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萬界矚目，石猴出而天下驚（下）
接下來天庭大會正式展開，葉天聽了一會。
忽然感覺很沒意思。
結合前世看過的西游，心口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不好形容。
細細一想，大致推演出了前因后果。
數(shù)千萬年前，龍鳳初劫，鴻鈞道祖和羅睺魔祖那驚世一戰(zhàn)，打壞了西方的靈脈，導致西方教至今靈氣稀薄，土地貧瘠。
于是道祖答應準提接引，給西方教一次振興的機會。
那就是西游量劫。
鴻鈞是道祖，卻不是站在道家的立場上說話。
換句話所，鴻鈞是代表天道，他是站在一個制高點平衡著萬事萬物的氣運以及功德流轉(zhuǎn)。
如今道家最大的勢力乃是闡教，代表道家的最強發(fā)言人，便是闡教教主元始天尊。
無論元始，還是他背后的整個闡教，當然不希望西游量劫的順利推進，眼睜睜看著西方教將勢力伸到東方。
但當年封神量劫，準提接引又確實出過一份力，幫助闡教打敗了通天教主創(chuàng)立的截教。
元始，明面上也不好意思公然阻止。
而佛教等這個機會等了數(shù)千萬年，不知籌謀了幾何，自然相當重視。
如來命自己座下弟子金蟬子轉(zhuǎn)世，重生在東方，等待西天取經(jīng)時機成熟，伺機將佛經(jīng)東渡。
金蟬子轉(zhuǎn)世是佛門最高機密，道教費盡心思多方打聽，卻一無所獲。
正一籌莫展之際，數(shù)百年前，傲來國花果山一枚靈石的忽然出現(xiàn)，吸引了三界的目光。
此靈石吸收天地日月之精華，自誕生之日起，就蘊含著世間最精純的靈氣，高寬都自承天地大道，當真是十分神奇，石上更有竅孔，仿佛生靈的呼吸，竟然具有生命體。
眾仙一開始不以為意，那花果山本來就是人間地脈之祖，天下的陸地，都是從那延伸出來的，生出如此神石，也不算太過稀奇。
就在這時，道德天尊太上老君站出來言道：“若破佛門西游大計，當從此靈明石猴著落矣！”
語出驚人。
眾所周知，未卜先知是一項驚天神通。
連元始天尊都不會。
古往今來，只有兩位大物會此技能，一位是烏巢禪師，一位便是太上老君。
他既然這么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紛紛深信不疑。
再問具體如何從這石猴身上找尋破解之法，太上老君卻苦笑搖頭：“再往后的事，我也不敢算了。”
“即便我是圣人，也怕灰飛煙滅天譴之劫?！?p> 于是，天庭令千里眼，順風耳二將時刻關注著石猴的動靜。
道家不敢掉以輕心，雖然暫時沒辦法阻止西游量劫，但不想西方通過量劫如此輕松獲取氣運，對靈石寄予厚望，天庭幾乎每個神仙都投去一份氣運，加注在靈石身上。
所以靈明石猴身上的因果線越來越多。
其中元始代表的闡教，投去最粗的一道。
……這就跟現(xiàn)在入股一個道理。
有投資，有回報。
卻有其不確定性和風險性。
消息不脛而走，佛門同樣知曉了消息，也派遣眾佛盯了靈石數(shù)百年，同時不甘示弱，也投了一道因果線在靈石身上，想制造點意外。
說白了，就是因為太上老君的一句話，令佛道兩家均緊張起來。
不知道這靈石日后會生出怎樣一個妖孽。
是破壞了量劫，還是成全了西游。
既不敢輕舉妄動，又不愿坐以待斃。
石猴問世這一天終于還是來到。
天庭大會之所以召開，便是道家出現(xiàn)多種聲音。
有的人怕了，隱隱感到不安，覺得石猴是西方教的另一道殺手锏，應該即可除掉，這是五老一方的觀點。
有的人覺得，應該即刻招攬猴子，授其道家正統(tǒng)傳承，既洗了腦，也為西游提升破局的實力，這是闡教的認為。
還有的說，既不得罪，也不推開，立馬給石猴安排一份天庭的仙職，老老實實看管在身邊，
安全穩(wěn)健……這是大多數(shù)神仙的看法。
……當初說出那番驚人結論的太上老君，卻全程保持沉默。
三清，是道教地位最高的三尊神，太上老君位列其中，雖然很多神仙想聽聽他的意見，卻沒人敢硬要其開口。
元始望向師哥，欲言又止。
……
……
葉天干脆放下了鏡面，揉了揉眉頭。
也沒再去看傲來國方向。
不是不想看了，是有些不忍心。
還是那句話，佛道相爭，他的確不想過多沾染。
只是覺得那只猴子有些可憐。
原來大圣不過是諸多勢力引導下的傀儡。
那個背后的終極傀儡師是誰，葉天暫時沒有想明白。
但很多地方，細思極恐，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這場天庭大會，注定是場沒有結果的會議。
后面所有的走勢，他也知道了。
西游記他自然是看過的，猴子出世后，成為第一只勇敢跳進水簾洞的猴子，成為猴王。
接著，為了尋求長生，外出拜師學藝，遇到了來歷不明，卻異常強大的菩提祖師。
隨后歸山，斬殺混世魔王，收服七十二洞妖王，接著來到幽冥地府，劃去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最后被太白金星招安到天庭成為弼馬溫……
最后的最后，大鬧天宮，被如來鎮(zhèn)壓，順理成章淪為金蟬子的保鏢……
如今細細想來，這一切都是佛道兩家的陰謀。
小時候看西游，覺得大圣很威風，很叛逆，十分崇拜。
有朝一日穿越到這個世界，才發(fā)現(xiàn)都是假象。
從前諸多不解之處也霍然想通。
不說別的，單說大鬧天宮那一截。
想想看，小玉子的天庭，即使威名不及當年東皇太一的妖庭，好歹也是有三清各自派遣一道分身坐鎮(zhèn)，天道所承認的正派天庭，管轄著多少神仙勢力。
怎么可能被一只猴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只派出四大天王之類的小將，怎么看怎么荒唐。
以太上老君圣人的實力，祭出本命法寶八卦爐，卻燒不死個猴子？
反而幫其煉成了火眼金睛？
想來，都是在演戲。
什么這神那仙的……
各個都是戲精本精。
葉天感覺三觀被刷新了，十分想笑。
他如今最感到奇怪的則是……
為什么靈明仙石上，有一道較粗的因果線。
牽連著自己的道觀？
葉天躺倒在藤椅上，陷入久久的沉思。
和自己肯定是沒什么關系的。
難道，是和師兄有關？
自穿越后，葉天始終神經(jīng)大條的活著。
因為一直以來，他過著原本就十分向往的避世生活。
和師兄擁著一座破舊道觀歲月靜好，安逸極了。
安逸到，他都懶得問師兄的前塵往事，在他看來，師兄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士。
一個不怎么有名氣的半仙，否則香火也不會這么慘淡。
接著，葉天又想到自己的身份，同樣生出重重疑慮。
……
……
東方天空，雷霆之勢漸漸達到一個頂點，而后由盛轉(zhuǎn)衰。
咔嚓一聲脆響。
靈石裂了開來。
一只猴子蹦了出來，睜開朦朧的雙眼，好奇地打量這個世界。
無數(shù)天地異象因他而起，也因他而去。
幾乎是在一瞬間，石猴就誕生了靈智。
緊接著，他感到難以言喻的孤寂和挫敗。
自己，竟然無父無母，是個石頭里長出來的？
他卻不知道，諸天萬界，此刻不知多少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各懷鬼胎。
……
……
天空恢復了晴朗。
葉天視線茫然沒有焦點地望向某個方向。
無數(shù)信息在他腦海盤根錯節(jié)，一片混亂。
他想起自己穿越當天的情景。
自己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以為還是躺在酒店房間，結果抬眼是師兄葉尋心關切的臉。
師兄對自己說：“師弟，你的病終于好了。”
“嚇死師兄了。”
像所有穿越者一樣，葉天度過了最初的茫然，然后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從師兄那里，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叫葉天。
既然奪舍了人家的軀體，葉天無可避免地對新的身份產(chǎn)生好奇。
再之后，覺醒系統(tǒng)，在道觀和師兄朝夕相處一年有余，直到師兄離去。
現(xiàn)在想來，期間很多次問起自己的身份，以及師兄的身份，道觀的來歷。
師兄每次都諱莫如深，或者閉口不談。
只說：“師弟，你腦子遭受重創(chuàng)。很多事想不起來，其實也挺好。”
葉天感覺很無語。
也曾產(chǎn)生困惑：“香火不旺，為啥咱們不收點徒弟什么的？”
師兄說：“師祖曾留有遺命，機緣不可主動尋求?！?p> “只管等著便好……”
也就是說，這無名道觀從來都沒有名字，像是為了等待什么一樣始終存在著。
這就十分荒謬了。
師兄遺言說，希望自己壯大道觀香火。
就這么干等下去？我怎么給你壯大……
不過師兄不想說，他也懶得一直問。
反正又不影響生活，人生難得糊涂，問那么多干什么。
一想到遺言。
葉天想起師兄那句：
“葉天！你不要害怕孤獨，為兄有個師侄要來道觀學法，你帶帶……”
是自己不爭氣，傻了吧唧把玉帝當成了那位師侄。
至今還沒見到那位真師侄。
……這都怪師兄你，也沒說名字，更沒說從哪來，有什么特征。
這讓我怎么找這位師侄？
葉天思忖著，關注點卻暫時沒在這位師侄上。
而是這句話隱含的意思。
也就是說，這道觀本應有三位師兄弟。
除卻師兄葉尋心和自己，另外還有一位，不知道是師哥還是師弟。
否則師侄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那至今沒見到的這位師侄，當然就是該同門師兄弟的弟子。
師徒二人一模一樣的神魔莫測，讓人費解。
反正葉天是既沒有見到師侄，也沒見過這位同門。
這位神秘同門始終不在道觀，不知去了哪里……
師兄臨死前將師侄托付給自己，不會是這位同門遭遇什么不測了吧？
一枚熟透的菩提果，吧嗒一聲砸在地上。
同一時間，葉天腦海轟地一聲。
就像平地一聲雷。
師兄死前還有一句話，一直以來被自己忽略了。
“師兄臨死前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看這天下道觀，但凡能叫上名號的道觀之主，都是師兄的徒弟！”
“他們見面，都要叫你師叔！”
當初以為是師兄吹牛皮。
當葉天聯(lián)想著靈石和自家道觀牽連的因果線。
……這，這其中大有玄機??！
情不自禁瞪圓了雙眼。
就像是在一片漆黑無比的大海上，隱隱捕捉到了那么一抹渾濁的光亮。
思緒忽然模糊起來。
葉天回過神，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站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臉。
驚呼道：“師兄？你你……”
“你怎么回來了？”
這人道士打扮，臉上掛著笑意，那眉眼再熟悉不過。
不正是葉天已經(jīng)故去將近大半年的師兄葉尋心嘛。
葉天又驚又喜，心說我正有許許多多問題要問你。
葉尋心卻伸出一根指頭掛在嘴邊：“噓……”
“師弟，好久沒和你下棋了，咱倆殺一盤吧。”
葉尋心不容分說已經(jīng)自顧自坐在對面，擺出了天璣枰。
葉天好奇地打量四周。
明明剛才還是晴空萬里，夜幕說來就來。
這黑夜來的好不詭異，一點星光都沒有。
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入了夢魘。
苦笑道：“師兄，原來你是托夢來的?！?p> 咔噠。
葉尋心已經(jīng)在棋枰上落了一子。
……
……
當葉天在自己道觀做夢的時候。
花果山那只剛剛誕生的石猴，度過了百無聊賴的一天。
除卻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這一點，其他方面他和其他猴子也沒什么不同。
可惜大家似乎都不太歡迎他的到來。
沒有其他猴子愿意和他玩耍。
石猴只好自己和自己玩。
他蹦蹦跳跳，時而追逐蜻蜓蝴蝶，時而在泉水里漂流，要么在林子里翻跟頭。
日落時分，情緒又低落下來。
一個人，可真沒什么勁道。
就在此時，他遇到一個頭發(fā)花白，面目慈祥的老者。
對方白衣勝雪，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
他情不自禁問道：“你是誰？”
老者笑道：“我是這花果山的主人?！?p> “現(xiàn)在，打算將這位置傳給你?！?p> “你，高興不高興？”
石猴搖頭說我不高興。
“在這里我沒有一個朋友，即便當上了主人有什么意思？”
“大家都很討厭我?！?p> 老者開解道：“想要獲得大家認可，你自然需要拿出些真本事。”
“不然誰會服你？”
石猴眼神亮起，忙祈求老者幫助。
白衣老道人笑而不語，揮手示意隨我來。
他將猴子引到一條飛流直下的湍急瀑布前面，遙遙指道：
“這道瀑布后面，便是我當年證道的洞府之一，名曰水簾洞。”
“千百年來，沒有生靈可以飛越，你可知為何？”
石猴問道：“為什么？”
老者得意說道：“因為這道瀑布，正是被我設下了結界?！?p> “只有我知道穿過瀑布，抵達那座石洞的法門?！?p> “現(xiàn)在，我正式傳授給你，好叫你在群猴面前，一逞威風。怎么樣？”
石猴當然拍手稱好。
老者傳了一套口訣給他。
石猴學了一遍就牢牢記住，當下走到懸崖邊，在老者眼神鼓勵下，果然一躍就邁過了足有數(shù)十丈的距離，穿過瀑布，抵達洞中。
石猴興奮地躍回來，問老者：“仙人，您為什么要幫我？”
老者摸了摸他的猴頭，眼里滿是寵溺：“因為，正是我把你造出來的呀?！?p> “今后，你可不能讓爹爹失望哦……”
說完，仙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空留石猴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