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是通知不是商議
“樹大分叉，兒大分支，我和你娘商議過了，今日，咱們就把家分了吧！”
老太爺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著對眾人來說猶如驚雷一般的消息。
“爹，您說什么？”
老二震驚抬頭看著老爺子，難以置信地問道。
在場的除了左妍一家，其余人亦是同樣的表情。
“是啊爹，您這是說的什么話？父母在，不分家，您這是要置兒子于不孝的境地啊！”
嘴皮子更利索的老三也開口道。
她二嬸看著老神在在坐在那里，還有心思喝茶的大房一家人。
對方仿佛早已知道這個消息一般，面上看不出半點(diǎn)驚訝的模樣。
她心思一轉(zhuǎn)，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頓時一沉。
好啊，這大房該不會是因為前段時間那事，變著法兒來報復(fù)他們兩家吧？
就那么點(diǎn)事兒，竟然就想要把他們兩房趕出去，不愧是殺伐果斷的一家人，當(dāng)真是好狠的心！
于是不等兩位老人開口，她二嬸直接道：
“爹娘，咱們一家人住在一起這么多年了，都好好兒的，怎么如今就要分家了呢？若是兒媳有什么伺候不周的，您只管罰我便是，倘若真分了家，您叫二爺怎么放得下心??！”
她時而不解，時而感傷的話語，引起二房三房所有人的共鳴。
字字句句都在暗諷大房。
以前住得好好兒的，一家子和樂，現(xiàn)在怎么就要分家了？
還不是因為你們大房回來了。
倘若分家了，老爺子老太太就無人伺候了。
也是在暗諷大房從未侍奉過兩老。
真是——
好一張伶牙俐齒。
其實(shí)她二嬸還真誤會左妍母女了，分家這件事，左閬事先只跟自己爹娘商量過。
自家妻兒那是絲毫沒露半點(diǎn)口風(fēng)，還是剛剛從昌和苑出來，他才叮囑了一句“待會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怕”。
所以剛才左妍和她娘聽到老爺子的話，內(nèi)心詫異有之，但轉(zhuǎn)瞬就恢復(fù)了平靜。
因而才引起了二夫人的誤會。
三夫人亦是捏了捏帕子，心一橫也出言道：
“莫不是大嫂和妍妍還為著上回的事情心里怪罪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們幾個可憐的姐妹回自己的家，便是有什么開罪大嫂和小四的地方，我替她們道歉便是，只是莫再說這樣戳人心窩子的話了，真是……真是……”
左妍：真是你個derder哦！
怎么又跟她扯上了，你是狗皮膏藥嘛你？
楊蓮芝氣也不順了，她為什么不喜歡這兩個妯娌，原因就是在這里了。
輪翻嘴皮子，十個她加起來也翻不過她們。
愣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指鹿為馬，強(qiáng)行甩鍋。
若是這招放在老太太身上還有些作用，但是今日顯然不能隨了她們的愿。
今日主事的，是老太爺。
他看著堂內(nèi)這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架勢，狠狠拍了拍案幾。
“我今日是在通知你們，不是在跟你們商量?！?p> “我還不知道你們嗎？一個個的，老大不小了，連孫子都有了，還要扯著你老子的虎皮嗎？”
這話說得可謂是十分的直白了，就差明說他們兩家人是在靠著父蔭，啃老了。
于是老二和老三不吭聲了，哪怕心里再不愿意，老爺子發(fā)話了，這家啊，分定了。
二夫人和三夫人倒是還想要說什么，但是卻都被自家爺們扯住了。
還不如留著口水看看待會分家能分給他們什么，誰的爹誰心里有數(shù)。
那是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角兒。
能拉回來的，就只有九匹馬都拉不回來的人。
他們看了眼始終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的大哥，對上對方仿佛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的眼神，后知后覺地梗了梗脖子。
分家！
必須分！
分了他們就不用一直活在老大的光環(huán)之下，從小到大無論是父親還是當(dāng)年的祖父，眼里都只看得見他們的長子長孫。
哪里還有他們兩人的存在？
分家！
他們還不信了，離開父蔭，離開了定北大將軍府，他們還不能靠自己的能力光耀門楣了？
以前大房不在，要他們侍奉雙親的時候沒說什么。
現(xiàn)在自己回來了，就要卸磨殺驢，過河拆橋，覺得自己占了他們的便宜了。
——
大房：……
就很開心，祝前程似錦啊！
——
兩個當(dāng)家的不說話了，剩下小的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沒他們吱聲的份。
于是分家的事情就在大房心底暗爽，其余兩房憤憤不平的狀態(tài)下定了下來。
“我們左家自來沒什么庶子庶女，你們都是一個娘胎里出來的，從來都沒有說什么區(qū)別對待，老大承了武職，如今當(dāng)上了大將軍，你們總覺得他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卻全然忘了那些年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流的血和汗?！?p> “他在流血流汗的時候，你們怕苦怕累，他在戰(zhàn)場拼殺保境安民的時候，你們在上京享清福。你們捫心自問，老大欠你們的嗎？”
老爺子看出來兩兄弟心里不舒服，他要的是分家，卻不是兄弟閬墻。
老二和老三顯然也想到了小的時候，兄長比他們多付出的那些努力。
到底是親兄弟，老大這些年待他們也不薄，一時之間都有些訕訕。
“爹，大哥沒有對不起我們，是我們想左了?！?p> 管他真心不真心，老二率先認(rèn)錯。
他爹最不喜歡就是錯而不自知的人，但是兄弟倆打小就善于察言觀色，判斷自家老爹的心情是陰還是晴，以減少挨揍的次數(shù)。
不說百發(fā)百中，但十次里還是能猜中個五六次的。
比如此刻。
聽到老二這話，老爺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看向老三。
老三也趕緊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
“是，二哥說得對，大哥比我們都勤奮，這都是大哥應(yīng)得的?！?p> 老爺子這才滿意，然后開始公布分家事宜。
“說了不會區(qū)別對待，但我和你娘終究還是要你大哥養(yǎng)的，拋開公中的那些東西，我和你娘手里的東西一分為四，你們兄弟三個各占三分，我和你娘占一分，可有意見？”
兩家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他爹是這么個分法？
左閬不僅是老大，爹娘也是跟他們養(yǎng)老的，他們還以為老爺子必定會給大房占大頭，自己兄弟倆各占個兩成就不錯了呢。
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據(jù)理力爭”的二夫人和三夫人也都把話哽在了嗓子眼。
一時之間竟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