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圣旨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定北大將軍左閬,鎮(zhèn)守北境,保國安民,勞苦功高,次子左旭,忠貞愛國,加封前將軍,壯烈殉國,朕心感懷,……,特賜定北大將軍回京榮養(yǎng),合家團聚,欽此?!?p> 一道圣旨,宛如晴天霹靂,在北境上空炸響。
鎮(zhèn)守了北境二十余年的定北大將軍,要奉旨回京榮養(yǎng)了。
他正值壯年,還能在北境戰(zhàn)場上拼殺個十年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但是當今一道圣旨,感念他的喪子之痛,要他回京養(yǎng)老了!
“這,這簡直……荒謬??!”
無境城內,定北大將軍府邸。
一干將士們齊聚,脾氣最直的左將軍直接口不擇言。
左閬坐在上方,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憔悴,甚至更甚那幾日接到次子的死訊。
但聽到左將軍如此耿直的話語,他還是輕喝出聲:
“左將軍慎言!!”
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便是當今如今還未完全收回權柄,但帝王之心,深不可測。
想要一個區(qū)區(qū)戍邊大將的性命,卻也是不難辦到的。
左將軍也知道自己失言,梗了梗脖子默默坐在那里不說話了,但那時不時聳動的鼻翼呼出來的“狂風”,讓眾人都知道他氣得不輕。
北境的前后左右四將,從少年時期就和左閬并肩作戰(zhàn)了,可以說在把持北境上,他們幾人就如鐵桶一般,牢不可破。
先帝時期朝廷雖然重文輕武,但到底畏懼左家勢大,北地蠻子身強力壯,騎兵強悍。
一旦破關之后便有對圣京長驅直入之勢,他要仰仗曾經的左家人替他戍衛(wèi)邊疆,所以一直不敢對北境下手。
而當今登基不到八年,也不曾另派監(jiān)軍,而自己親封的軍師也是左家驚才艷艷的大郎。
無人不知左家簡在帝心,深得信任。
可如今一道圣旨,卻要將北境鐵桶一般的局勢,從中間打破。
還是在剛剛擊退北方蠻族聯(lián)軍大勝之后。
一時之間,無論是北境,還是圣京,都對帝王這一招摸不著頭腦。
左閬面色如常,安排好自己離去后北境一切事宜,末了又補充道:
“你們幾個雖然也是經年的老將,但朝廷必定會令派大將前來接手北境軍,你們見機行事即可,一切以北境軍民的安全為要?!?p> 這話可以說是很有內涵的了。
北境在他們手下歷經數(shù)代,若不是左家世代都是忠君愛國之輩,說句北境眾人“只知北境軍不知朝廷”真的一點也不夸張。
所謂見機行事,這個“機”,便是指這來人是誰,是個什么樣的人,他會如何安置北境軍民,這些將是他們對待此人態(tài)度的首要前提。
待眾人散去,書房內就只剩下了左家眾人。
左家大郎,左妍,左懋,以及左閬的五個義子。
左秩道:“父親,圣上此舉,瞧著雖然突兀了些,卻未必沒有苗頭?!?p> 左閬看向大兒,問道:“何以見得?”
左秩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老四,才道:
“父親可還記得兩年前圣上給您的私件?!?p> 左閬想了一下,那確實印象深刻。
于是他也看了坐在下面的女兒一眼。
左妍:???
“你的意思,圣上調我回京,是因為我沒有同意兩年前那件事?”
左秩一笑,搖了搖頭:“非也,父親可以往深處想想,當年圣上要用聯(lián)姻的法子將祖父有過教導之恩的祁王綁在左家的大船上,何嘗不是向左家求援呢?”
“祁王和當今一母同胞,相互扶持,圣上之所以那般放心左家,其中不也有祖父和祁王的原因嗎?”
“兩年前父親拒絕了,但是兩年后圣上卻直接召父親回京,定然不是因為他人揣測那般是因為忌憚,便是要到那一步,也絕不會是如今,畢竟時機未到……”
所謂時機,就是當今完全收復朝堂,扳倒先帝時期留下來的幾位顧命大臣之后。
而在此之前,他絕不會對邊境守將下手。
“此外,兒子的同窗從京城傳來消息,如今朝中派系爭斗已經到了頂峰,朝中局勢愈加不明朗?!?p> “或許,這才是您回京的主要原因……”
左閬沉默半晌,覺得大兒此言極為有理。
“依你看,此次圣上會派何人接管北境?”
他最關心的,到底還是自己戍衛(wèi)了半輩子的北境。
左秩沒有當即給出答案,而是問對面的一雙姐弟:
“小四小五,你們以為會是何人接管?”
左懋看著姐姐,似乎想讓她先回答。
左家以往一直是這樣的,有任何事情都從不避諱家里晚輩。
他們總是有商有量,不懂的就在一旁學習,半知不解的和一知半解的,他們也都會充分尊重他們的每一點意見,哪怕是幾歲的孩子也一樣。
左妍想了想,經過上一個世界的教訓,這一回她倒是一開始就摸清了這個世界的格局和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
于是她道:“秦......圣上在這個節(jié)點調父親回京,在朝臣眼里難免就有惡意打壓之嫌。”
“但我猜測這位圣上應當不是如此短視之人,做不出這種明知道左家的忠心還自斷臂膀的事情,一定是京城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父親回去,或者是有什么人要來北境,而一山不容二虎......”
她是想直接稱呼秦闖的名諱的,但在自家父親和兄長虎視眈眈的目光之下火速改了口。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識到低文明星系遠古時期的封建等級制度。
身在一個連星際聯(lián)盟盟主都會直呼大名的時代,對這些動則跪拜,就算某些人不在跟前也要恭恭敬敬的繁瑣禮儀還是有些許的不習慣。
左懋接著道:“兒子也贊同姐姐說的,或許圣京也有什么事情,需要父親回去坐鎮(zhèn)才好,可能是右相......”
在小弟即將把某些話說出口之前,左秩當即叫了他一聲:“小五?!?p> 左懋知道自己嘴快了,于是吐了吐舌頭,然后乖巧閉嘴。
左閬一臉欣慰,他五個兒女,四個跟在自己身邊,只留下老三在圣京替他們盡孝,無一不是人中龍鳳,便是唯一的女兒,也是不輸二郎的沙場悍將。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這圣旨來的,未必沒有后因,若是來的是祁王......老大老四,你們一個是陛下親封的監(jiān)軍和軍師,另一個是有品階的副郎將,到時候我?guī)Ю衔寤厝?,你們留?.....”
左懋一聽不干了:“父親,我也想留在......”
然后在自家父親和長兄齊刷刷的目光中偃旗息鼓。