的場所。
這話還不盡然,一只蒲扇大的蝶子突然飛到秦子追眼前時,秦子追才知道這是蝶族的領地,蝶族和兔族的關系好,兔族愛到這里玩耍,蝶族也喜歡兔族到這里玩耍。
不是肉食族群,處得來。
對于蝴蝶有一個人的身子,現(xiàn)在秦子追半點也不感到意外,只是覺得這只蝴蝶太大了。
其實對于“大”,秦子追還沒真正認識過。
蝶人受了兔人的托,得知道秦子追去什么地方。
“量道宮?!?p> “量道宮?遠著呢?那么遠的地兒,多危險啊,鷙人吃肉,抓住了,一口口吃掉?!?p> 秦子追覺得最殘忍的事莫過于一口一口被吃掉,蝶人說得秦子追想哭。
在兩人眼里,鷙人只為自己身上的幾斤肉。
“遠也要去啊?!?p> “你是量道者么?不是量道者你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秦子追沒聽明白。
“量道者是可以飛的?!蓖萌藥椭忉尅?p> “量道者可以飛嗎?”
“我們看到的量道者都是能飛的?!?p> “說我像量道者,可我不會飛呀?”
“量道者也要受了道才能飛?!?p> “量道者沒受道也能飛。”蝶人和兔人爭上了。
“我去采蜜時見過量道者?!?p> “我爺爺也見過量道者。”
“是你爺爺見過量道者,不是你。”
“我爺爺跟我說了。”
“他是量道者,不能飛?!?p> “只說他像量道者,沒說他是量道者。”
秦子追覺得兔人、蝶人年紀不大,要不不會為這事爭嘴。
“他不會飛,我只能把他送出蝶人的地界?!钡擞悬c不高興了。
秦子追挑上家當跟蝶人走。兔人往回走。
走了一陣,蝶人嘆:“小個子,你走得真慢?!?p> “我個子小嗎?”秦子追問。蝶人的長度從觸須到腳尖還沒自己一條腿長。
“不只是小,是太小,看你那腳桿桿,還沒我一個腳趾大?!?p> 秦子追看蝶人的腳趾,五個腳趾還沒自己一個大腳趾大。有這么吹的嗎?
蝶人飛一陣等秦子追一陣,漸漸地蝶人多了,樹枝、葉,花上停得到處是。
這么多蝴蝶,他們晚上睡在哪里?秦子追突然有了這個想法。吃睡,對于一個遠足者是最關心的事,是大事。
蝴蝶吃什么,秦子追知道,那東西秦子追吃不了;但睡哪里秦子追不知道,他想知道。要不到晚上睡一草窠里,被什么動物吃了都不知道。
“不會讓你睡在外邊?!钡苏f。
“你們吃花蜜?”秦子追又問。
“花蜜也能飽肚子。”
可能連秦子追自己都沒意思到,自己就是個賴皮客,問這樣的話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臉還向前湊過去,眼睛熱切地盯著蝶人。
晚上借宿在一戶蝶人“家里”,一個吊在樹枝上的大球球,沿途秦子追看到很多這樣的草球。
幸好草球結實,沒垮掉。
秦子追驚驚咋咋睡了一晚,睡前喝了那戶蝶人家兩筒花蜜,早晨又喝了兩筒,估計那戶蝶人家破產(ch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