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將軍真性情啊

　　“什么？讓我去練兵？”

　　左妍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差點沒跳起來。

　　她做慣了前鋒，這時候卻讓她去做個教頭，怎么可以。

　　“正是，這幾個月來，祁王覺得你率領(lǐng)的左家親軍表現(xiàn)極好，所以才給你這個機會?！?p>　　左秩不慌不忙地坐下，還頗有閑心端起侍從方才上的茶水，輕輕嗅了嗅。

　　是好茶。

　　入口微苦，余味無窮。

　　“這也是娘留給你的？”

　　他們?nèi)值埽闵喜辉谏磉叺睦先?，都不及一個小四在他娘心里重要。

　　有什么好的東西，那是可了勁兒往她這院子里堆，雖然他這個妹妹整日里看不出半點女兒家的貞靜賢淑。

　　自小練武就不說了，當初她十三歲的時候就想要上戰(zhàn)場，他娘險些將自己吊死在自己屋里，最后還不是妥協(xié)了。

　　“是娘留的，大哥你喜歡就拿些回去吧?！?p>　　反正她多得是。

　　比起上一個小世界，這一回她見識到的東西更多了。

　　除了天然的食物，還有各種奇異的綾羅，華麗而精美的飾品，都能夠深深抓住她的心。

　　但她更喜歡的，還是那種可以在北漠草原自由馳騁的感覺。

　　以及一種，從她父親身上看到的，透著無邊正義的隱隱熱血。

　　“對了，你說祁王練的兵，是？”

　　她的腦袋往上京的方向偏了一下，是上京那位的意思，還是祁王自己的意思。

　　左秩放下茶盞，笑著看向自家妹子：

　　“難得你肯動動腦子?！?p>　　左妍白了他一眼，她一直很動腦子好嗎？

　　“這自然是上面的意思，你一直待在北地，不太了解南邊的局勢?！?p>　　左秩繼續(xù)為她解惑：

　　“祁王從南疆回到京城坐鎮(zhèn)這兩年，南疆的巫族漸漸勢大，當?shù)赝林捕嘤胁环?，再加上?zhèn)南王摻上一腳，祁王留下的人慢慢被架空，一旦南邊局勢失控，朝廷可沒有更多的精力再去應(yīng)對了?！?p>　　一個有封號有食邑甚至有私兵的皇叔和一個右相，就夠當今分身乏術(shù)了。

　　更何況一個野心勃勃的，手中還握著先帝幼子的鎮(zhèn)南王。

　　如今的嘉盛，舉國也不過幾千萬人口。

　　南邊五十萬軍隊，大半控制在鎮(zhèn)南王手中；北邊五十萬，以前盡在定北大將軍手中。

　　上京附近可用的兵力不足十萬，帝王能夠親調(diào)的近衛(wèi)軍也不過兩萬余人。

　　倘若南邊突生變故，北境的兵力半數(shù)以上都是無法抽調(diào)的，上京的兵力也不能抽調(diào)，所以只能繼續(xù)練兵。

　　甚至是，要練出以一敵十的精兵。

　　本來這件事是準備交給二郎的，他是左家除了他父親以外，最出色的將領(lǐng)。

　　二郎年紀尚輕，可以借此機會在圣上那里刷點好感和經(jīng)驗，日后大功告成，繼承北境軍也是明正言順。

　　想到英年早逝的二弟，左秩的雙眼微微瞇了瞇，一道狠厲的光芒自眼角劃過。

　　自己上不了戰(zhàn)場，三弟奔波于隸南舅家和上京之間，手握家中和舅家大半家產(chǎn)，小五又還年幼......

　　他父親這次帶小五回去，明顯是要跟祖父一道，好好教導(dǎo)他了。

　　只是可憐他的小四。

　　一介女兒身，本可以像家里其他堂姐妹一樣在上京憑借著左家兒郎的功績，做個嬌嬌悄悄的大小姐。

　　卻要在北境承擔本該左家兒郎才承擔的責任。

　　不知想到了什么，左秩轉(zhuǎn)動著大拇指上一個羊脂玉潤的扳指。

　　快了，再過不久，他家小四，也可以回到上京那個繁花似錦的溫柔鄉(xiāng)。

　　左秩又跟她說了一些關(guān)于練兵的事情，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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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月后。

　　左妍剛從練武場回來，顧不得滿身怪味兒，直接沖進了中軍大帳。

　　“殿下這是什么意思，和努爾真一戰(zhàn)，我竟然毫不知情?！?p>　　帳中密密麻麻坐滿了諸位將軍、郎將和副郎將，還有一些校尉，但獨獨沒有人通知她。

　　自從春日里和聯(lián)軍那一戰(zhàn)后，左妍率人直接切了努爾真的后排，秦錚的布置在正面也重創(chuàng)了聯(lián)軍，所以他們暫時退回了阿勒山以北的荒漠地帶。

　　但是馬上就要秋收了。

　　北境雖然多山地和草原，但經(jīng)過左家這么多年的開墾，還有左妍這兩年給他們找來的叫做紅薯和馬鈴薯的食物，所以北地的人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餓過肚子了。

　　這兩種作物都不挑土壤，只要不是極其惡劣的環(huán)境下，都能頑強生長，且產(chǎn)量奇高，所以無境城很多百姓甚至還很有些存糧。

　　他們的“鄰居”，胡族和羌族的各個部落絕不會放過這個時機。

　　只要能搶到糧食，一些必要的犧牲他們毫不在意。

　　正在議事被打斷的秦錚皺了皺眉還沒說話，左秩就率先冷喝出聲：

　　“放肆，左妍，祁王殿下面前，竟如此無禮！”

　　左妍聞言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脾氣，然后恭恭敬敬地對祁王抱拳行了個禮：

　　“殿下恕罪，是左妍莽撞了，只是和努爾真一戰(zhàn)，左妍勢必要參戰(zhàn)的。”

　　是的，為了能夠暫時解決威脅北境多年的危機，他們決定先下手為強。

　　北蠻二十六個部族，只有強大的阿真族建立了相對完整的王庭制度，設(shè)有大汗和左右將軍。

　　他們這次打算直接拿下阿真族的王庭，只要重創(chuàng)了最為強悍的阿真族，北蠻聯(lián)軍幾年內(nèi)都沒辦法再聯(lián)合起來，對北境造成威脅。

　　他們也能夠騰出手來，去做更多的事情。

　　秦錚緩了緩神色，止住了左秩還要再呵斥她的行為，道：

　　“軍師不必如此嚴肅，小將軍的能力本王毫不懷疑，也沒有說不讓小將軍參戰(zhàn)，只是此事尚在商議中，小將軍身上又有別的差事，本是想有個定論了再與小將軍商議的?！?p>　　左妍認真地看著他，似乎想看看這人是不是又在跟她演戲。

　　快半年的時間，她除了幫祁王練兵之外，也參加過幾次大大小小的清邊戰(zhàn)役，深知這位祁王遠非表現(xiàn)出來這般禮賢下士又好說話。

　　他用兵極為詭譎，老練且狠辣，她大哥說這位祁王年紀輕輕，在用兵上卻絲毫不輸他祖父。

　　“既然如此，左妍擅闖大帳，甘愿領(lǐng)罰?！?p>　　說完，不等他說什么，直接抱拳離去。

　　按照軍規(guī)，她要領(lǐng)十個板子。

　　早打完她好早些回去洗個澡，跟那群野人滿山打滾，一身的汗臭，她都嫌棄自己了。

　　真是來一風，去一陣風。

　　聽著不遠處傳來的板子聲，秦錚想要制止的話語卡在了喉嚨，只能無奈笑著搖頭。

　　“小將軍真是......真性情啊。”

　　大帳中的人面面相覷，隨后又面色如常地繼續(xù)討論之前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